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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桑葚先生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直视自己那张疲惫且憔悴的脸。胡须已经很长了，一根根倒刺般往外延展。
他用电动剃须刀反复地把脸刮了又刮，直到用手摸去感觉不出刺手这才作罢。
剃完胡须的他，恢复了一个年轻男子该有的精神状态，不同于之前那般像一口堆满淤泥的井。
可他的灵魂依旧是溃疡的，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慌与焦虑，他很想找一家酒馆，一杯接一杯地喝苦艾酒，直到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
02
之所以是苦艾酒，是有典故的。
桑葚先生和她的未婚妻从初中就在一起了，经过十年爱情长跑，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订婚仪式上，他们的共同好闺密力娇小姐开玩笑说，你们这十年爱情长跑，历经那么多挫折坎坷，以及现实的重重围剿，可称得上“苦爱”了，理应交杯喝一杯“苦艾酒”，敬这段苦涩的年华！
此话一出，看客们纷纷起哄，于是桑葚先生和她的未婚妻只好就范，就着略带苦味的酒一饮而尽。
想起订婚仪式上大伙忘情的欢笑，对比当下的凄凉处境，桑葚先生感到内心被切割得纵横交错，刻满了懊悔的苦与痛。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只因他背叛了这段美好的感情，与力娇小姐滚了床单。
03
力娇小姐是位职业模特，她不仅貌美如花，身材也一级棒。从小练健美操的她，小腹有着完美的马甲线，性感得令人窒息。
大学毕业后，力娇小姐只身一人来到上海，开始参加各种选秀节目，渐渐地崭露头角，被一家模特经纪公司相中，成为了一名专职模特。
可以说，她的人生到她成为专职模特前，都称得上顺风顺水。
从初中开始，力娇小姐就是班上的班花。或许是遵循“红花需要绿叶配”的原则，出众的力娇小姐选择和相形见绌的苦艾小姐成为闺密。
苦艾小姐长相身材都不及力娇小姐，自然有些自卑，每日跟在力娇小姐身后的她，总有一种女仆追随公主的小心翼翼的架势。
身为班花，力娇小姐自然获得了许多男生的暗恋，初三那年转学过来的桑葚先生也不能免俗，很快就加入了暗恋大军。
桑葚先生虽然相貌平凡，成绩一般，但人却有些小聪明。他知道以自己的条件，想要追求到“班花”无异于痴人说梦。经过一番思考，他决定从苦艾小姐下手，和苦艾小姐先成为好友，然后再进一步接近力娇小姐，相当于“借船出海”。
苦艾小姐由于自卑的缘故，面对桑葚先生的贴近，几乎没有抵挡，在她看来，桑葚先生就像一道明媚的春风，吹开了她的心扉。
桑葚先生对苦艾小姐大献殷勤，一度让班上的同学产生了桑葚先生在追求苦艾小姐的错觉。
和苦艾小姐混熟后的桑葚先生，自然而然和力娇小姐相处的时光也变多了，他开始时不时地对力娇小姐展开柔情攻势，对她的体贴润物细无声。
敏锐的力娇小姐一眼就看穿了桑葚先生的小把戏。
在一次放学后，力娇小姐把桑葚先生单独约了出来，赤裸裸地告诉他，如果想继续和她做朋友，就必须成为苦艾小姐的男朋友。
“为什么？”桑葚先生目瞪口呆。
力娇小姐很霸道地说：“没有为什么。”
“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桑葚先生鼓起勇气说。
“知道。”力娇小姐的眼神如寒冰之刃，猛烈地划过他的心，“但我不喜欢你。”
桑葚先生面色黯然：“我知道了……”
“可是苦艾小姐已经喜欢上了你。”力娇小姐皱着眉说，“作为她的闺密，我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你最好把她追到手！”
“如果我不愿追她呢？”
“不好意思，那我们就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力娇小姐摊开手，“以后就形同陌路吧。”
好不容易桑葚先生才成为可以和班花搭上话的人，如果就这样出局，他太不心甘了。
“好，我会成为她的男朋友的……”桑葚先生咬牙道。
04
说到做到的桑葚先生，很快就和苦艾小姐表白了。
苦艾小姐受宠若惊地答应了，毕竟在她看来，平凡的自己能够有男生垂青本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她没有资格像漂亮的力娇小姐那样挑挑拣拣。
三人行就这样开始了，他们一起学习，一同玩乐，一并直升至同一所高中。
