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今年我终于可以给你们发红包了

2018.2.16      周五      晴

文/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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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把为爸妈准备的过年钱一一数好装进各自的红包时，不禁感叹道:“哇，真好啊，全是我自己挣的钱。”

我妈憋着笑揶揄我:“哎呀，会挣钱不得了喔。”

我得意洋洋:“那当然！”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计划着为他们存过年红包了。

今年是我第一年工作，我打算给他们都包一个大红包。后来因为分期费用和意外支出，我只好将他们的红包减半，如果我硬撑，等到经济困难时，他们还得还回来。

有一次看孙俪的访谈，她说自己家庭不好，母亲为了供她上少年宫特别地辛苦。她第一次挣了大钱回家，将它们全撒在床上，特别激动地对她妈妈说:“妈，我挣钱啦！”

我给他们每人包了五百块，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一笔微小的数目，但我想我和孙俪当时的心情是一样的。

那种用自己的劳动孝敬家人的开心；对自己能为家人分担一点压力的骄傲；对自己逐渐成为一个独立人的认可；更重要的是，我没有食言。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某个晚上，我越想越激动得睡不着觉。其实我想把它当成一个惊喜送给父母，但我天生藏不住事。有天没忍住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我说:“我今年要给你们包大红包，等着吧！”

我爸突然笑得花枝乱颤，说:“我们也要给你准备大红包。”

在那之前他从未提过，那一刻我发现我们还挺默契，原来都是不擅长制造惊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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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是重组家庭，妈是亲妈，爸胜于亲爸。

我妈脾气很爆，一丁点小事都可以把她急得跳脚、心态爆炸，有时候还特别爱计较、负能量。

我爸呢，话不多、神经大条、老实巴交，他会教育我，但总是客客气气的。我原以为是因为非血缘，所以才见外。

直到高考毕业，他带我去嫁到福建的女儿家玩，姐姐对我说:“我觉得我爸对你的感情比对我们都深。我们小的时候他在山东养猪场当兽医，每天忙得基本没什么机会相处，你和他相处的时间比我们任何一个兄妹都长。”

我也渐渐发现，其实他对他的孩子们，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每次他们回家，他都像待客的主人，而不是亲密的家长。

他也从不愿主动伸手向他们要一分钱，即使上了年纪也坚持自己种庄稼。他说:“向别人要一次两次可以，哪好意思回回要？还是自己双手得来的自在，只要还做得动，就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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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村人还很多，过年也很热闹，哪像如今这般凄清，鞭炮声都显得那么遥远。

那时，经常有人来我家打麻将，我就坐在他旁边观牌不语，散场后他把赢钱中的零花全给了我。

还有个意外收获是，我渐渐把麻将也看会了……

上学的时候，每一次重要的考试，他都会根据我的成绩给我现金奖励，从小学的5块到高中的50块，高考毕业后的上百块。偶尔低于他们的期望，他怕我丧气，也会少给一点，末了说:“下次再考这么点就不给了啊。”

和压岁钱一样，它们一定都是刚从银行换出来的崭新的钱。

大学时，有一次禽流感盛行，他作为兽医去做大队上的家禽情况检疫，工钱六百，他给我四百，自己留了两百。

我发小的爸妈在外工作时从来不管她们的学习，回家后又是麻将桌的常客，她们姐妹跟着奶奶生活，基本被放养长大。

四年级之前，我的学习是同村几个孩子中最差的，我觉得她们都比我聪明。

一道算术题，她们上黑板一下就能解出来，而老师给我的一次又一次机会最后全都变成了我手掌心的红痕。后来到镇上读书，她们朋友变多、游戏变多、玩心也变大，成绩越来越下，而我越来越上。

我妈有一次对她开玩笑说:“你应该好好学习啊，把你爸妈读穷，免得他们的钱都用来打麻将。”

我发小满不在乎地说:“我给他们考那么多分数，又不会像十五一样得到一毛钱。”

其实我认真学习，真的不是因为那点钱，那时候钱又不归我管。穷人的孩子都早熟，我只是看不得他们那么累，更见不得他们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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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回想，父亲虽不善言辞，但他对我的爱全都在行动中。

他也有很多缺点，比如粗心、做事图方便、有事不说，喜怒只形于色。

我刚到重庆工作那会儿，有天大晚上他打电话说我妈跑出去了，问有没有给我打电话，说到最后，我在电话那头听到了我妈突然的抱怨声。

后来我给我妈打电话，原来我妈终于忍不了他的冷暴力，一时气愤，躲家后面委屈地哭了会儿，他到处找都没找到。

我在电话里听到我妈的哭腔，一边安慰她看开点，又不是不知道我爸的脾性，过日子都这样，一边准备给她订票来我这待两天，可她说:“你先问问他同不同意再说。”

