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看过一个少年的眼神,那个少年眼神中透露出了疲惫、沧桑、仿佛把世间的一切都看透后的寂灭眼神。
那个眼神一直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仿佛一个烙印永久镶嵌在我心中一样。
那是我刚出学校那会,我和古往今来小孩一样,为了谋生在一家店里学着手艺,只是现在生活没有以前艰苦和残忍了,那个店内老板待我们极好,有时会和我们一起开玩笑,一起同桌吃饭、一起出去聚餐玩耍,相比以前的学徒我们现在的确要幸福很多,但是不知为何我们这代小孩的心中却要比过往任何一代小孩要苍老许多,那次在店外的一个角落里,他抽着烟,坐在店门口的角落里,浑浊的眼睛望着远处,那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眼睛,一双孤独的眼睛,阅尽世间沧桑后寂灭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一直让我非常难忘,就算到了现在,我依然时常想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一个十几岁少年躯体内会隐藏着一个白发老者气息,这让我顿时惶恐不安和唏嘘不已。
在我的记忆中这位少年最多只有十五六岁,我现在要给他取一个名字,因为我不会把他真实名字写进我的故事中,况且时至今日我也不记得他的名字了,既然和这个世俗江湖有关系,那么我们就叫他子尘吧。
刚认识子尘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顽皮少年模样,他在广州的一间理发店内工作,打着流行橙色短发,戴着圆圆的铁耳环,身上是一副普通的短袖裤,身材有点像那种东瓜的曲线,是那种既不显肥也不显瘦的身材,他具有一切在社会摸爬滚打后的圆滑与精明,也有着一切不良少年的习性——喝酒、抽烟、玩游戏。
熟识后,我得知子尘在广州租了一间破败小房子,房间内有一个小洞口,偶尔会有冷风吹进来,他父母离婚,父亲在广州工作,偶尔会来店内看望他,这份工作听说是他自己寻找的,他的遭遇挺令人同情的,但好歹也自力更生,养活了自己。
当时我俩在阁楼晒许许多多蓝色毛巾,他突然毫无缘由的问了我一句:“你还是处男吗?”
“是的。”
”那你是吗?“
沉默。
子尘当时应该比我小一俩岁,在我理解中他应该还没有接触女人才对。
“不是的了。”
我睁大眼睛注视着他,想等待他的回答,但他却在毫不停歇的晒着毛巾。
于是我发问了:“怎么回事?”
“我加了一个店客的微信,而且我们还做过,不信你可以问店主。”
接下来是我的沉默,阁楼下店内放着音乐,好像是邓紫棋的《光外之外》,声音透过墙壁、木板、灰尘传入我的耳朵内,突然感觉有种别样韵味,意外的好听。
子尘教我如何摆放众多湿毛巾,然后又把晒好毛巾一起拿去店内,我们把这些干了的蓝色毛巾放在沙发上,然后分别一个个折叠好。他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向老板问道:
“是不是上次有个女孩给了我微信。”
老板一边刷着快手一边带着戏谑的眼神回答看着我:“对呀。”
沉默。
我走向店内沙发旁,用手机看着电子书《悟空传》,子尘和老板关系相处很好,那种圆滑与精明我想我一辈子都很难学会,就像它的独孤与艰辛我也无法体会到一样,只能看到他身体周围流露出寂寥之感,就像枯黄落叶被风吹起来一样场景一样。
当子尘走向店外,再次坐到店门边抽着烟时,缓缓的香烟飘向天空,他的眼睛看向远处街上来往的人群,仿佛在说,他抽的不是烟,而是观看芸芸众生的媒介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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