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青春彷徨
1
泪
她站在眼泪上，
风吹干了。
她站在眼睛里，
让泪不止。
被泪抽干的眼睛老去，
她在心里。
她站在眼泪上，
心里那许多的泪水。
那些让我欢笑的人被遗忘，
让我哭泣的人刻骨铭心。
—时间干涸了眼泪，
眼泪穿越了时间。
依依的眼泪，把我瞬间拉回到三年前的时光。
三年前的时候，一个刚刚毕业的青年，无奈和女朋友分手，丢掉自己的吉他和青涩，擦干自己的眼泪，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和为数不多的行礼，踏上了去陕西的工地上的路程。
毕业之前和单位联系过，只要报道的资料寄到单位总部，人不用去单位总部报道，直接奔赴工地。没有任何入职测试，没有任何新人培训，做工程的就是这么直接。
我带着万念俱灰的心，火车转到渭南，然后转公交，最后打了一辆黑车，终于按照地址辗转来到了工地。途中除了买票和给司机说地址，我没和任何人多说过任何一句话。我感觉整世界都失去了色彩，我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过一天算一天。
工地在渭南下面一个叫做西牛村的地方。租了个当地人带院子的二层楼作为住宿及吃饭的地方，另在工地空地上搭了两层的活动房作为办公地。我去的时候正是下午上班的时候，我直接带着行礼到了活动房办公的地方，一位叫史元冬的主管很热情的接待了我，并给我介绍了技术部的三位同事。
三位同事都很年轻，严乐是二年前西南交大毕业的。孙聪和程强是去年兰交大和石铁大毕业的。三位很热情，来了新人大家也很开心的样子。
然后史主管带着我去认识了下项目经理和项目总工，项目经理姓张，三十多岁年纪，个子不高，壮实不胖，很干练的样子。项目总工姓黄，是个胖子，看起来很和蔼。
严乐带我去住地把行李放下，两个人住一间。严乐房间暂时他一个人住，我来了正好和他拼一间。
他带我去附近的小店购买一点洗漱用品，买东西的时候他还特意问我有没有带一些生活费，如果没有他可以先借我一点。让我对他的好感大增。让我想起了小山，工地男的性情都不错。
买东西回来住地门口遇到一位姐姐，上身穿着白色露肩镶钻短T，下身短牛仔裤，身材娇小，面容稍显普通，看起来二十八九岁左右年纪。严乐笑嘻嘻的给这位姐姐打招呼：“曼姐，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啊，裤子都快齐那啥了，小心走光哦。”这位曼姐牛仔短裤也算正常长短，实在没有严乐说的不堪。
曼姐翻了个白眼，笑骂了句滚蛋。严乐给她介绍了一下我，并且也不忘占点便宜：“这是我们技术部新来的小柳，小伙子长得还不错吧，什么时候曼姐到我们房间来单独辅导一下新人啊。”
曼姐笑着对我点了下头，说道：“当心点，别跟这小子学坏了。”然后走了。严乐回头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腿看了好一会儿，仿佛用眼睛强奸了她一回，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来。这家伙一幅色中饿鬼的模样顿时让我对他的好印象一扫而光了。
严乐边走边给我介绍这位曼姐：“这位美女叫赵曼，是财务部主管，不过财务部也就她一个人。她结婚有小孩了，不过老公小孩都不在身边。我们这种单位，管它结婚不结婚，反正都得单着过。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位曼姐平日里浪着呢。据说和我们经理有一腿。你小子长得蛮俊秀的，说不定还可以当个入幕之宾。”
我含糊不清的嗤了一声，真是有够无聊。仔细的打量了严乐两下，也难怪这伙计只能过个嘴瘾，矮胖的身材猥琐的面容，女人想找面首也不会找他这样的。
第一天不用工作，整理整理床铺，吃完晚饭就早早的就上床睡觉了。这儿条件比实习的工地相对要好很多，至少吃住行都还算方便。特别院子前面为施工队专门修的厕所也还算干净。如果当初实习的工地条件不是那么差，把初上工地的我吓坏了，我会不会没那么容易妥协，和阿依坚持下去呢？
可惜没有如果！
回头又想起赵曼，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正确的。
2
