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1
儿时的夏夜,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那时村里还没通电,四处黑漆漆的,这样那满天星光就显得更亮了。
爸妈坐在木椅上,摇扇子赶蚊子,喝茶,聊明天的农活安排,聊粮食和蔬菜,瓜果和乡邻。
我跟姐姐却不愿老实地坐椅子或板凳,她指派我从屋里拖出那个家里最大的簸箕,放到院子中央,然后又指派我去拿来湿毛巾擦干净簸箕,再指派我去屋里拿枕头。
接下来,我俩就躺在簸箕里挤成一团,有时声音太大影响到爸妈谈话,我妈就吼一声:“莫闹!”
我俩就歇一小会儿不出声,不过一两分钟,又开始你踢我一脚,我挤你一下。我挤不过我姐,就小声哼哼,委屈地假哭。无奈簸箕只有那么大,装一个孩子还舒服,装两个人就不太舒服了。
我姐那时可不是小说里描写的那种拉着妹妹手、不时爱怜地擦去妹妹鼻涕的那类姑娘。
那时候,外向的她很闹腾,戏弄我的恶作剧随时变花样。比如睡在床上会故意把我挤到贴墙,然后看我的窘迫状哈哈大笑。吃东西会收着自己那份再毫不客气来分享我那份,经常将我弄哭,看到我妈前来主持公道,她就马上哭得更大声……
Section2
我玩不过她,又不太会顺着她讨她欢心。所以这夏夜里的大簸箕,她让我暂时分享,是因为爸妈还坐在旁边。
我也只能趁着爸妈还在旁边,跟她试探性地挤一挤躺一躺。毕竟拖簸箕搞卫生取枕头都是我付出的劳动啊,所以我觉得理应跟她一起分享。可她不舒服,她不觉得我有跟她分享的必然性。
所以她不动声色地在星光下各种挤我,想让我不舒服后自动爬出去。
我才不!我硬着头皮顶住,虚弱地霸占住簸箕的一小角。我非常希望爸妈看一眼这个真实形势,然后帮我主持一下公道。但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叫我妈,虽然我心里一直在叫:妈你看啊看啊,看姐挤我踢我踹我赶我啊!
可我不敢,那样我这晚就算跟她和平分了簸箕,爸妈一转身,我就会更惨。
我的祈祷和心里的呐喊,被爸妈的聊天淹没和无视了。最终,我被挤出了簸箕。
我想进屋再找一个簸箕,可是没有大的了。其他还有破旧补过的,竹篾片会伸出来,躺上去一不小心就被扎得生疼。我不想冒险,只好放弃。
Section3
我搬个小板凳,坐在离爸妈有一点距离的地方,我也不能坐太近,我怕姐觉得我霸占抢夺了爸妈的爱。于是我默默听爸妈说话,看我姐自在地在簸箕里翻来翻去哼歌。
我费力地仰抬着脖子看星星,心想暑假快过去吧,到时我姐去上寄宿学校了,那个大簸箕就属于我了。
可是我忘记暑假过去后,夏天也过去了,爸妈也不会坐在院子里摇扇子聊天了。
如果秋天带着凉意慢慢走过来,我一个人躺在院子中间的簸箕里看星星,一定又冷又无趣。
接下去就是寒冷的冬天,那时我姐回来就刚好。因为天冷,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她再挤我的话,反倒会更暖和。
「文丨萱小蕾、笔名漠泱。图文无关。图丨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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