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六旬“妈妈”

我的六旬“妈妈”

文|冰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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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睡了，别睡了，快起来。”这是暑假第一次午睡被叫醒。

千不愿，万不甘，沉重的眼皮被强行拉开，不得不臣服于我的六旬“妈妈”。

佝偻的肩背，矮小的身子，还有一脸拿电熨斗都不能舒展开的褶子，两只眼睛却仿佛能看到她年轻时那般貌美的样子。

奶奶年轻时长的确实漂亮，不输那些年代的明星，只因家庭变故，生计都成问题，还险些病死。最后岁月给她秀美的脸庞后留下了沉重的一笔。

翻腾来翻腾去，收拾收拾头发，抹个淡妆，抓起手机和小背包和她“并肩同行”。

平日里，她为了省钱，宁愿等一等也要坐廉价的一元无空调车。这次与我同行，奶奶开口却一句“打车走吧”。我满脸疑惑和惊讶，只是紧接着的一句话像万剑穿透心脏一样疼――天太热，不等公交车了。

奶奶拦下一辆出租车，动作略显生疏，却没有僵硬，像孩子面对久未接触的琴键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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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数不清这是几年后第一次和她再次出来逛街。小时候，最粘奶奶，走哪都要她陪我，初一二才开始自己睡。

记忆中的童年，好像没有妈妈，只有奶奶。

再次与我讲起小时候多离不开她，她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合不拢嘴。我们齐头躺在床上，“你小时候总生病住院，弄得我没法洗澡都。”

很诧异对吧？我也是。

我歪头问，“我住院，你不能洗澡？”

“可不，你妈陪床都不行，非得我陪。好不容易趁你睡着回去洗个澡，一个电话过来‘又醒了，谁也不行，快点来吧。’这又急急忙忙冲个澡又得回去陪着。”看着这时的奶奶，眼角又多了几道褶皱，露出依旧洁白的牙齿。

多年再和奶奶一起逛街，似乎觉得少了很多东西。她每次都会叫我，只不过慢慢长大，有了新朋友，似乎不太愿意和“老朋友”逛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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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眼光一向不错。完全赶得上时尚潮流。比如小时候，甚至初高中，一些被夸赞的衣服还是奶奶亲自挑选买下的。她对我的溺爱，以至于现在我都什么都不会做。说来惭愧自责，在家什么都帮不了她做。

她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强人”。

她不怪我什么家务都不会，只会教我做一下能学的来的；她从来挡在所有人前面，似乎想以小小身材背负起整个家。

她不曾有怨言，年夜饭、团圆饭她一个人搞定，她说不习惯吃别人做，其实是想我们多休息，我们晚辈只好打打下手。

她不会心疼自己，明明身体不好还不辞辛苦地家务，明明有新饭，非说剩饭才和她的胃口。

我的六旬“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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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您孙女？对她可真好。您老多大了？”这是我在试衣间听到过最多的对话。

每当我选上一身心仪的衣服，她的脸上总是露出慈祥的笑容，比自己挣到了多少钱还开心。

奶奶常说，“你们最大的开心就是我的开心。”

可是…您真的真正开心过吗。

奶奶做惯了家庭主妇，所以对钱“精打细算”。这一次，三件衣服，四位数。这也许对很多人来说不算什么，这对她来说，送我也不算什么。她永远想着把最好的留给我。但她对自己，决不会这么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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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她吵过架，甚至可以气到奶奶哭。也常常懊悔，却不好意思开口认错，哪怕连一杯水也没有。

我脾气大到踹碎家里门上的玻璃，不懂事到不管是谁，不顺我心就大发雷霆。

奶奶说我小不懂事，生怕爸爸妈妈打我。谁都没见过她一个人在夜里哭的样子。

我高中住宿前，这十几年一直和奶奶生活。迫于学校安排，只好选择住宿，每次我打电话，电话那头总会哽咽。

是的，奶奶离不开我，她很想我。却总是强撑没事，叫我安心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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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我试穿漂亮的衣服，在华丽的商场里她褪去菜市场里因一块钱和人讲价是模样。更像贵妇不问价格地shopping。谁知道她的“战利品”是属于我的呢。

奶奶的童年很不好，早早失去了妈妈，虽然生活宽裕，却少了妈妈的爱。后来遇到家庭变故，生活窘迫，从那年代的“公主”成了吃不起饭的“灰姑娘”。

后来嫁给了爷爷，家里省吃俭用，依然过的煎熬。再后来，爷爷决定放手一搏，白手起家，才一手有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有了现在的我。

而奶奶也却再也没有做公主的机会了，只好是以家庭主妇的身份，退到席幕的背后。

一年接着一年，奶奶成了爷爷身后那位出色的女人，殊可知她经历的那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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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屡次使她失望、伤心，她却一如既往地如妈妈般地呵护着我。

我儿时的记忆中，妈妈的存在少之甚少。都说和爷爷奶奶生活的孩子缺少真正的父爱和母爱，可我却觉得，我拥有着全世界。

你是否也有一个如此般爱你的人？

你是否如我一般害怕失去？

最爱你的人才最容易被你伤害。

这偷偷写给我如此珍惜的六旬“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