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红颜 | 庄姜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千古第一美女的美丽与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文 | 风的衣裳

历来文学作品中，对美人的描写层出不穷，只是无论怎样写，也是万变不离其宗，无非是抓住肤色、笑容、眼睛来描摹。而变的是形式，不变的是内容。那么这个不变是什么，且看下面这一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诗经》中名为《硕人》的古诗对于一位美人的描摹用语。寥寥数语，便将一位美人的美，诠释到了极致，被称为描写美女的开山之作和标杆之作。后人曾评价说，自古对美人的描写无出其右。

穿越了几千年的时光，一位美人就这样鲜活地站在我们的眼前，千种的风情，万般的美艳！

这位美人便是庄姜！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开篇点明了庄姜的身份，她是齐庄公的女儿，卫庄公的妻子，齐国太子的妹妹， 邢国诸侯的小姨，谭公是她的妹夫，她煊赫的身世赫然在目。其实还有一项没说，庄姜是姜子牙的后代。

这样一位身世出众、美丽非凡的女子，无论在何种年代，都是会被人艳羡的，那么是否也可以推想，她是在无比幸福中度过一生的呢？

这一篇《硕人》，描写的是庄姜出嫁那一天的盛况，卫国人皆惊艳于她的美丽！

庄姜初嫁卫国，卫庄公也曾惊为天人。只是，不久，庄姜发现卫庄公早有所爱。庄姜宽容大度，展现了国母风范，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下来，她也以为卫庄公可以看到她的好，终会爱上她。

只是，她不知道，你再美貌，家室再显赫，也有人会不爱你！而卫庄公就是这样的人。也许是庄姜过于端正，也许庄姜不愿意谄媚于他，卫庄公与她渐渐疏远，庄姜也是骄傲且洁身自好的人，两个人便逐渐貌合神离，直至分床而眠。

如是三年，庄姜一直未育，卫庄公便以不育为借口，对她更加冷淡。在此期间，他又娶了一对姐妹花——厉妫和戴妫，姐妹二人都生育了儿子。庄姜很疼爱他们，不幸的是，厉妫的儿子早夭，厉妫伤心过度，不久也去世了。

庄姜的善良，没有感化卫庄公，他依然最宠爱之前的妾室和她的儿子州吁。那个小妾恃宠而骄，不将庄姜这个第一夫人放在眼里，甚至常常僭越礼制。

王宫里穿衣款式和颜色都是有讲究的。作为妾室，她不能穿艳色衣服，尤其黄色衣服只能是作为第一夫人的庄姜才可以穿，而她却私自将自己的衣服染成绿色和黄色，卫庄公明明知道这不合礼数，却纵容不理。

庄姜虽然不得宠，但第一夫人的名位是无可撼动的。忧愤中，她写下了一首诗歌《绿衣》：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她委婉地借一件绿衣来抒发自己的不满，诗中指出，小妾的穿着，是对她公开的挑衅和不敬，取代之心昭然若揭，这种不合礼数的做法，会教唆臣民对国君不敬。

这首诗歌，在清代以前，被认定是庄姜伤己之作。只是现代，则认为这首诗歌是古代男子为悼念亡妻而作。诗歌作者一直存有争议，此处不再赘言。

庄姜美丽独绝，她的才情，亦出类拔萃。面对夫君的疏离，她苦闷之中，写下诗篇，在《柏舟》中，她把自己比喻成柏木做的船，虽坚固却随水漂泊没有依傍。柏木芬芳馥郁，以柏木自喻，足见庄姜的品格高洁。

而诗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则表明“我”的心不是石头也不是席子，怎么能让别人为所欲为、随意行事！“我”虽然不受宠爱，可是“我”的尊严谁也不能践踏！

庄姜身体虽柔弱，却永远自尊自爱。

在《日月》一诗中，她更是将被离弃的苦楚抒发到了极致：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太阳和月亮高悬苍穹，光芒万丈，照耀着广袤无垠的大地，那么温暖和谐，可是为什么有这样一个负心人不疼爱自己的妻子？而父母在遥远的国度，也无法顾及女儿的幸福与否。

古代女子出嫁，丈夫即为天，即便贵为一国夫人，丈夫不爱她，她也无力回天。所思所想，丈夫视而不见，她只能凭借诗歌来抒发自己的情怀。

她被朱熹誉为千古第一女诗人，她的诗歌委婉动人，我们无缘与她相见，只能通过这些留存下来的诗歌窥见她孤寂的心灵。

她初来卫国时，那无与伦比的美貌，举国惊艳，可如今不过几年便饱受离弃之苦，国君不爱她，小妾都敢肆无忌惮地轻慢于她。她本为齐国公主，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是太子哥哥疼爱的小妹，谁知所嫁并非良人，直到那时她才明白，原来爱情面前不分贵贱。

她的身份尊贵无比，无奈却不敌一个“贱妾”在国君心中的地位。她无法哀叹命运的不公，因为，在他人眼中，她已享尽世间一切荣华。她的地位足以令世上所有女人艳羡，也或许，老天都是公平的吧，给了你美貌和才情，甚至还有显赫的家世，便不会给你爱情了吧。

再完美的女人，也有不爱你的男人，哪怕你拥有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可是婚姻，在那个时代，对于女人来说终究还是最重要的。也许，她的婚姻看起来堪称完美，毕竟她嫁给了一国之君。齐卫强强联手，岂知，这种政治联姻，往往差强人意，而庄姜，无疑沦为了政治牺牲品。

