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大人撒泼打滚的熊孩子，长大了就要习惯一个人。

围着大人撒泼打滚的熊孩子，长大了就要习惯一个人。

文/苏知还

夏天的夜里，吹着徐徐的晚风，板栗树下，趁着些许月光，奶奶和隔壁的陈奶奶，李奶奶，几个老人家坐在板凳上，轻轻摇着蒲扇，闲话家常。

最近隔壁领居家有一个新生命降生，几个老人凑在一起聊起了来。

1.每个新生命的抓周礼

“你们家小孙女快满周岁了吧！”

陈奶奶笑开了花，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是啊是啊。最近这孩子可闹腾了！”

聊起来，奶奶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想想我们家孙女那时候也是个爱哭爱闹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孩子，现在一眨眼都成大姑娘了。”

“她满周岁的时候，举行抓周礼，我们事先在她面前放了铅笔，算盘，剪刀，尺，钱币这几样东西，书上说铅笔就是代表着以后会做学问的人，算盘就是会当商人，适合从商，钱币就是将来会很富有，尺就是将来可成为设计师、建筑师。然后任由她自己抓，这孩子呀，她就在地上爬啊爬，一眼就相中了那一支铅笔，突然就拿在手上使劲把玩，不肯撒手呢！”此时说话的正是我的奶奶。

“是嘛，这好寓意呢！你家孩子肯定爱读书。”和她一起聊天的陈奶奶笑着说。

奶奶继续回忆：“是啊是啊，当时可把我们高兴坏了，心想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

“后来啊，她大一点了，她爷爷在学校做工，她就跟着去了，还没到入学年纪，一个人拿个小板凳就坐在教室后面，可以呆一上午。”

旁边的李奶奶的声音响起：“好乖巧的孩子，爱学习，你好福气呢！”

“哪里乖巧，这孩子小时候可闹腾了，爱哭闹在村子里是出名了的，我还记得那时家里正在建房子，所有人都忙前忙后的，根本腾不开人手，这孩子却总是哭喊着要出去，实在拿她没辙了，我就抱着她在外面的马路上，来来回回的走，当时外面正在下雨，我就撑着一把伞，抱着她，一边还要轻言轻语的哄着她，说来也巧，她慢慢的不哭了，雨也渐渐停了，过了一好一会，天空渐渐转晴，还出现了一道彩虹，我一把年纪了，彩虹倒是见过多次了，不觉得新鲜，她年纪小，不知道天上出现的是什么，就是觉得五颜六色的很好看，还想伸手去把它抓回家呢！”

“哈哈，孩子嘛，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隔着老远，我看不清她们的脸，不过这么熟悉的事迹肯定是在说我呢！

“奶，你又在说我的童年糗事啦！小时候是个爱哭鬼，还总想着伸手把彩虹给拉扯下来，我从小听到大的，都腻了。”

“你这孩子，你小时候的事情，我们不替你记着，谁记着啊！我跟你陈奶奶聊聊天呢！”

“我显然已经听腻了，没有兴趣了。”好吧！你继续聊，我去看电视了。”

说是说进去看电视，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躲在在离得近的房间窗户底下，偷偷的听奶奶是怎样说自己的糗事的。

2.与文字的不解之缘

奶奶告诉我，我小时候莫名其妙的不会写“8”这个数字，就是感觉怎么也扭不完整“8”，当时可急坏了家人，心想这孩子是怎么了，难道不是个读书的材料，于是她们教我用两个“0”搭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别扭的数字“8”，每次听到家人的调侃，我都会假装不认识那个傻瓜。

再大一点，开始要写作文，每次语文学完四篇课文就有一篇单元写作任务，那时的我总是数着数着日子，还有多久要写作文，然后垂头丧气的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家，每当我这样回家，我妈就心领神会，想找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因为我会一哭二闹吊的逼着妈妈教我写，是那种她说一句，我写一句的那种，急的我妈直跳脚说“我也没读几年书啊，一下子怎么写的出来！”