第二天正式开始上班，分配了一台工作电脑，上午看设计图纸，下午工地上全战仪定位测量。所做工作和实习时候内容差不多，我不用熟悉就直接上手，简单、轻松。
这边工地主要施工的是个一座三千多米的特大桥，最高的墩有五十多米。下午时候出外业，爱显摆的严乐给我露了一手。他开始指着一个建了一半，大约二十米左右高的桥墩问我爬不爬得上去。我转着看了一下，桥墩外也没有布置简易钢梯，只有混凝土模板还没拆除。这玩意叫人怎么爬？
只见严乐唰唰的抓着混凝土钢模板上大约四公分宽的横肋板，很快的就爬到了十几米的高度，然后又原路返回。我惊得目瞪口呆，这伙计比猴子还灵活，不去玩极限运动可惜了。严乐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我说：“以后我们还要背着三角架和水准仪，爬到桥墩顶上测量标高。少年，慢慢学吧！”
边上孙聪看不过眼，说话了：“小柳，别被他吓到了，这个是空心桥墩，里面有检查梯的，而且还会发安全绳，你放心好了，没大问题。”然后他带我钻进桥墩里面看了检查梯。原来桥墩内部一道一道的钢梯镶在水泥墩上。我试着爬了几步，有点吃力，爬高了会有点害怕，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征服。
钻出桥墩，严乐在外面等着，笑呵呵的对我说：“哈哈，吓坏了吧！不过这个检查梯以后也要当心点，一般爬的时候大家很少把安全绳扣上的，那玩意不方便，还是要当心点，爬的时候千万不能走神。”他说得挺真诚的挺实在的，有一股子关心在里头，本来有点生气的我倒是消气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杂乱的堆场，严乐给我介绍说：“这里是材料仓库，里面还有个美女材料员哦。”
果真碰到了“美女”，正好遇到一男一女手挽手从材料仓库走出来。那个女的大约一米五五左右，个子微胖，脸圆圆的，看起来很年轻，脸上还稚气未脱的样子。那个男的二十多岁，个子比我还高半个头，穿着背心露出浑身腱子肉，胳膊上还纹着“蝴蝶”两个字。两人身高差很多，那个女的挽着男的手，就像挂在他胳膊上一样。
严乐和他们点头打了个招呼，也没介绍我。这两人说说笑笑的走过，也完全无视我。等他们走过之后，严乐约我介绍说：“这女的是我们项目部二朵金花之一，叫做刘燕。所谓三月不见女人，看见母猪也觉得秀气。我们项目部就这两个女的，相对于村里的那些村姑，已经算是相当漂亮了，所以盯着的人不少。”
然后他低下声音来，盯着那两人的背影带着鄙夷给我说：“这女的就是个职校生，也不知道啥破专业，靠着叔叔是我们这条铁路线的局指挥长才能到我们项目部的—哦，你还不知道局里有个总指挥部在渭南市里吧，管理这条线十几个项目部，他叔叔是局指挥部的头头—来了几个月了，啥事也不会做，就连管管材料记记材料入库之类的活都不会做，还得黄总隔三岔五的亲自来帮她整理。我估计她也呆不长，在这里混点资历说不定哪天就调到局指挥部去了。真不公平呐，想我交大毕业，要混多久才能混到指挥部去啊，哎！”
严乐又指了那个男的，更加鄙夷的说：“你看看她这欣赏水平，没来几天找了个开吊车的当男朋友，咯，就是这个肌肉男，你看看他那纹身，一股屌丝味。他们现在天天在一起滚床单，你晚上到刘燕房背后去听听，准能听到她的叫声。”
听严乐介绍这两人，感觉到一股子酸味扑鼻而来。经过这两天观察，我算是对这人有了个基本的了解。人品不坏，待人也挺热心的，只是口无遮拦，有点猥琐，并且非常好色。
至于他所说的种种，我当故事听着，也不予回应。这些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来混口饭吃，挣点钱好快点给家里还债罢了。
工地上技术岗位实际活挺轻松的，晚上夜生活也挺丰富，可以看电视，可以上网看电影，可以联网打游戏。当他们发现我也是个魔兽高手之后，包括史主管在内，几个人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联网来几局。工地真是个消磨时光消磨意志的好地方。
孤独而失落的我，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地方，慢慢的消磨着我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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