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往征集的第54篇原创故事)
“我叫筱雅,来自山东,想找一份文案策划之类的工作。”
“之前有工作经验吗?”她的对面坐了三个年纪相仿的面试官。
“有吧,一点点,一点点……”坐在桌子对面的她双手平铺在双腿上,额头上微微渗出细汗,勉强地弯起嘴角保持微笑,其实已经紧张到耳根发麻、反应迟钝的地步。
“完了完了,这次绝对很糟糕。”这已经是她短时间第五次求职。长相不错,可是说谎总是露馅,她哪做过什么文案策划,不过是之前的工作不喜欢,想换个生活状态罢了。
筱雅的演技实在难以恭维,之前的面试官一看她,她的眼神就左右躲闪,像被识破撒谎的孩子,眼睛滴溜溜乱转,实在难以下台的时候,她就卷起自己的资料,慌慌张张地跑掉。
虽然狼狈,她却大呼刺激,并乐此不疲。
这次对面有三个面试官,场景可见一斑,她被左右盘问时,已经做好溜号的准备,其中一个面试官说:
“不行先干几天试试看,专业相关就好。”
筱雅对他投来复杂的目光,难道这次逃亡游戏就此终结吗?还没玩够怎么办?同时又有致谢的意思,感谢对方挽救她于水火之中。
“可是,我还没想好呢……”她说出这句话时,三个面试官一怔,坐在中间的面试官笑了,他就是吴悠,这家公司的老板。
这是一家年轻人合伙创办的传媒公司,几位男士都和筱雅年龄相仿,创业公司的朝气一眼就能看出来,而筱雅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充满阳光的笑容正是这家公司需要的正能量。
“大后天周一记得来上班!”筱雅开心地离座准备出门,吴悠还不忘叮嘱她。
“知道啦!”她箭步跨出大门,朝着大街的咖啡店飞快地走去,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周末筱雅躺在家里安闲地度过最后两天自由的日子,而吴悠还坐在办公室里想着各种策划和工作计划,他时不时地收到筱雅的消息:
“用不用穿正装啊!”
“得体就行!”
“头发不扎可以吗?”
“清爽就好。”
“有没有老员工带啊?”这个问题吴悠直发笑,新公司哪来的老员工,况且这个年纪老员工能有多老,这姑娘很有意思,他想了想说:“都是老员工,五年以上,周一见。”说完自己都笑了。
“吴悠先生,有了我的加入,公司肯定前程无忧!”她随后发来一个加油的表情,吴悠觉得很滑稽,这个姑娘可真有意思。
周一公司就已经在筹备实施各种方案,大家已经进入紧张工作状态,到了午饭的时候,吴悠才想起面试的筱雅今天并没有前来报道,他发消息问:“筱雅,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等了一会她回复道:“不好意思老板,我这边有事来不了,不好意思。”吴悠明白筱雅说的什么,说:“没关系!以后常联系哦。”
“哈哈,我就知道吴悠先生不会生气的,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很喜欢你这个朋友。”
“什么话,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啊,你这个姑娘可真有意思,行,多联系。”
吴悠以为筱雅再也不会找她,可没想到她时不时地就发来消息:
“无忧先生,我电脑死机了怎么办?”
“无忧先生,我电脑开机又死机了怎么办?”
无忧先生成了筱雅的万能工具箱和心灵树洞,他在筱雅面前总是发不出脾气,他没有一点烦躁,也没有一丝怠慢,总是“事必躬亲”,能帮就帮。
“无忧先生,我发工资了,请你吃饭呀!”
“好的,我马上来。”
“无忧先生,我在你们公司楼下,快下来陪我遛弯。”吴悠关掉电脑伸下懒腰,跑下楼去找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的关系像分隔两边的云,被天意不断拉近,靠在一起,彼此融合到各自的生命里。
有一天,筱雅暗示,吴悠收到暗示,成功表白。
吴悠天性沉稳不多言语,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男孩,出身贫困家庭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现在,他经不起任何失败。筱雅则在市民家庭长大,习惯做父母的开心果,很少想到未来会怎样,因此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正好是性格的两个极端,一个不多言语,一个喋喋不休,这样的情侣是吵不起来的,有时候筱雅气得直跺脚,但是吴悠见招拆招,顿时消解她的冲天大怒。
他们吃饭、看电影,一起去稻城旅游,两个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被大雨攻击时,筱雅“妈呀也、妈呀也”地大喊,吴悠将她裹入怀里,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脸上,他感到这才是久违的幸福。
半年以后,吴悠的创业公司遭遇变故,因为资金链的断裂,当初的合伙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也因为吴悠急于求成,对别的同事要求严格,大家受不到这种摆架子的创业领导,纷纷辞职,这下吴悠不仅成了光杆司令,还贷款几十万,挣扎了大半年的公司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颓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下巴的胡子很久都没有刮掉,筱雅冲到办公室叫不醒沧桑颓败的他,顺手就给了一巴掌,他呆呆地看着女友,眼泪顿时盈满深陷的眼眶,筱雅又有些心疼,俯身抱住他很久,很久。
一周之后,吴悠彻底从这座城市蒸发,他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字。筱雅回想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一直很安静,安静地没有美好的回忆可以攀援,但这个人确实彻彻底底地来过她的生命里。
无忧先生选择了离开,也许是重新开始,也许永远不会东山再起,而筱雅关注的事情是:他到底在哪里,无论疾病或者即将死去。
无忧先生,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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