在嫁入卫国之前，她也憧憬着婚姻的幸福，她以为凭着她的身世、美貌和才情，会轻而易举地俘获卫庄公的心，甚至在得知卫庄公早有心爱之人以后，她依然抱有幻想，因为她觉得自己那么优秀，命运总不会太差。

可惜，到了卫国以后，老天没有再垂怜于她，逐渐地，庄姜对庄公越来越失望。眼见再也无法赢得庄公的心，她便将一腔柔情给了庄公的幼子，也就是前文所说的戴妫的儿子——公子完。

她将全部的母爱给了公子完，并且悉心教导他，同时，也与戴妫结下了姐妹情谊。而卫庄公始终疼爱的是他那个受宠的小妾生的儿子州吁。州吁像他的母亲一样，仗着卫庄公的宠爱，从小便行为不端，无恶不作。

庄姜不喜欢他，而他也对庄姜多有不敬。几年以后，卫庄公去世，公子完即位。完心地善良，虽然知道州吁欲行不轨，但却并未过多防范，终致大祸。州吁伺机将完杀害，夺权篡位。

戴妫失去儿子，惊骇不已。这时，庄姜显露出冷静睿智的本色。她镇定地对戴妫说，她贵为齐国公主，齐国强大，州吁不敢将她怎样，反倒是戴妫命运堪忧，她会想办法将戴妫送回陈国。

为了保护戴妫，庄姜不惜违反礼制，一直将戴妫一路护送至很远的地方。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戴妫是庄姜在卫国唯一可以交心的人，如今二人也要分别，庄姜拉着戴妫的手悲从中来，而戴妫先是丧子之痛，而今又是分离之苦，早已眼泪滂沱。

庄姜有感于分别，赋诗一首。于是，被誉为“万古送别之祖“的《燕燕》便应运而生：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燕子秋去春来，是归乡之人的情感寄托，古往今来，燕子一直被视为吉祥之物，是希望，也是和美的象征。燕子上下翻飞，不断盘旋、呢喃，叫声此起彼伏、时落时起。可是，如今二人却面临着生离，燕子的欢叫却反衬了离别的悲戚，此去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燕子走了还有归期，今之一别，也许从此天涯茫茫，再无相见之日！曾经二人彼此关照，可是，今后庄姜独自一人面对宫中的种种算计。世事难料，此去经年，当为永别！

庄姜自嫁入卫国，便没有得到夫君的宠爱，又失去了过继给她的公子完，现在连唯一的姐妹也要远走他乡，让她的心情如何不忧伤？

这不是她一生中唯一的离别，她想到了当初出嫁时，哥哥送她时的情景。那时虽也忧伤，可是毕竟还有对美好婚姻的向往。可是如今，不知何时是归期？远嫁的女儿，又是跨国联姻，很难再回归自己的国家。这是古时女子的悲哀，也是无爱的政治联姻带来的戕害。

这首送别诗，写得缠绵悱恻，委婉动人，虽管中窥豹，亦能轻易看出庄姜的才华横溢和细腻的心思。如此佳人，卫庄公竟不知珍惜，不知是他有眼疾，还是智慧缺失。

这样一位兼具美貌和才华的女子何等美好，竟然整日里生活在孤寂和忧愁中，想来真是暴殄天物。两千多年的时光，如今，面对她的文字，我见犹怜，而不知卫庄公为何竟甘为无心之人？

卫国宫廷多变，州吁篡位后，最终也未得善终，亦遭人诛杀。连环的宫变，庄姜历经人间坎坷，阅尽世态炎凉，正如她的《柏舟》所言，孤独无依的女子仿若一叶小船，空空荡荡地漂浮于无际的水面，不知何时靠岸，不知何处是归乡？

人世间的爱情，真的很难思量。小妾虽不及庄姜之万一，但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再或者是卫庄公不喜欢才情斐然且品行端正的女人吧。我无法揣摩他的心理，只为庄姜不值，因为她的美好值得世间更美好的东西来与之匹配！

开篇那首《硕人》，是形容美人之美的千古经典传世之作，后世描写美人的语句，多是在此基础之上写就的。无论是沉鱼落雁，还是闭月羞花，都只是典故而已，不足为信。而《硕人》用最直接的白描写法，为我们立体地呈现了一位古代女子独一无二的美！

料想，后来的四大美人，在庄姜这样的美人面前都要自愧弗如！更难得的是，庄姜不但人美才佳，而且心地善良，虽贵为齐国嫡公主兼卫国第一夫人，却能始终善待身边之人，这更令一些爱慕虚荣、一旦得道便对人颐指气使的人更加羞愧啊！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几个字足以呈现庄姜无与伦比的美！在历史的长河里，很多人来了又去了，几千年的时光，能够留下痕迹的并不多。国君又能怎样，在政时浑浑噩噩、碌碌无为者亦不在少数。而庄姜，这样一个千古奇女子，却在美貌和才情上能如此平衡，实属难得！

岁月从不败美人，历经两千余载，庄姜的美在我们心中依然明艳鲜活，庄姜的文字也如初见般灵动清扬。此刻，窗外月色温柔，怀想那名心思如水的女子，是否在春秋时期的卫国，着一袭素衣，在月光下抚琴，哀婉忧伤的曲子在她的手指间缓缓地、缓缓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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