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刚到,就已是满眼新绿,色彩斑斓的花朵也竞相开放,好一派生机盎然的春光。
整个晌午喜乐酒馆就忙忙乎乎的,青木几乎就没有从厨房出来过,阿古也几乎忙的脚不沾地,云四拨拉算盘的手都酸痛起来,可是还是一脸特有的傻笑,再看一眼满钵的银子更是合不拢嘴。
客人们走完都过晌了,一个个都饿的饥肠辘辘,一桌子饭菜很快就见了底。
“生意天天都这么兴隆就好了!我就可以考虑去瑞云祥绸缎庄给自己做身新衣服了,这个算盘也换个新的,快散架了。”云四美滋滋地说着抬了抬早已磨掉了漆面的算盘。
青木和阿古都看他。
“好好好,你们也一人一身。”二人这才回过头各自做事。
“你们说,那个玲珑雅阁怎么就在一夜之间关门了呢?”云四喝了口茶问道。
“老板和里面的姑娘都,都在咱们门外化成水了,还开什么门呀。”阿古后半句压低声音说。
“你是说,死,死了的那几位就是玲珑雅阁的人?”云四的后半句也压低了声音,面色一变,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啧啧,咱们这个酒馆一定是风水宝地,不然怎么会聚集那么多人跑来。”
“还聚集了很多死人呢。”阿古抢白道。
云四赶紧举起食指放在嘴巴前冲他嘘嘘的示意小声点。
“那个黑白夫妻也不知道死了没有。”云四抖了抖算盘放在一旁,说着。
阿古把腿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晃了晃说道:“不死也活不好!管他们死活!就是不知道绣儿怎么样了,道别的时候哭的那么伤心,怎么走了一个月了也不写封信来?”
云四看向门外喃喃自语起来:“人家是神龙教的未来教主,说不定已经走马上任了,那么多繁杂的事物要处理,哪有时间写信?”
阿古回了他一句,又想起什么来,扭头对青木问道:“杀死那些掳走她的山贼的就是她吧?”青木听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她那两把袖剑应该正是和伤口吻合的,不过……”
“不过什么?”阿古和云四问。
“第二次,也会是她么?”
“第二次?你是说阿古回来把我们藏在地窖里那次?绣儿当时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没有出去。”云四认真地说着。
青木回头看看云四,又陷入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咱们身边高手如云啊。”说着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阿古和云四,此时,有人问了句:“请问,还有饭吗?”三人抬头看去,门外竟然站着七八个一身破军装的人!
青木做了一桌子饭菜,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云四凑在一边问道:“你们是哪里的?怎么,这么落魄?遇到什么事了?”
其中一人抬起头来说道:“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前几年在那边修建水坝,修好了,我们一部分南方部队准备回自己的家乡,可是年前在半路遇到暴风雪,跟大部队走散了,一路几番波折,饥寒交迫,前些日子我们几个不知怎么就拐进山林,走了几天才到这来了,好几天没吃饭了。”过完继续埋头吃饭,不一会,桌上就只剩空碗碟了。
吃饱的几人凑钱要付帐,云四要接,被阿古阻止了,那几人再三致谢,随后又问:“这镇上哪有客栈?”
云四指了指东方道:“一直往东左拐过了桥,看见个铁匠铺再左拐,右手边就有一家云来客栈。”
几人点点头道着谢纷纷出门去了。
云四和阿古收拾桌子,一面议论着那几人,猜测着他们的来处,青木远远坐在窗边幽幽地说道:“他们可不像是当兵的!”
云四和阿古把脸扭过去看青木,同时问道:“不是当兵的?那是什么人?”
青木摇摇头说了四个字:“绝非善类!”
云四放下手里的扫帚走到青木身边脸色不好地问:“又是什么人?神龙事件刚过去,不会又出什么叉子吧?”青木摆摆手说道:“他们若只是住一晚,明日走了,咱们也不必担心。”
“那要是住了又会如何?”
