沈栀暖/文
有一晚失眠,在百无聊赖之际,突然想,如果所有娱乐活动都被禁止,所有的电影和戏剧都要经过审查,不准喝酒、跳舞、唱歌,不准听未经审查过的音乐,不准看未经审查过的书,那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度过每个深夜?
想来都会毛骨悚然。
某一天,我在图书馆看到《在德黑兰读<洛丽塔>》这本书,得知90年代的德黑兰,读《洛丽塔》是一件冒着生命危险的事情。所以第一次对自由的理解,就是从“读”这个字开始的。
自由的快乐,在于生命有了选择。你可以跟任何人恋爱,选择男生,或者跟我一样的女生;可以进入电影院,看感人的电影,或者是有恰当删减的恐怖片,仅仅是为了保护你;你可以到任何你想到的地方,不会因为主观的原因,而受到任何限制。可看过那本书后,我才明白,这世界上竟然有一个地方,不允许思想的存在,不准你读一本无关紧要的书。
全世界,每个地方,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多半人会选择忍受,只有极少部分人选择了反抗,向着逆境出发。
黄家驹曾表露自己的心声,说自由是他的愿望。祈愿旁人不来干涉他的事情,如此就好。他在《海阔天空》里,也有类似的表达。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最是钟情的一直都是这一句。
可惜,在他写这首歌时,一定没有想过,他会在未来的某天,因为一档电视节目而从舞台不慎跌落,昏迷不到一星期就离开人世,巨星就这样陨落了。我时常在深夜单曲循环这首歌时,就会假设,如果他预先知道后来发生在东京富士的这场悲剧,是不是就不会离开香港了?
多年后,我才懂得,《海阔天空》其实是他一生的真实写照。
里面,不仅有他对歌迷抱歉的成分,也有他自己追求理想的决心。当时的香港有太多的因素,阻碍了他的理想,他选择了远渡重洋,他在祈求原谅。他当时的心态是哪怕有一天会跌倒,也不愿意背弃理想。
他离开不自由的香港,反抗现实,追求理想。
这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我的表哥,在毕业以后,放弃了我大姨好不容易为他安排好的工作岗位。大姨希望表哥安安分分,在事业单位,朝九晚五。
让表哥尽早进入舒适区,有一个几窗明净的环境,度过余生,大姨觉得这才是自由。
但表哥最终还是选择买了去上海的车票。那时候,我还在读初中。远在上海的表哥,总是会打来电话关心我学习的情况。
问起他的境况,他说挺好的,我信以为真。
有一次两人视频,我无意中看到,他所居住环境的一角。我的耳机里面一直都有杂音,那是一个很吵的地方,透过视频,可以瞧见他背后有人行色匆匆。一个房间就只有一张床,吃饭都只能架起懒人桌。没有厨房,一层楼的人公用洗手间。每次洗澡,都要等;每次上班,都只能提前起床洗漱,否则就会迟到。
表哥说,人多,热闹。
可是曾经的他,是多么需要独立空间,多么喜欢安静的一个人。
我千百次的想过他的处境,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一种境况。
大姨知道以后,哭肿了眼睛,仍旧劝他回家,表哥最终没有回。如今十年过去了,原来一起和表哥进入事业单位的同事,越发臃肿起来,每一天无所事事,想要出门都心生恐惧。
提前享乐了人生,对未来没有一丝期待。
表哥说,那时候就是不想,十年后的生活是这样。
当时一点也不觉得苦,相反,为了十年后的自由,提前吃些苦头值得。
真正的自由,就是将来可以不想干什么就不干什么。
最近看了一部电影,叫《地狱先锋》,一位家住在落砂机的私家侦探,老婆和别人跑了,没有稳定的工作,渐渐步入中年的他,连最廉价的咖啡粉都要用完了。他展现给我们的总是一副醉态,上午睁开眼时,电视一定是开了通宵。
他有一辆很久的敞篷车,油漆已经脱落。他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换作一般人,一定是卖了这辆车,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买不那么廉价的咖啡。
不过当他开着敞篷车,沐浴着阳光,吹拂着海风。在那一刻觉得自己已经起死回生。他摘下太阳镜,微笑着说:至少我是自由的。
我们一般人的印象里,有钱了,我们才能财务自由;
有时间了,我们才能出行自由;
能在家全职写作,才可以称得上自由写作者;
待在舒适区,才是精神自由。
但是那位侦探不一样,他只是短短一瞬间的幻想,觉得无可代替的美妙事情,就是他理解的自由。
我们这一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个无边无际的自由梦。被梦想俘获的绝大部分人不会采取行动,未能实现的自由梦扰得他们心生怨怼,渐渐被厌世和愤怒的情绪所控制,惶惶不可终日。
只有极少部分人会采取行动,逃离不自由的地方,向着阻力最大的方向开足马力。
就如同那位:
在德黑兰生活了十八年,读《洛丽塔》的阿扎尔·纳菲西;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从排污管道逃出肖申克监狱的银行家。
#Day10# 坚持日更,2017每天早上9点前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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