得知我妈平安，我就不那么紧张了。小时候他们也经常冷暴力，我每次都是他们的传话筒。

我妈说:“你去问问他今晚吃什么。”

我爸说:“问问你妈猪食的量是多少。”

……

只是这次我不在他们身边，两人也都不是善于沟通的人，可能闹得有点僵，我回去后又变成了他们倾诉的对象，每个人都说的不一样。

算了，还愿意吐槽，就说明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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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在歌里唱:“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会一路走来成为了一家人。”听得我特别感动。

长这么大，我最感激的，就是和他们成为了一家人。

因为家庭的特殊，我从不相信血缘有多重要，我甚至不知道亲爸长什么样。小男神曾经说:“他就是一个符号而已，对你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曾在文中写过:

每个来到俗世红尘的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管父母、亲人还是朋友，都是上天为了你在世上的一生走得不那么孤独而派来陪伴你的，与他们的相遇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缘分。

我和生父的缘分才走到百分之一，我的出生就花光了和他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而我和爸爸的百分之一才刚开始，我们将陪伴对方走完漫长的百分之九十九。

所以，生在哪里，和谁成为亲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的你是否觉得幸福。”

我觉得我很幸福。

我从未见过像爸爸这样的人。他会在我妈吐槽从前与生父在一起的生活时云淡风轻，甚至两人一起开那人的玩笑；他也会对我说:“如果你要赡养他，我绝不会说什么，这些事情我们不会管你。”

他很单纯，眼里没有一丝试探的味道。

我想，是不是人活了半辈子后，那些东西就真的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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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总怕我有负担，我工作后让他们不要再种那么多地。他们说:“你自己也要生活，以后也要成家，有自己的负担。”

我发现他们在这方面很缺乏安全感，怕子女有负担，也怕看别人脸色过活。

和我爸闹矛盾那次后，我妈问我:“如果我真的不在家待了，去重庆你养得起我吗？”

我说:“怎么养不起？你能吃多少？大不了过得艰难一点，只要我有饭吃，也一定不会让你饿着。”

我妈笑说:“其实你放心，我不会一分钱没有就去找你的。”

我说:“你就算身无分文来也无所谓啊，只要你想来我就给你订票，你们不要觉得问我要什么都不好意思，子女赡养父母除了是道德义务也是法律义务。你就想，我是孩子的时候，向你要钱是不是理所当然的？现在该轮到你们了，这是你们该得的。”

我妈又笑:“说得好听，以后你成家了就不会这样想了。”

我说:“我就算嫁出去也是你们的女儿，我也不会找不孝顺长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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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在朋友圈晒和我妈的有趣对话，或者一些照片。

有人私聊问我:“你对你妈这么好，会不会对未来的婆婆偏心？”

我没有回答他，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敢相信一个连自己父母都不爱的人会去爱别人的父母。

对于长辈，我一直有一种怜悯心。

大学时，我作为校志愿者经常去养老院为那些老人志愿服务。护工说，有的儿女除了给生活费，基本都不来看他们。

的确，和外面的灯红酒绿相比，这个地方充斥着生命枯萎的味道，没什么值得留念的。

可我也常常在想，我们来到世上时除了一件胎衣、一无所有，是父母把我们拉扯大，渐渐丰满我们的人生，让我们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为什么在他们逐渐老去、变得一无所有的时候，我们能狠心袖手旁观？

看着他们孤独悲伤的眼神，你的心不会颤吗？

我爱我父母，因为他们的艰辛贯穿我的成长史；我想让他们毫无心理压力地安度晚年，因为他们慢慢老了，我真的不忍心让他们经历不敢倒下是因为背后空无一人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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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生在穷人家，却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

今年，父亲给我包的红包确实很大，虽然对别人来说也许仍然不值一提。但我知道，那是他能给我的全部。

我会把它们存起来，来年再花在他们身上，就像小时候被收管的压岁钱一样。

我一直想为他们做件事，但现在不能说。

爸妈，如果有来生，我还做你们的女儿。但我想做原装的女儿，不需要那么苦逼的过去来衬托也依然可以幸福的一家。

可我也希望，来生，你们不要这么穷了。中国父母的爱总沉重，你们将所有重担扛起，却将我护于羽翼。如果不那么穷，你们会活得轻松一些。

爸妈，我会好好工作，我想明年带你们去旅行。先从近的地方开始吧，甘孜阿坝州好吗？听说那里的过年有味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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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我是十五，一个喜欢看书听故事，爱记录生活的伪文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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