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念城北
一晚上的辗转,天终于亮了。但今天朝阳升起的时间还是比以往晚了许多!
内心十足的喜悦也还是掩盖不住我脸上的忧郁,准确地说是恐惧。还像往常一样的流程,起床、点名、做检查等一系列事项后,所有人都被遣回宿舍“候命”。因为今天是“黄道吉日”,这里的人都这么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心里越发的恐慌。我怕以后每到探视日你都会来,又怕你会永远不来。
回想当年我一个人从陕西榆林到阳江打工,一个人在那个城市足足呆了六年。16年冬天的一个下午我去南恩路的一家小汽修店修车,问独自站在门口的你要了一支烟。
你当时说:“姑娘,有故事?”
我头也没抬地回了句:“落家忘带了。”
你瞧不上的向我丢过来一支烟,我点燃后猛吸了一口,喷出的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模糊了你的脸。
没想到我们的缘分就从那支烟开始了。从此我的生活里便多了一种可能性,一时间还让我不太习惯,有欢笑、有争吵、有呵斥也有眼泪,我知道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你特别喜欢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来调侃。总说:“老天为什么把我们安排在汽修店见面,至少也应该是个拳击场吧?好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拳击魅力。”当时我还真不知道你兼职做拳击教练。我总会冷不丁地回你一句:“维修店挺好,能修车,也能修伤。”是你陪我走过了人生中的那一段低谷期,是你又让我相信生活还有温暖。奶奶去世哪一段时间,你特地向公司请了一个月的长假陪伴我左右,你也是除了奶奶第一个喝水替我试温、吃饭把肉都夹到我碗里来的人。我总会被这些细节感动到泪流满面,你说:“傻妞,这么单纯迟早被人骗。”我依旧还是相信。
我们的相处不被任何人看好,因为你的种种条件都优越于我。但你偏要苦苦坚持,我无数次的犹豫过,自问过,你对我到底是怜悯?报答?还是爱呢?
“董瑞,有人来看你了。”我的思绪被这一声冷声呵气的指令终止了。董瑞是我们宿舍年纪最小的,看着这个不大的小姑娘满脸的喜悦,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走,我越加恐慌了。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了,你大概是忙的忘记今天是21日了吧?还是有重要的事给耽搁了?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终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我不想拖累你,但每个人的内心是自私的,尤其面对感情。我也真的不想离开你。我来自大山中的普通家庭,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出打工,一年最多能见两次面,留下我和奶奶两人生活,我小时候的印象里只记得父母每月会寄一些生活费来。有时候我会在梦里哭醒,告诉奶奶我梦到妈妈了,但就是看不清她的脸。奶奶把我搂在怀里什么也不说哄我入睡。在我八岁的时候爸妈生了妹妹,他们把她带走了,说是现在经济状况好一点了,想让妹妹在城里上学,等再好一点他们把我也接过去,让我在家听奶奶的话,让我学会坚强。是啊,我这一坚强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有人呵护的日子了。
泪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顺着脸颊滴到了衣衫上,我用袖子擦干了眼角残留的泪渍。我透过宿舍门上仅有的一小块玻璃向外张望,楼道空无一人。十一点了,该来了。我不知在光滑冰冷的水泥地上走了多少个来回,终于听到厚重的铁门有人触碰的声音。“胡乐,出来,有人来看你了。”这将是世上最美妙动听的音符了,瞬间真个空气都充满了薰衣草的香气。我紧跟在这个身材矮小、走路疾如风的李狱长身后,我用手缕了缕耳朵两侧的头发,用袖子再次擦拭了一下眼睛周围,深怕让他看出我哭过的痕迹。穿过这看不到头的走廊来到了探视室,李狱长把我的手铐打开,说了一句:“快点儿的,麻利的走了出去”。
图片来源于网络我慢慢坐下,不敢抬头看你的脸,任凭目光在脚下周围的地上四处游走。你比上次来瘦多了,但还是那么的清爽干净。你不说话盯着我看了半天,示意我拿起手边的听筒。说:“对不起,我今天来晚了,你受苦了”。我无言,瞬间眼泪如决堤了的水阀,“呜呜”哭出声来。有二十多分钟我们谁都没说一句话,我一直在流泪,你也跟着红了眼眶。等我情绪平复下来,我把电话死死地握在手里,越攥越紧,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周岩,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一下子又泣不成声了。你的眼泪顺势夺眶而出,连声应道:“快了,乐乐,还有一年零四个月,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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