对于苦艾小姐而言，高中是段难忘同样也难熬的时光，繁重的课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相比之下，力娇小姐就幸运许多。从小就练健美操的她，在高一荣获全国健美操季军，成为了国家一级运动员。
健美操特长为力娇小姐加了不少分，让她得以通过了一所一本大学的保送生面试，成为了不用挤高考独木桥的幸运儿。
而苦艾小姐就没有这种幸运了，她必须熬夜苦读，才能实现一个一本大学的梦。
但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想要的结果，最后苦艾小姐依旧只考上了一所三本大学。桑葚先生倒是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二本大学。只有力娇小姐风风光光，入驻一本大学。
所以说，力娇小姐的人生到她成为专职模特前，都可以称得上顺风顺水，完全把苦艾小姐甩开几条街。
05
就读了一所三本大学的苦艾小姐，开始被桑葚先生的妈妈瞧不起。
桑葚先生的妈妈在一次家庭聚会上对桑葚先生说：“听说你谈的那个女朋友才考上个三本大学？”
“是啊，怎么了？”
“这种女孩子谈谈恋爱就行，千万不要娶回家。”桑葚先生的妈妈语重心长地说，“配不上我们家庭。”
“我们家庭又没好到哪里去……”桑葚先生耸耸肩。
“我的儿呀，这你就不懂了吧！”桑葚先生的妈妈神神秘秘地说，“我刚得到小道消息，我们这房要拆迁啦！”
“你自己都说了是小道消息，不可信啦！”桑葚先生摆摆手。
“不管你信不信！”桑葚先生的妈妈得意地说，“那时候我们就是千万富翁啦！”
桑葚先生“呵呵”笑了几声，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犯浑地将此事说给了苦艾小姐听，说他妈妈嫌弃她的学历。
其实他的初衷只是想激励苦艾小姐，让她更加努力。但苦艾小姐听在耳里，只觉得刺耳。
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她，发誓一定要在考研的时候扳回局面！
“即使并不是每一次的努力都能换来想要的结果，可不努力就一定不会有结果！”她这样告诫自己。
当大家在大学里沉迷于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时，只有苦艾小姐在努力上进，继续在知识的海洋里拼搏。
这一次，命运没有辜负她，她考上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一瞬，苦艾小姐浑身暖暖的，仿佛阳光种在了她的心底，令她永远温暖明亮。
同年，力娇小姐成为了专职模特。桑葚先生的房子也拆迁成功，将他拆成了千万富翁。
06
成为了名牌大学研究生的苦艾小姐，立刻洗刷了“婆家”对她种种的不好印象，桑葚先生的妈妈答应了这门婚事，像模像样地举办了一场订婚仪式，并承诺，待苦艾小姐研究生正式毕业那天，再弄一个更盛大的结婚仪式。
随着考研成功，苦艾小姐的人生际遇也越来越好转，在研三的时候就被导师推荐到一所大型国企实习，实习期间表现优异的她，获得了领导的赏识，领导答应一毕业就和她签订劳动合同。
名牌大学、国企工作、富翁男友，苦艾小姐感到长夜渐逝，云层渐薄，人生的曙光降临了。
而与此同时，力娇小姐却陷入了窘境。
模特行业其实是一个表面光鲜、实则悲催的行业。一般的模特，辛辛苦苦做了一天的产品展示，收入也就是300元至600元左右，且不是天天都有活干。力娇小姐每月的薪酬差不多维持在一万左右，而这点收入在大上海并不算什么，只能勉强满足温饱。
事业上的瓶颈也接踵而来。也许在故乡，她的相貌与身材算得上一流，但在人才济济的大上海，她那引以为傲的一切，根本算不了什么。比她年轻貌美的姑娘，像割韭菜似的，一年一年地冒出来。
而这些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铸就了力娇小姐的公主脾气，造成她总是无意间得罪同僚。在一次车展的后台上，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公司的台柱发生了冲突，被公司的高层得悉后，决定冷藏她一段时间。
冷藏意味着收入锐减。钱少了，在大上海就越来越难以立足。可她又不敢擅自接私活，毕竟和经纪公司的合约还在，如果发现她接私活，那么就是严重违约，后果会比冷藏还要严重几百倍。
扛不下去的她，只好向公司申请一个长假，说想回家乡调整一下。领导说那正好，批你一个月的假，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力娇小姐听到这话，内心的感受就像树上的残叶在冷风中哗哗作响。
07
为了不让父母得知自己的近况，怕他们产生不必要的担忧，力娇小姐选择偷偷地回去，至于住宿问题，她打算在苦艾小姐的婚房内暂住。
