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种玉米

【散文随笔58】

文/南风

煤气灶上的蒸锅正“嗞嗞嗞”地冒着蒸气，透过蒙蒙雾气看着玉米棒子欢愉地躺着，金黄的身躯已经显得圆润饱满，香味透着锅盖的缝隙隐隐约约飘散开来，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慢慢地思绪却飞去了母亲种的那片玉米地里了。

那块玉米地曾经是我们家的良田，边上有个水塘，适合灌溉，令周围人家羡慕不已。于是，母亲总不肯让这块良田荒废了。前几年塘里还养了些鱼，但总是照顾不周，或是养到一半死去，或是养得好好的就跳到了别人家的碗里去了。每每到了年底的时候，母亲总会打电话告诉我，鱼儿又不听话溜走了，鸡鸭也蹦到人家的鸡窝里去了。我总是应承着宽慰母亲，万事万物总有归宿的，反正这些鱼儿、鸡鸭总归是去了哪一个人的胃里了，也没有白白浪费了它们的营养。母亲听到这里就不再生气了，来年又去养鱼和鸡鸭。这不，玉米也是如此。

原来那些村上的田，现在已经没有人种稻谷了。但大部分村民都和母亲一样，不肯让地闲着。毕竟，这几亩良田，也算是一种“财富”了吧！于是，村民们大家都会学样，张三家种了甘蔗，隔壁李四家下一年也会种；王二家种了西瓜，麻五家下一季就跟上。母亲种玉米就是看了隔壁邻居家种，也心痒难耐，跟着种起了玉米。

这种玉米的过程，我没有亲历，都是母亲电话里陆陆续续告诉我的。种了玉米后，母亲就迫不及待地来电话告诉我，大概什么时候有玉米吃了，那是大概两个多月前了。我告诉母亲还早着呢，可母亲却兴奋地说，长得很快的，听得出自信满满的样子。

过了几周，母亲又来电，说玉米有一尺多高了，长势喜人，我听了跟她一起高兴。可过了一周，母亲又来电，说天气持续干燥，不下雨，她每隔两到三天就要去浇一次水，不然玉米就会枯萎的。听到这里，我心里倒不是想着玉米枯萎了会如何，我却想，母亲年纪不小了，如果经常这么去折腾身体不知道吃得消不？于是，也关心起老家的天气，并默默为母亲祈祷着天佑下雨了。果然，过了两周，台风就带来了阵阵的雨水。我竟然内心感谢起了那台风“悟空”和“云雀”，是它们让母亲可以休息休息了。

玉米，我并不是很喜欢吃。可母亲种的玉米，确实是不错，很糯很甜。我吃这玉米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一个人在田头挥汗如雨地辛勤劳作的样子。因为这个样子并不陌生。以前，我还在读书的时候，每逢假期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跟着母亲一起去田间地头干农活。和母亲干活最开心的是，一边干活，一边可以听故事。

母亲虽然没有读过书，但记忆力特别好。她总能把那些小时候跟人家上山放牛时，稍大的伙伴讲给她听的故事，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讲给我和弟弟听。母亲本意是希望我们听了故事，干活麻利点。可每次我们听着听着入神了，锄头就不动了，母亲就故意停下来不讲，于是我们就着急了。母亲就说，要一边干活一边才能听下去，于是，我们只好继续卖力干活。母亲的故事可多了，一个接一个的讲。有时，一个故事从这山头讲到那山头，从这块田听到那块田，依然是意犹未尽，百听不厌。

时间过得很快，玉米在母亲的电话里长势很猛，不一会儿就到了成熟的季节。这个时候，母亲最紧张了。此时，玉米即将全部成熟，要收获了。可是，那些有心人和松鼠们都很灵敏，要来和母亲抢劳动成果了。这些家伙不分昼夜前来偷袭，母亲哪是他们的对手哪！于是，母亲就来电告诉我，要提前一两天下手，把玉米摘下来，给我送来。不然，被那些有心人和这些调皮的小家伙抢了去，母亲可又要想起当年的鱼儿和鸡鸭了。于是，我很愉快地答应母亲把玉米给我送来。

母亲送玉米，这并不仅仅是母亲的一片心意，更是一个劳动人民对劳动成果的骄傲展示。母亲田里种的玉米，最终还是会留一部分给那些有心人和小松鼠们的，那是母亲特意留下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懂得珍惜我母亲的一片心意。

拿着玉米棒子，看着那些白白长长的须，好似母亲的青丝化作的白发。看着那紧紧包裹着的层层青衣，就像母亲精心缝制的小棉袄，把那金黄的熟睡着的玉米粒儿，小心翼翼地包紧扎牢，精心呵护，不忍惊醒。

琼装脱下珠玑露，留作痴情饭里香。我轻咬那根刚刚从锅里起出的玉米，闭起眼睛，感觉有了一股别样的香气，沁人心脾，久久不散……

2018年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