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地头上的童年

文/一生一起走

我的童年没有时尚新颖的玩具，也没有品类多样的零食，不曾游览过山水古迹，也不曾参加过各类兴趣班。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都散落在田间地头，在金黄色的麦田里孕育成五彩斑斓的希望，在寂静的夜里幻化成蛐蛐的轻鸣，在曲径通幽的小路旁摇曳出各种姿态，在绿意盎然的小树林里装点成彩色的梦。

01.少了一只犄角的羊

那段时间“计划生育”查得紧，三姑偷偷把小宝送到我家寄养，随小宝来的还有那少了一只犄角的羊。虽然生的丑陋，可三姑说这只羊极能产奶，一家人都够喝。之后的一年时间，我就成了这只羊的“专职保姆”。

小学放学都很早，牵着羊，背上书包就朝着田野的方向走去，时间久了，羊也不用牵着。找个草多的地方，把铆钉扎进土里，固定好绳头，自己找个阴凉地儿就开始做作业。

晚风很轻，有田间花草的味道；晚霞很美，把麦田照的金灿灿的。羊至少要吃三个小时，第二天早上奶才能鼓起来，才能挤出好多。我是没力气的，通常都是父亲来挤，我只负责牢牢抓住两条后腿。

周末时间比较充裕，我通常都会带本书，找个土坎，背靠着，蜷起腿，偶尔起身给羊换片新的“草场”。《林海雪原》《易经》《聊斋志异》《长征》，还有老版本的四大名著,几乎都是那一年看完的。只是家里藏书并不多，到后来就缠着母亲给我买了个掌机游戏机，于是“俄罗斯方块”“坦克大战”等经典游戏也成了我童年永远割舍不掉的回忆。

02.田间地头瓜果飘香

四月初的时候，野生的山莓（家乡话叫复盆子）就已经悄悄成熟，虽然生长的极其隐蔽，但对我们来说无非是多穿过几片果园，多钻几排篱墙罢了。鲜红的果子，一个个摘下来，攒够一把，然后倒进嘴里，闭上眼睛慢慢咀嚼，那种快感至今记忆犹新。当然被臭虫爬过的果子，自带“体味”，咂舌过后也就咒骂几句，旁人闻之大笑。

四月底，大梅杏虽未泛黄，但墨绿色的大个头也足以吸引人。打探、放哨、出击、撤退，“收获”满满，然后躲在偏僻的地儿，看着彼此酸的快要掉牙的表情，忍俊不禁。五月初，嘎啦苹果已经散发出香味，用同样的方法“攻城略地”，当然，意外也时有发生，匆匆扔下战利品，撒开腿就跑，被人追着的感觉今日已难再体会。

西瓜和甜瓜在家乡很少有人种，那一年，有一对儿外地人在东河边上承包了几亩地，早早的就被我们盯上。直等到六月份瓜果成熟，在一个夜不怎么黑，风也不算高的夜晚，我们一行五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地边儿上，留下一个在篱墙洞口处把风，四个人匍匐着身子钻了进去。想来也是好笑，我们就像一窝兔子，被人家守在洞口一个个抓个正着。把风那兄弟看我们久久不出来，以为在里面吃了起来，也悄悄钻了进来，惹得主人家问“今天怎么回事，还是两拨人马”。看到我们面面相觑，主人家又提高了分贝“你们是一起的，我靠”。至今那自投罗网的兄弟还常常被我们开涮。

03．我们的天然水上乐园

在《那时，我们还很坏》里提到过，我的家乡南靠秦岭，东、西、北三面环水，而小时候，西河就是我们的天然水上乐园。

六月忙天，空气的温度已经接近体温，教室是土坯房，自带隔热系统，洒上水倒也凉爽。放学后，五、六个小伙伴各自骑上自行车就奔往西河，一路上许多庄稼人用架子车在拉麦子，路太窄，常常需要我们下车避让。有的小伙伴自诩艺高人胆大，硬要骑过去，结果侧翻在路边的麦田里，脸上扎满了麦芒。

这时候的河水还有点儿冰凉，下水之前必先用童子尿在肚子上抹一遍，据说是预防着凉闹肚子，后来倒也真没拉过肚子。开始那几分钟会冻得哆嗦，游一会儿适应过来，整个人都活脱许多，变着花样的游，无非是狗刨不露头不蹬腿、狗刨不露头蹬腿、狗刨露头不蹬腿、狗刨露头蹬腿。

到了七八月份，正是暑假，趁着庄稼人午睡，我们就蹑手蹑脚的分别从家里抬出车子。这会儿便要顺着西河直深入到秦岭山里，去享受更清澈、更清爽的河水。

通常这种情况，女孩儿都会躲着走。偶尔会有女孩儿从河边走过，水里的男孩儿们就会嗷嗷的叫，吹起流氓口哨，女孩儿害羞的头也敢不抬。

04.那些年我们抓过的兔子

在乡下，抓兔子最好的时机就是秋后和深冬。当然，也只有年轻的大哥哥们有这个心劲儿，我们这些孩子是他们的小跟班。

秋后，水果都已清园，树叶也渐渐掉得稀稀落落，地瓜也已出土，播种的小麦在几场秋雨过后已经有半尺高。兔子的洞穴逐渐暴露出来，这时候若受到惊吓就会撒丫的跑。

大哥哥们选定一片果园，拉起近百米长、一米高的网，四、五个人外加一条很凶的狗守着。我们这些小跟班则从很远的地方，一字儿排开，与网子保持平行，然后手持棍子，边敲打那些杂草丛生的地方，边大声的吆喝“喔……喔……”。每每看到前面有兔子窜出来，孩子们就显得兴奋，叫的也更大声。

这样一个下午，收获五、六只算是少的。当然，大哥哥们并不会给我们分只兔子，也就哪天收获颇丰，多发给我们几根烟，这对我们倒也受用。

深冬，大雪总会如期而至，不比现在有时一年到头见不到雪，即使下雪也很少能留得住。巍巍秦岭银装素裹，田间地头白雪皑皑，人走过去留下一串脚印，淘气的孩子们有时会踮起脚尖故意走出各种奇形怪状的足迹。

兔子出来觅食会留下爪印，循着这些痕迹总能在哪个小沟渠，或者灌溉的管道里堵住这些小家伙们。起初没有经验，总是被它们逃脱，后来学会了大面积撒网、前后包抄、围追堵截，所幸有些收获。不过冬天的兔子比秋后少很多，偶尔运气好，也能抓到只野鸡。

我常常感慨，现在孩子一出生就有优越的生活条件，他们也许什么都不缺，但似乎又什么都缺。

当然，童年也只能拿来回忆，于现在和未来的生活并不能产生多大影响。但有趣的经历必将增添人生的色彩，让回忆里满满的都是田间地头上的味道。

这也是家乡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