苦艾小姐倒是很开心地接纳了她，毕竟是很要好的闺密，超越十年的友谊，其深厚感情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力娇小姐回到老家，苦艾小姐立刻就给她接风洗尘，并通知所有的共同好友，相当于举办了一场大型同学会。
力娇小姐很喜欢同学会，作为班花的她，毫无疑问是场面上最闪亮的一颗星。可这次她感受到气氛不一样了，同学们的焦点不再是她，而是苦艾小姐。
前途一片光明的苦艾小姐，成了同学们争相巴结的对象。一时间，曾经的女仆成了自带光环的公主，而曾经的公主却成了丧失光环的女仆，力娇小姐内心很不舒坦，像是吃了一大盘苍蝇一样难受。
很多人都能对朋友的不幸感到同情，但要消受朋友的春风得意就很难了，嫉妒往往出自于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个道理。
同学会开完，苦艾小姐就带力娇小姐去自己的婚房暂住。她告诉力娇小姐，千万不要局促，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苦艾小姐的婚房在万达公馆，是一套四室两厅四卫面积约330平米的精装房。当力娇小姐走进这金碧辉煌的府邸，立刻就被镇住了。一刹那间，她居然有点后悔当年没和桑葚先生交往。
是啊，谁又能想到，十年之前毫不起眼的男屌丝，现在成了千万富翁；十年之前默默无闻的女屌丝，现在成了千万富翁的妻子；而十年前众星捧月的白富美，却沦落到寄人篱下。
命运就是如此残酷，令人嗟叹。
08
三人同居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白天的苦艾小姐要去单位实习，晚上的她还要回家给好闺密和未婚夫炒菜做饭打扫卫生，忙得不亦乐乎。而力娇小姐就每天睡到自然醒，敷敷面膜，做做瑜伽跳跳操，和无所事事，只知打打游戏上上网的桑葚先生不谋而合。
有着大量闲暇时间的两人，白天开始在城市里闲逛，吃遍玩遍了整座城，甚至许多新鲜地方桑葚先生都没带未婚妻苦艾小姐去过。
桑葚先生带力娇小姐去的都是高档场所，哪怕简简单单吃个饭，都能吃到上千的价位。
如果遇到苦艾小姐加班，他们两人还会去酒吧，点一瓶力娇酒，对饮到午夜。
在力娇小姐眼里，桑葚先生每次付账的样子简直帅呆了，那不羁的动作，蔑视金钱的眼神，正是她所欣赏的那一款。
可惜这一款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力娇小姐顿时觉得内心空茫茫的，像是长了许多杂草，如同麦子般在风中倒伏。
09
桑葚先生知道每天带力娇小姐去高档场所很不好，毕竟是孤男寡女，有点对不住自己的未婚妻。可他就是忍不住，他很享受在初恋眼里展现财力的过程，仿佛这样就能够获得精神上的高潮。
两人有次喝高了回到家里，发现苦艾小姐居然还没回家。
桑葚先生打电话问苦艾小姐为什么还不回家，苦艾小姐说公司遇到重大事项，需要通宵加班，就不回来了。
挂掉电话的桑葚先生，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力娇小姐。他走到力娇小姐的房门前，发现门敞开着，力娇小姐正在脱衣服。
她背对着门，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褪去，背部、臀部、腿部那白嫩的肌肤，就像最寒冷的地方最清澈的雪花那样晶莹，像最新鲜最纯净的牛奶一样嫩滑。
桑葚先生觉得自己身体里松动出了空隙，一种狂热的情绪正朝那坠落。
他走上前去，毫不迟疑地拥吻了她。
被拥吻的力娇小姐内心是平静的，甚至有着隐秘的欢喜。
她就像密集的八爪鱼般吸纳着他的身体，沉入黑夜温暖的海洋。
10
从窗户透射进来的一股明亮光线唤醒了桑葚先生的神经，让他从天堂般的梦境里猛地坠落回人间。
睁开眼，是自己熟悉的家。
一瞬间，他误以为昨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美妙的春梦。可赤身裸体躺在一旁的力娇小姐却无言地告诉他：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感到绝望如无数飞鸟漂浮在天空中央，呆滞地凝望着他。
“我该怎么补偿你？”桑葚先生释放出哀戚的眼神。
力娇小姐眯着眼，任思绪游转：“你就当我是你女朋友得了，没必要自责。”
桑葚先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11
桑葚先生的领悟能力很奇特。他觉得既然是女朋友，那么肯定要送花。他登录Roseonly的淘宝旗舰店，订了一盒3999元的永生花礼盒，决定将它送给力娇小姐当定情信物。
他没有想到，在他下订单的那一刻，苦艾小姐就看到了。
因为他们两人的淘宝账号是共用的。
