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几天大姑父去哪儿了呢?事后才知道,他一直躲藏在离村庄较远的一口鱼塘那里,那里有一个草棚,那里有一对中年夫妻在看鱼塘,而大姑父就躲藏在那里,他每天喝酒,一天喝三顿,真是“我用白酒赌明天”。
那天,父亲找到了鱼棚。
大姑父衣衫不整,像一个叫花子。
“大姐夫,你怎么可以躲藏起来呢?”
大姑父神志恍惚。
“我到这里玩玩。”
“组织上一直在找你,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我不走。”
“你不走,组织上会派人过来,强行把你带走的。”
“那随便。”
“我的话你也不听吗?你跟我走,先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然后我们去公社,找领导把问题讲清楚,看能否处罚轻一点,如果你一直躲避,你也躲避不了处罚的。”
父亲苦口婆心地劝说他。
但大姑父好像无动于衷。
父亲就对养鱼的女人说:“阿嫂,你到村子里,把我娘叫过来,可能现在我姐夫只听我娘的话了,我的话他一句也不听。”
养鱼的女人说:“好啊,他天天在这里,阿四陪他天天喝酒,我也恼火着呢。”说完,她就走了,她去叫祖母来了。
养鱼人阿四对父亲说:“我也劝他快去自首,一直呆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大姑父对阿四说:“阿四,我没犯罪,怎么去自首?”
阿四笑道:“没说你犯罪,我叫你自首,意思就是叫你找组织上把自己的问题交代清楚。”
大姑父又纠正阿四道:“罪犯才交代,你让我交代什么?”
阿四说:“你做了什么错事,你就交代什么呀,我这个话没错吧。”
父亲接过阿四的话茬说:“阿四说交代,一点没错,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把一个黄花闺女的肚皮都搞大了,你生活腐化堕落至此,你的问题不应该向组织上交代清楚吗?”
大姑父见父亲发火,这才不作声。
阿四拿出一瓶白酒,对父亲说:“你来了,一块喝酒吧。”
父亲喜欢喝酒,但他知道,这回不能喝,因为他有这个任务,要将大姑父带走。而喝酒误事,倘若被组织上知道,那自己的前程也会夭折。
这么一想,父亲就拒绝喝酒。
父亲说:“等忙过这一阵子,我们再好好喝酒。”
阿四不死心,也是他的热情好客吧。他说:“网篓里有一只大扁鱼,可以做下酒菜。”
父亲说:“下回,我来请你喝酒。”
阿四说:“好,下回你就来这个草棚喝酒,这里有鱼,还有鸭蛋,还有螺蛳,还有新鲜蔬菜,这里是我的世外桃源。”他乐哈哈的,似乎一脸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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