“我说云四,你担心也没用,实在不行,你去跟踪他们,看他们有什么不轨,就去报官,哦,对,咱们没官,还得来找咱们青木,所以,别杞人忧天了。”阿古说完端了一盆碗筷走到厨房去了。
云四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那几个人住进云来客栈后,并没有立即离开,每日进出赌坊,酒馆,吃吃喝喝,几日过后,竟然开始骚扰左右四邻了。半个月之内,很多人去衙门告状,几名衙役干涉后,开始几次他们还有所收敛,再之后又变本加厉,甚至动手伤了衙役,这下,青木必须要出手了。就在青木准备动手去教训那几个人的时候,传来一个消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即将到达。
前来通报的差人让大家净街夹道欢迎!衙门外张贴告示,沿街挂满灯笼,连半山上的城隍庙都下令打扫干净,并设了祭拜事宜。
于是大家就忙着清扫街道,整理自家门外杂物,三日后,一队人马就进了镇子。
那一日整个镇子好不热闹,锣鼓宣天,所有人都站在街道两侧观望着,镇上的各家掌柜的也都穿戴一新在镇口侯着,远远看见有队伍鸣锣开道,跟着一座四人官轿,后面两辆马车,坐着家眷和家具细软等,一路走进了城隍庙,所有人下轿下车,当晚必须在这里斋戒沐浴祭礼。
新知县三四十岁模样,中等身材,一脸肃然,一束山羊胡修剪的整整齐齐,两名妻妾,也都是穿戴朴素,一胖一瘦,相貌倒是清秀的,身边一儿一女,十七八岁上下,女孩子恭恭敬敬站着,男孩子却四下观望被自己的父亲轻声喝了一句这才规矩起来。衙役们都跟在左右服侍着。
第二天一大早,新官服换了,又做祭拜,这才乘轿马车才往县衙去。
当晚各家做生意的掌柜聚齐办了酒席迎接新官。
青木也被衙役们催着去了,毕竟以后人家是父母官,打个招呼总该要的。席间,知县大人也是客气,言语里自是初来乍到,还要各方多多支持配合,但是自己为官又是一向清廉,该奖该罚一律都按章法办事,绝不徇私枉法,等等,于是众人都敬酒,表示日后都会循规蹈矩云云。青木从来不会说什么客套话,介绍了自己后,也就不多言语,其他掌柜的都利用此时表心立志,他自在一旁小饮。
回到酒馆时,天已然黑透了,阿古伏在窗边桌上打盹,云四应该去睡了。听到声音,抬头看见青木正进来闩门,便揉着眼睛问道:“才回来?那个大人怎么样?好打交道吗?”青木摇摇头道:“知县大人姓沈名进,做官十多年,自称为官清廉,我看他未必说的实话。”说完径自上楼去了。阿古跟在后面问:“那你有没有跟他套近乎?”说完一想,他青木哪里是那种人,青木也不理他,进自己的屋反手关了门。
沈大人上任之初,人们茶余饭后开始都在议论这位大人的官品,人品,以及会如何管理落霞镇,是否个柳大人一样亲民爱民。而那几个当兵的却依然为所欲为的欺行霸市,而沈大人上任审的受理的第一件案子,就是他们酒后伤人案:那日傍晚,这几人从赌坊出来,因为手气不好,便去附近的酒肆打酒喝,拿了酒就走,银子也不给,掌柜的阻拦未果却遭到暴打,头破血流,当时左右邻居都看在眼里。沈大人了解案情后,判他们罚银十两,杖责三十,日后再犯,加倍处罚。为此,众人拍手称快。
本以为如此惩罚他们,他们就会引以为戒,可是,谁知道,他们在三日后,趁夜砸了那家酒肆,这下,人们都聚在衙门外等着看他们如何被惩罚,可是,沈大人却不让众人围观,要关门密审。
审了一日一夜,第二日,衙门外贴出榜文,征召七个人做捕快!此文一出,众人皆惊!再见七人,竟真得穿了捕快的衣服招摇过市,虽是不再强取豪夺,却是似乎也没有人再敢招惹他们,而对于酒肆老板,衙门给赔了三十两银子,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原来的衙役们有时到酒馆来喝酒,云四等问及起来无不叹息:“你们不知。”
赵捕头四下看看,见无外人,这才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那七个人,本是逃兵,可是其中一人的姑丈在朝廷任职,便写了信,让他们到这里等沈大人安置,之前信一直没送到,所以挨了板子。这几个人,就是混世的魔王,部队长官教训几句,就打了人逃了。”说完连声叹息。
“原来如此!”青木点头道。
“你们以后也小心些,别去招惹他们,尤其是青木大哥,秉性直率,定是见不得他们胡作非为的,可是他们现在是捕快,算是朝廷的人,你们斗不过的,谨慎为之,现在我们哥儿几个都处处小心呢!”话虽这么说,可是一个个都是一脸的愤愤然。
“朝廷的人?呵呵!小小捕快,还能大过天去?”青木说了这句转回到厨房去了。
这七个人一时间,成了落霞镇的天,暗地里被人叫做七大恶捕!吃喝完银子都是随性的给,一桌酒席,扔下一两银子就走,看谁不顺眼,上去暴打一顿,再扔下一两银子,就是告到衙门,沈大人也顶多教训他们几句,再赔几两银子了事,而后,原告一家就会遭到加倍的报复,一时间,整个镇子怨气冲天,却又敢怒不敢言。
可是不知为何,这七个人始终不到喜乐酒馆来,甚至连门前的路都是绕着走,看见云四和阿古也避让着,青木想借机教训他们也没机会。对此,云四和阿古都甚为不解。
“难不成,是衙役们告诉了沈大人青木曾经协助杀退山贼的事,所以让他们不要来骚扰咱们?”趁酒馆还没人,阿古和云四打扫整理时云四说道。
阿古一面扫地一面听着云四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唉,不管他,来与不来咱们照样做生意,怕他如何,反正有青木在。”
“不一样,这几天都很少有人出门,你看,都快过午了,还没几个人来。”这么一说,阿古也才意识到最近街上人果然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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