现在想来也真是可笑至极，如果老师规定了300字的作文，我就会让我妈教我写满300，掐着手指数，少一个标点符号我都会不肯吃饭。可能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耿直的孩子了。

经历了小时候一段“作文黑洞的”时间后，不知怎的我像是顿悟了一般。之后我的学习从来不需要人管。大概是不忍心与妈妈互相折磨了吧！

3.野孩子的山洞探险之旅

是的，我的很多小时候的记忆都是在奶奶数不清次数的闲聊中得知，咿呀学语的年纪分不清是非善恶，也记不清美好，就这样住在家人堆砌的窄小但固若金汤的堡垒里逐渐长大。

再大一点，我开始像个野孩子一样，和一群小伙伴一起，在不大的村子里四处闯荡。

印象最深刻的是山洞探险之旅，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对未知的东西抑制不住好奇心，好像感觉自己肩负了拯救世界的使命，妄想从山洞里发现未知的奥秘。

比如一个怪兽或者一件尘封已久的宝物。于是从家里偷偷拿来打火机，又拾捡干枯的树枝，学着大人的模样把树枝捆绑在一起，点燃成一个火把，领头的人打着火把，带领我们开始了一场滑稽的山洞探险之旅。没有光线的山洞给我们每个人带来了无尽的想象，也就越来越害怕，

“你到底敢不敢去啊？不敢，就在外面等我们好了。”

“去啊，怎么不敢了，我要打头阵。”胆小的孩子其实是很害怕的，但是不去会显得很丢脸，因此只能逞强了。

“还是你先走，我们是一伙的，我跟着你。”刚说完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不要，呃，我也害怕，一起走吧！”

“你们说这里面会有宝物吗？”几个人互相把同伴的手拉得紧紧的，一步一步往前挪，随着流动的空气摇晃的火把，让我们的心也跟着跳动，走到尽头，却什么刺激的东西也没发现，只是一个长长的，黑黑的山洞而已，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往回走时大家都一副“我就说嘛，本来就没什么可害怕的”语气，现在想来，那种逞强的模样真可爱。

走到洞口，却发现天下起了大雨，我们只好几个人围成一个圈，蹲坐在洞口旁，撑着脑袋等待。

“不行啊，我偷偷跑出来的，被我妈发现了，我就惨了。我现在淋着雨回去吧！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停。”一个偷偷跑出来的小伙伴站起来，焦急的说。

“你现在淋着雨跑回去，你妈更会怀疑你去哪了，而且你看看你的鞋子上全是黄泥，不收拾干净肯定穿帮。”

“那你们说怎么办吧？”

就这样我们一边等待雨停，一边商量对策怎样瞒过父母的眼睛，大家都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雨渐渐停了，还洒下几丝阳光，我们商量好统一口径后，拍拍身上的泥土，用手遮住头，就这样各自奔跑着回家了。

“又去哪玩了，这么久不见个人影，鞋子上这么多泥土怎么回事？”一进门就撞到我妈，她带着无比怀疑的眼光审视着我。

“啊，没去哪，就去同学家玩了。”我支支吾吾的，有点心虚的说。

为了寻找脱身之法，我四处张望，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走来，于是灵机一动：

“妈，你看那是谁？”我妈一抬头，我就抓住机会溜走了，等她反应过来，我早已不见人影。

4.尘封已久老照片告诉我大人的故事。

从小就在家人的口中听过自己太多的事情，而现在的我只能从生活的蛛丝马迹中寻找他们曾经的岁月痕迹，于是我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张张老照片。

照片上有一对50来岁的夫妻，睁着老大的眼睛看着前面，我猜想啊，他们应该是找不到镜头吧，毕竟是第一次照相，第一次进城。仔细观察了一下，那时的他们好像没有拄起拐杖，腰背也挺得直直的，头发也是黑色的，看着新奇的事物2只眼睛都在发光。

