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满油渍的排风扇还在吱呀转着,厨房里的热气还没散去。阿元坐在小板凳上,不紧不慢地刷着一盆子的碗盘。老板在柜台前“唰唰”的数着钞票,盘算着今天的收入。十二点。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冲着厨房的方向喊:“快刷,刷完打烊!”阿元“嘿嘿”笑了两声,受伤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阿元的智商真的不高,小学五年级时便被学校劝退。直到十七岁,阿元才经别人的介绍在城里有了一份洗碗工的工作。按理说,在餐厅工作,是要讲求效率的,可阿元的效率实在不高,竟也没被老板辞退。也许做生意的人总是精于算计,阿元对于自己拿着比别人低的工资没有怨言,重要的是踏实肯干,老板宁可与他多耗些时间,也不愿再多花钱另聘一个洗碗工。
十一点。阿元较早的完成了工作。老板算完今天的帐便一直哼着小曲儿,看来今天赚了不少。老板心情大好,走进厨房拿了两个今天剩下的熟鸡蛋塞给了阿元,阿元傻笑着小心接过,宝贝似的放在了衣兜里。路上只有偶尔驶过的汽车,阿元就着路灯的光往家走。谩骂声和打斗声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阿元在一条胡同口停下,傻笑着看着正在打架的一群人。那些人察觉到阿元,便停下了动作,朝阿元走过来。阿元还是一直傻笑。领头的那人斜睨了一眼阿元,呲笑一声。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着,递给了阿元,阿元拿着烟傻傻的看着。那人随即又点着了一支,并示意阿元学他抽烟的动作,阿元照做,立即就被烟呛的猛咳起来,那些人见状哈哈大笑,阿元也跟着傻笑起来。阿元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鸡蛋,递给了那人,那人犹豫了一下后接过,笑着离开了。阿元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烟,又傻笑了两声。说他傻,是真的,他将那群小混混当成了朋友,可他不自私,真诚也是真的。
今天餐厅的生意似乎有些惨淡。老板一张一张慢慢的数着钱,好像这样数今天的钱就会变多一样。直到阿元刷完盘子从厨房出来,老板还在数钱,嘴里哀怨的念叨。阿元站在柜台钱看着老板数钱,老板抬头睨了一眼阿元,随即把钱塞进了包里。“走了,打烊!”阿元小跑着出去,在餐厅门口直直的站定,脸上依旧傻笑着。当老板将要关掉餐厅里的灯时,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群拎着棍棒的人,那群人一进来便开始砸桌子椅子,在柜台里胡乱的翻着。老板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死死的搂着怀里的包。那些人看在柜子里没有翻到钱,便将目标转向了老板手中的包。老板企图逃跑,却被围堵了回来。老板奋力与他们撕扯,却寡不敌众,他大声喊着阿元,阿元却无动于衷,仍然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傻笑。最后,老板被打伤,包也被抢了去。那群人拿了钱笑着走出门,拍了拍阿元的肩膀,递给了他一支烟。
那群人走后,老板便报了警。警察在一家酒吧里找到了那群人,同时阿元也被带回了警局。阿元的这些所谓的“朋友”,都是些小混混,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手里没钱便去抢。他们知道阿元在餐厅工作,便把主意打到了阿元所在的餐厅上,他们找阿元当把风,他竟然傻傻的照做。最后,阿元被判了十年。
阿元在监狱里好像常被欺负。阿元的妈妈听说后,便开始四处托关系送钱进监狱打发那些人。可现在这社会,钱还没有送到阿元手里,就被一阶层一阶层的人给贪下了。阿元的妈妈如此托人送了两次,家底儿都给送没了。她开始向村子里的人借钱,磨破嘴皮,说尽好话,东拼西凑,借了五千块。这次阿元妈妈没有托人送钱。她拿了一篮子鸡蛋,将借来的钱在大腿上一张一张搓成细细的纸卷,用细线密密的捆扎起来,再拿起鸡蛋,就着阳光,用针在
鸡蛋上小心翼翼的戳出一个小洞,把钱塞进去,然后再将鸡蛋放进酱油的汤汁里煮熟,到探视时把这些卤蛋送给阿元。
她还特意嘱咐阿元,这是给阿元过生日做的卤蛋,这里有她对阿元的疼爱,要他必须自己独自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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