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文字：诺尘
第九壶
总会有些路是要逼着自己去独自走过的。
这段路上或许没有人烟、或许没有风景、或许连前方的光亮都遮挡得严严实实。
畏惧吗？
畏惧。
可仍旧只能抵住心底的恐惧去向前挪移。
因为只有走出去了，才能回头，也才有资格去嘲笑当时的自己。
第5杯
第二天一早，小溪醒来时头特别的痛，想来应该是昨晚哭得太过狠烈所致。刚醒来后有那么一会儿，小溪似乎是忘了昨天的那件事，也或许是被头痛掩盖住了。
迷迷糊糊的或该如往常一样，却又明知不一样。
刚要下床的时候，小溪突然看到父亲就坐在床下，头枕着床边睡着。
小溪模糊着看了父亲好一会儿。
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年初在医院照顾姥爷的时候，秋子也似乎如此地守过她一晚。想到秋子，小溪的心随之而来一阵绞痛。这些心痛似乎稀释了头痛，让她随之记起来昨晚的那通电话，接着，又忆起了昨天父亲对她讲述的事，这让她意识到那些朦胧的记忆似乎不是梦。
想到此让小溪精神恍惚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把记忆聚焦在哪件事上。
可无论哪件事，都让小溪难以承担和忍受。
小溪就这样坐在床边，眼神很散，没有焦点，整个人仿佛又睡过去了一般。
过了一会儿，父亲在客厅的手机响了起来，同时惊醒了两人。父亲睁开眼，看到坐在床边的小溪，想站起来，却未料到，腿有些发麻，用手撑了一下没有站起来。
小溪看到父亲如此，忙起身去扶起了父亲，但身体却在途中顿了一下。
父亲起来后，直了直腰，抬手想揉揉小溪的头发，小溪却躲开了父亲的手，又坐回到了床边。父亲的眼神一下子显得十分落寞。
这时客厅的手机已经不再响了。
父亲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小溪，转身向客厅走去，因为腿麻的缘故吧，他走的很慢，也很轻。
父亲拿起电话回了过去，是工作上的事情，现在父亲的心思全在小溪身上，就随口交代了下，便挂断了电话。小溪现在这个状态，做父亲的是万分的不放心，随即便给公司去了电话，请了假。
可就在父亲在沟通请假事宜的时候，小溪突然从屋里出来要往外走，父亲忙挂断了电话，拽住小溪。
“去哪儿啊，闺女。”父亲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担心，而显得有些抖。
小溪看了看父亲。
“屋里太闷了，我出去转转。”
说罢，便弯腰穿鞋，准备要出去。
父亲张了张口，但却没说出来什么，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阻止女儿出去。
父亲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女儿穿好鞋，开门，出去，关上门。
这期间两个人均是一言未发。
看着小溪出去后，父亲的眼角渗出了两颗泪，父亲双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气，长吐了两口气，稳定了下情绪。
这时父亲看到餐厅的餐桌上，还摆着昨天剩下的饭菜，父亲脑袋里跳出了许多昨天的画面。领着女儿去买菜，做饭，这是他好久都没体会到的温馨。然而此时，昨天的可口饭菜已成了今天的残羹冷炙，女儿对他的感情也跌落到了谷底。
短短的十数小时，便恍如隔世一般。
其实小溪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比这更甚。一夜之间，小溪便好像没了亲情、没了爱情。小溪自小就很怕孤独，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宿命所造成的担忧。而小时候的害怕再和如今的境遇比起来，竟又如此的不值一提。
小溪来到外面，空气很湿，让人感觉有些清冷。天也未放晴，仍有些阴。本以为昨夜下了那么久的雨，今天多少会有些阳光，未料老天仍是不慰人心。
不过这确也是映了小溪的心情。
小溪在路上随意的走着，她对这个城市很陌生，虽然以前也来过几次，但总是匆匆来匆匆走，从来未曾长留。小溪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应该很适合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因为已然如此，就莫不如索性全部抛下。
不过，又能去哪呢？
原来的自己拼命地想守着一座城终老，因为那里熟悉，那里有亲近的人，那里有愿意相伴一生的依靠，更是因为那里有家。
而现在，小溪却有一种再也不敢踏回那座城的感觉，因为一切的愿都已经土崩瓦解。熟悉变成了锥心的刺，亲近的人也已远离尘世，原以为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今后却也只能陌路，至于家，不说如今，或许本就不属于她。
胡乱的走着、胡乱的想着，不辨也不管方向，无论是眼前的，还是心里的。小溪慢慢地走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也或许在她心里本就想要如此，就是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过了许久，小溪走得有些累了，恰巧看到前边有个座椅，便坐了上去。这个椅子的位置非常好，坐在上面，就能看到前面的河面。