看到订单的苦艾小姐还挺兴奋的，毕竟好久都没有收到桑葚先生的花了。中午下班后，和同事一起吃饭时，她还十分自豪地说起桑葚先生，说他很懂浪漫，在一起都好多年了，依然不忘给她惊喜。
窗外，乌云绵密阴暗地往下压，让人浑身粘腻却无法甩脱，似乎预示着什么。
12
苦艾小姐起疑心是在三天后。
淘宝显示该花束已经签收了，可是苦艾小姐却并没有收到花。
那么花去哪里了呢？
疑窦丛生的苦艾小姐打开淘宝，联系上了Roseonly淘宝旗舰店的客服。
“您好，请问表白卡上的姓名能发我一遍吗？”苦艾小姐输入道。
稍顷，苦艾小姐收到了一个名字。
名字显示是力娇小姐。
一道无形的冰刃插进了苦艾小姐的心脏，刺痛和寒冷开始蔓延。她维持着表面上的冷静，瞳仁里不见忧伤，不显疼痛，如同一片淡蓝的浅海。她只是截下这段对话，发给了桑葚先生。
13
桑葚先生收到这段截图，如同被人浇了一头冰水，皮肤在低寒中变得就像薄薄的一张脆纸。
他当晚就不敢回家住了，而是在万达酒店开了一间房。
面对这种情况，他怕极了。叹气、怨恨、痛苦、悲伤没有间断，绝望在继续。
桑葚先生并不想闹得尽人皆知，他还是想和苦艾小姐走到最后，毕竟婚都订了。
好在苦艾小姐也是这么考量的。
当桑葚先生躲在酒店的时候，苦艾小姐也没选择回家，而是去爸妈家住下。
在爸妈家，她茶饭不思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在一系列权衡利弊后，她发现最好的选择居然还是继续将这段感情走下去。
于是她拿起手机开始联系桑葚先生。
14
在酒店住了两天的桑葚先生，接到了苦艾小姐的微信视频通话。
她的表情非但没有硬如铁板，反而挺温和。这反常的举动，加剧了桑葚先生内心的恐慌与焦虑。
“截图收到了吧？”苦艾小姐笑容满面地问。
“收到了。”桑葚先生的脉搏快得像是要撞破心脏。
“那就行。”
“你原谅我了？”桑葚先生呼出一口浊气后，嘴角努力地拉扯出一个笑容。
“没有。”苦艾小姐斩钉截铁。
桑葚先生的眼眸起了薄薄雾霭，充满迷茫。
“我其实很想和你分手。”苦艾小姐的身后，云团如细羽缀成，静荡荡地流过天际，“可如果我放弃掉这段婚姻，那么力娇小姐才是最大的赢家，所以我不会这么做。”
她的话如同一根不断摩擦桑葚先生心脏的弦。
“我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像力娇小姐那样天生丽质，靠皮囊就能混口饭吃。也不像你这般运气好，什么都不用努力，就能坐拥千万家产。”她的语气好似一汪清潭，如镜般平滑、冷冽，“我现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我努力考学，努力工作，努力在你最穷困的时候陪你受苦不离不弃。”
桑葚先生感到自己的心被愧疚感所充塞。
“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而将我的努力付之东流。”苦艾小姐挤出一丝清秋枫叶落满园的笑容，“我现在住在我爸妈家，我希望我后天回家时，力娇小姐消失在我的婚房里。”
“明白，我会在你回来前将她赶走的……”
“很好。”
谈话到此为止，被打上了一个休止符。
桑葚先生长吁一口气，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倍感欣慰，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他没有想到，手机的那头，苦艾小姐已经哭成了泪人。
起先，她只是小声啜泣，但是随着泪水汹涌起来，她再也止不住了，像山洪暴发似地嚎啕大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逐渐枯萎，缓缓坍塌。
可她并没有被击垮，她哭完会很快擦干眼泪，重新补妆，然后继续坚强地走下去。
她深知，如果要赢得一场战争，就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生命很长，前路漫漫，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她将继续前行，哪怕前方暴雨雷鸣。
黄镜滔：湖北大学硕士，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作品《空白页》《墨绘记》《银十字》《永远东张西望 永远热泪盈眶》。
这一系列故事虽各自独立，人物却彼此勾连，他们或是朋友，或是上下级，或是过去的恋人。前一个故事的配角是下一个故事的主角，在前一个故事中发生的一件小事，却改变了后一个故事中主人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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