他们的旁边站着一个英气十足的小伙子，高高瘦瘦的，也没有绪起胡子，白白净净的，有一个笔挺的鼻子，一下子能吸引别人的目光，排列有点不整齐的牙齿因为灿烂的笑容都露出来了，穿着一条高腰喇叭裤，可时髦了，他的身边有一个长得不高，脸长得圆嘟嘟的女孩子，不是很好看的那种，看着挺朴实的，应该挺会过日子，两个人手挽着手，不是特别亲密，就这样简简单单的。

后面又翻到一张，照片里出现了一个小孩，正在踢着球，由于是寸头，一副假小子的模样，只不过一双眼睛像葡萄一样水汪汪的，一看就应该是个爱哭爱闹的熊孩子。

没错，这就是我的家人和我，15年前的我们。而就像小时候经常可以看见彩虹，而现在不常见到了一样，改变总是潜移默化的，人也一样。

当初腰背笔挺的那对夫妻，头发发白，要靠染发来保持黑发，腿脚也不再利索，不再能兴高采烈，满怀期待的进城游玩，只能拄着拐杖，迎着夕阳的余晖在村子里的路上散散步。

那个英气十足的小伙子，绪起了胡子，变成了一个每天为生计奔波的，有点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而那个和他手牵手的女孩早已发福成了标准的家庭主妇。他们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消逝而衰老，也敌不过生活的历练而磨去棱角。

而我也渐渐长大，我没有辜负期望，努力学习，成为成绩还不错，可以辅导同桌学习的人；也努力生活，把好脾气都给了周围的人，拥有较好的人缘；也忍不住偷偷的担心着，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我不再闹腾，心里装着许多事，原本水汪汪的眼睛也早已戴上了厚厚的眼镜,不再是那个下雨天哭着喊着爸爸把彩虹变出来的，那个单纯到无理取闹的孩子，不再喜欢到处乱跑，每天离不开手机，看各种综艺，停不下刷微博表情包。慢慢的，我变成对这复杂的世界保持着善意，也时刻心存戒心的一个人。

高中时，同学初见我，一头细碎利落的短发，待人热情大方，都认为我是一个潇洒自在的假小子，认为我没心没肺，也喜欢和我嬉笑打闹。但只有相处久了的好友才会发现，除了发型之外，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是个需要保护的姑娘啊！在芸芸众生中，你很平凡，别人总用“人好”这两个字来评价你，仿佛你平凡到已经找不到其他的特点了。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你也时常偷偷羡慕那些敢在一两千人的大舞台上绽放自己的人，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和他们一样，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甚至你还羡慕那些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潇洒的一股脑全部扔进垃圾桶的同学，因为你觉得那是你从不曾有过的勇气。那时的我真的好容易满足。

而现在，很快的，即将大学毕业了，尽管这样，在大人的眼里不管多大，孩子还是孩子，但那个外表还是孩子的人，内心早已装得下一个复杂的宇宙空间了。离开象牙塔，又将面临什么，尽管一切都是未知，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大概是“无知者无畏吧”！

我只知道变得越来越开朗大方，虽然还有犹豫，但总算敢于现与人前，也有了自己喜欢的领域与不喜欢的东西，这种可喜的变化是匆匆忙忙逝去的时间馈赠的礼物，

4..长大意味着要，习惯，一个人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长大就意味着要开始学会四处奔波，习惯一个人。

“几点的车？把东西收好，路上带点吃的，别饿着了。”

“爷爷，我坐高铁去学校，很快的。”

“高铁？是那个开的很快的火车吗？”

“是啊！又快又舒服。”

“那就好，注意安全啊！。”

“好，我走了。”

是的，那个已经长大的孩子又开始了独自一人外地求学的旅程。

后来我发现很多事，你都只能一个人。

所以啊，虽然可遇不可求的彩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果可以，我想像民谣歌手赵雷歌声里所唱道的那样，为我最珍惜的人们画上有他能用手触到的彩虹，画中有我决定不灭的星空，画上四季都不愁的粮食，还有橡皮能擦去的争执。

而那些她们说过的故事，等她不记得了，换我慢慢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