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年过去了。此刻,白萌站在A市的公交站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忽然又想了他。一个说好一辈子要在一起的人,却在半路走散了。她不知道是该责怪老天,还是命运,抑或是她自己。
天空渐渐黑了下来,白萌拖着疲倦的身躯在车厢里昏昏欲睡。车厢里挤满了人,空气不太好闻,白萌勉强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一个座位。有点气闷,她把窗户打开了一半,让风吹进来。一天的疲惫,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手机里播放着熟悉的歌曲,歌词她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这首歌,她已经听了五年了。从他离开到现在,每次感到累,她都会听听这首歌,回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如今,那个人在哪儿呢?他飘洋过海,把她一个人留在大洋这边。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恨过他。可是比起恨,她更想念他。她给他写过信,打过越洋电话。可是,它们都如同石沉大海般,没了音讯。她想过要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可是她做不到。她总是不经意地会想起他,无论在街头,或者是坐在办公室。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便如汹涌的潮水向她袭来。
周围的人,眼看着谈朋友的谈朋友,结婚的结婚,就她总是一个人。朋友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也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时间长了,朋友也懒得管她了。她倒乐得自在,心想,终于没有人来烦我了。身边不知情的朋友,总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总嬉皮笑脸,我自己都搞不清我自己呢。
其实,她哪里是弄不清,只不过心里住着一个人罢了。这个人,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是她的宝藏,亦是她的心头肉,她舍不得和别人分享。
白萌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辆车停在楼下。她好奇地看了几眼,车门却在这时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车里缓缓地,很绅士地走了下来。
“白萌”。他的声音很温柔,白萌的眼里泛着泪水,脚也不停使唤地,像长在了地上,怎么挪也挪不开。
眼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她觉得难以置信,她想走过去抱抱他,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是此刻她连抱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回来了”。她想嘲讽他几句,以报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轻轻的,微不可闻的“哦”。
2.
“盛哥哥,盛哥哥,你等等我。”白萌跟在赵华盛后面,气喘吁吁地跑着。赵华盛一回头,看到白萌红扑扑的小脸,立马刮了刮她的鼻子,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向外婆的家里走去。
自从赵华盛到了村里,白萌就成了他的小跟班。白萌长得小巧可爱,小华盛的外婆,很是喜欢她。
夏天的夜晚,白萌赖在华盛外婆家不走,没有办法,老人家只好给华盛洗完澡,再给小白萌洗。小华盛闹着要看白萌洗澡,外婆说,男生不可以偷看女孩子洗澡的。华盛问外婆为什么,外婆说你长大后自会明白。小华盛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看村里的男孩子洗澡,却不可以看女孩子呢。
华盛有一次躲在门缝里,偷偷看白萌洗澡,结果给外婆看见,狠狠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白萌经常拿这事取笑他。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如果白萌是他的妻子,这事倒也名正言顺。
华盛父母住在城里,由于很忙,不得已把华盛寄养在外婆家。华盛和外婆,和白萌在一起,度过了他的童年,小学和初中。
小学的时候,玩扮新娘游戏,白萌总是争着要做华盛的新娘。华盛也总是牵起白萌的手,为他盖上红盖头,又揭开红盖头。
有一次,村里的小胖子来抢亲,两个人打了起来。华盛当着大家的面,大声的说,白萌是我的新娘,永远都是。他们两个人生怕被拆散,紧紧牵着彼此的手。村里的大人看见了,笑成了一团。
白萌会和华盛一起坐在学校的双杠上,看夕阳西下。华盛会买两包辣条,一人一包,辣的说不出话来。华盛还会在放学的时候,趁学校里人都走光了,爬树摘广玉兰送给白萌,只因白萌说喜欢那大朵大朵的白。
3.
赵华盛坐在椅子上,看着白萌简陋的出租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此刻回忆涌现,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仿佛就在眼前,可抬起头的瞬间他才发现小女孩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职场女性,淡淡的妆,恰到好处的衣饰。原来他已经错过了很多很多,想来有些黯然神伤,他的眼神也不自觉黯淡了下来。
“这些年…”两个人同时开了口,白萌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空气变得沉寂起来。
“挺好的,只是…”只是有些想你,白萌终究没有说出口。她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怕破坏此刻还算和谐的氛围。
“我也挺好的”。赵华盛咳嗽了几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角。
“感冒了?”白萌极力克制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颤抖,她怕自己的关心显得唐突。
“有点,不碍事。”赵华盛没有注意到白萌的变化。他十分自然的回答道。
“等等”。白萌到厨房为赵华盛倒了一杯热水。“喝些热水,也许会好些。”赵华盛接过热水,看着不断冒出的热气,他抬起头,对白萌说了声“谢谢!”
白萌收拾水杯的时候,脖子里本来放在衣服里面的吊坠突然掉了出来。白萌只顾着收拾,一心都在赵华盛身上,没有注意到。
可是,赵华盛却注意到了。那个吊坠是白萌12岁生日时,他送给白萌的生日礼物。他记得白萌收到礼物的时候,开心了很久很久,还一直放在盒子里舍不得戴。
原来这么多年,她一直戴着它。他内心有些窃喜,眼神里却是隐忍的温柔。
白萌不小心打破了水杯,碎玻璃划破了她的手。赵华盛在白萌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握着她的手,在水龙头下清洗伤口。
他一边清洗,一边皱着眉头。白萌看着他,竟失了神。以至于他问她创可贴在哪儿的时候,她隔了很久才回答。
“我自己去拿。”赵华盛握着白萌的手,她挣脱他的手掌,正要往房间走,却被他用手臂和身子挡在前面。
“我去拿,你在这儿不要动。”赵华盛说着,转身走向了白萌房间。
4.
15岁那一年,赵华盛离开了外婆家,离开了白萌,回到了城里。那个时候,父母没有那么忙了,开始为他的学业操起心来。
15岁那一年,赵华盛和白萌都上了高中。两个人开始靠写信沟通,联系。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又加上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很快两个人的心理都有了变化,或许那个时候沉浸在爱河里的他们还不自知,可是父母却看在了眼里。
那个时候,赵华盛的家里正商量着让他出国。不出国,放寒暑假还可以去外婆家找白萌,出国了就再也看不到她了。他无数次的告诉父母他不要出国,他写信把这事告诉了白萌。
白萌看到信后,很矛盾,很纠结。她一面希望他可以永远在她身边,即便是写信她也愉快。可是一面,她又不希望耽误他的学业。她回信,告诉了他自己的想法。没想到,信件竟然被华盛父母偷偷拦截下来。把不希望他出国那段偷偷划掉了。
他出国后给她写信,告诉她自己的地址和电话号码,无奈她回信时,又被华盛的父母拦截了下来。他们不希望他们两个人交往。
5.
赵华盛在白萌的抽屉里找到了创可贴,创可贴放在一个信封上面,信封大概是被打开了很多次,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可是赵华盛却一眼认出,那就是他出国后给白萌写的第一封信。
“为什么不给我回信?”赵华盛边为白萌贴创可贴边问道,虽然他低着头,但是可以看出脸上的表情十分阴郁。
看到吊坠和那封皱着的信封,他便明白了这么多年,她心里并非没有他。可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失去了联系,他想今天一次问个清楚。
“我给你打过很多电话,也给你写过很多封信。”她想念他的时候都没有哭,可是这一刻,她的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他为她擦拭掉滑落在脸庞的眼泪,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们,还回的去吗?”
“我一直在等你。”
他看着泪眼婆娑的她,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
这次,他再也不会弄丢她了。
网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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