天色越来越阴沉了，阳光似在阴云的包裹下放弃了抵抗，开始有星星点点的雨滴落了下来。而小溪却好似未感觉到一般，丝毫未动。就任凭雨落在头发上、落在脸上、落在身上。
小溪望着河面，雨突然大了起来，打落在河面上，荡起了很多的涟漪，一圈圈地循环往复，不断地重叠，交织，慢慢的再无规律可循。这让她看得有些烦乱。
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淌了下来，小溪突然在思考现在哭一会儿会不会很好、会不会很应景，因为这样就可以让人分不清她是不是在落泪，也没人知道她是不是坚强，也不会有人在意她是不是已经长大。
小溪似乎真地哭了起来，因为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最后竟变成了一片漆黑。
小溪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因为天似乎不再那么阴沉，雨也不再下了，似还有了些许光亮，这让小溪有点不愿意醒来。
可不管愿意与否，终究还是要醒来去面对。
当小溪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床上。
环顾下四周，发现父亲在门口和医生交流着什么。
看到小溪醒了过来，父亲忙来到跟前。小溪疑惑的看着父亲，父亲告诉小溪，她有些营养不良，还有低血糖，想来应该是这段时间不停地忙碌且未好好吃饭而致。再加上早上一吹风、一淋雨，发起了高烧，便晕了过去。
幸好当时父亲发现得及时，将小溪抱来了医院。
原来父亲不放心小溪自己在外面，小溪出门后不久，便也跟了出来。又怕被小溪发现，就一直远远地跟在后面，直到开始下雨，父亲过去想带小溪去躲一躲，但赶到时却发现小溪已经晕倒在了椅子上。
小溪一直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期间烧总是反复不肯全然退去。
父亲请了长假，一直陪着她，但父女两人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最开始，父亲一直找话题，可小溪却只是应付，父亲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后来父亲便总是去门口坐着，因为父亲知道小溪想自己独自多待一会儿。
父亲明白，有些事情，仍是得让小溪自己想通。对于现在的小溪来说，自己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甚至还会产生相反的作用。
父亲本想联系秋子过来劝劝小溪，未料刚和小溪说起这件事，就遭到了小溪很强烈的反对，看得出小溪对这件事很抵触，父亲由此才得知两人已经分手。
父亲原来很不看好两人，但却因为两人的感情而同意，未曾想两人还是未能抵过现实的冲击。
不过此时小溪的父亲却恨秋子为何在此时和小溪分手，这让小溪心里没了任何着落。
可事已至此，却也没有办法。
一个星期后，小溪终于不再烧了，身体也恢复了许多，总算离开了那个满是消毒水味的地方。但出院回到家后，小溪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父亲十分担心小溪这个样子，怕小溪得了心理疾病。
父亲只能尽自己的全力去开导小溪，随着时间地推移，小溪终不再只是冷冷地对着父亲，父女两人间的交流也渐渐多了一些。
直到有一天，小溪突然和父亲说：“出国的时间快到了，在那之前，我想出去转转。”
父亲这才意识到，已经8月份了，距离女儿去留学的时间很近了。
然而现在父亲心里却是真的不想让女儿出国，因为他担心，女儿就此一去不回，因为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女儿去留恋的了。
“你想去哪儿？”
“想去云南看看，一直很想去的地方，怕以后出国了，就再没机会去了。”
听小溪说完这句后，父亲更加担忧，小溪恐怕真的是抱着出国便不再回来的心思。
“好，那爸爸陪你去。”
“不用，我想自己去，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段时间您也辛苦了，也好好休息下吧。”
小溪说的很客气，有些不像是女儿该和父亲说话的口气，父亲还想说些什么，可小溪却已经往回走了。
“您就让我一个人去吧，也让我提前适应下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到了国外我也是要靠自己的。”小溪没回头的说了这些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三天的时候，小溪便独自出发去了云南。
送走女儿后，父亲心里越来越不安，小溪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害怕真的从此就和小溪断了联系。
一天后，小溪的父亲还是决定回去找秋子。父亲了解小溪，知道秋子对于她有多么重要。思来想去如今也就只有秋子或许可以劝动小溪，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去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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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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