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首歌

作者: 傅九初 | 来源:发表于2017-10-10 06:39 被阅读0次

    周杰伦《我不配》。

    1

    叶苏苏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上的男子。五年的磨砺他早已褪去了当初的青涩,柔和的目光也变得犀利,刚毅的眉眼彰显着主人的沉稳。微勾起的薄唇似笑非笑,疏远客气而不冰冷的话语自他口中吐出。

    二十四岁的辰易扬,沉着稳重到了令人望而却步的地步,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令他如此。

    而今天,在特邀节目上,作为唯一的嘉宾,他却牵着一个普通女生的手,走上了主持台。在众多粉丝尖叫之余,也不忘惊讶。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辰逸扬的女友是当今影后江原雪。本被媒体称为天造地设的两人,如今却被一个平凡得连面都不曾露过的女生隔开。

    叶苏苏看着那女生和自己五分相似的容貌,再听着辰逸扬讲述的故事,喉咙一紧,眼眶一热,便有两行清泪滑落,也顾不得擦拭,任眼泪淌满整张脸。

    “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主持人看着眼前冷峻的男人,对他口中的前女友充满好奇。

    辰逸扬缓缓地把麦克风举到唇边,富有成熟磁性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我虽不理解她,但我谅解她。如果她现在肯回来,我还是愿意照顾她一辈子,如果这五年,我们的距离会迫使我们背道而驰,我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我辰逸扬的出生,只为宠她而来。”

    话音未落,雷鸣般的掌声传遍整个大厅,众人疯狂的尖叫着辰逸扬的名字。

    叶苏苏终于忍不住,把头埋进膝中,放声哭泣。她一直以为,五年,他早已忘了她,忘记她曾在他的世界驻足,忘了她给过的爱,包括伤痛。

    “那你身边的女生呢?”可能是看过太多这样的情节,也可能是过了疯狂的年纪,主持人还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头脑,没有忽略辰逸扬身边的女生。

    女生甜甜一笑,拿过辰逸扬的麦克风:“我是他认养的妹妹啦,四年前,我爸妈因车祸去世,哥哥帮我打赢了官司,还认我做妹妹,给我最好的一切。四年前,我哥哥还没有这么厉害,可见他的人品。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我长的像苏苏姐,苏苏姐,你一定在电视机前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哥哥真的很爱你的,他一直认为你当初的离开是为了他的前途,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所以才没有去找你,你能原谅他吗?”

    女生的笑容和孩子般的童真打动了粉丝,让所有人对那个幸福的女人满心期待。

    “苏苏”,一个男声响起,递给叶苏苏一杯水,“要不,你去找他吧,有他陪着……”

    “ 不行!”叶苏苏打断苏父的话,“我已经伤害过他一次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来之不易,我不能打乱他的生活,爸爸,对不起,我还爱他。”

    苏父叹口气,怜爱的看着女儿日渐苍白的脸,摇摇头,把空间留给她。

            2

    五年前的叶苏苏和辰逸扬刚刚高考完,一向比较聪明又有点小才华的叶苏苏考上了一所比较好的大学,而偏爱音乐的辰逸扬则在高考落榜,已经在一起两年的两人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要不要分手,辰逸扬直接随叶苏苏去了她所在大学的城市。辰逸扬的父母在叶苏苏认识他的前两年就已经去世,只留下了一笔够辰逸扬衣食无忧过下半生的财产。

    彼时,他们已经认识三年,是高二分文理科时两人才决定在一起的。由于辰逸扬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爸妈走后也只学会了生活自理,不上大学也不知道干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位置高的拿不出文凭,索性自己在家里制作起了音乐。

    随着科技发展,辰逸扬不用像周杰伦出道前一样到处求人。他自己填词,编曲,演唱,再传到网上,才几个月时间,辰逸扬的点击率就冲到了网络歌手排行榜前十。有一家名气挺大的公司提出要跟他合作,正式出道半年后,辰逸扬的追随者越来越多,第一场演唱会就在叶苏苏所在的大学附近,小到十几岁的小学生,大到四十多岁的阿姨都来购票。

    叶苏苏无可否认的是,辰逸扬歌声很容易打动人,长得也不比别的明星差,不到一年辰逸扬就出了名也很正常。

    但当时她还以为,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变,一般叶苏苏下课后会回到他们一起租的房子做饭,辰逸扬会回家吃,晚上也在家过,周末还会陪她出去玩。

    如果不是周围有很多学生都在讨论辰逸扬,听他的歌,手机钱包桌角书本上都是他的照片,她不会觉得什么东西变了。

    她更无可否认的是,她很平凡,在大学,除了她的文字,她的一切都很平凡。

            3

    演唱会那天,叶苏苏坐在靠舞台最近的位置,看着辰逸扬在舞台上镇定自若而又深情款款的唱着。即使并不如其他人在舞台上的表现那样灵活,但对于第一次,他已经很好。

    周围人都一边尖叫一边喊“逸扬”,叶苏苏假装听不见,只看得见舞台上的人。

    临近尾声的时候,突然伴随着更大的尖叫声,一个踩着水晶高跟鞋身着白色礼服的女生从外面走进来,带着得体的微笑,迈着优雅的步伐,在狂叫中走向舞台。

    叶苏苏知道她。江原雪,十二岁就开始拍戏,在演艺圈待了六年,爬到了现在的位置,小小年纪,已成了可以决定自己行程的大牌,找她拍戏的人络绎不绝。

    “大家好,我是特地来看逸扬的。”江原雪的声音,还有着少女的腼腆。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叶苏苏觉得,台上的两人,无论是从身份,相貌,还是从气质上,都像一对天造地设的金童玉女。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并不反感的尖叫声,此刻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可当叶苏苏还在思绪中发呆时,手腕已经被人握住,叶苏苏抬头,便看见辰逸扬坚定而宠溺的目光。然后握紧了她的手,在一片倒吸声中走向了舞台。

    “这是我女朋友,我很爱她。”辰逸扬用柔和的声音说着,看着叶苏苏的眼里全是温柔。低下头,轻轻吻上了她的唇,也不顾拍摄的声音和灯光。然后转过头,对经济人说,“剩下的,拜托你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拜托。”

    听着身后传来的叫喊,叶苏苏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想起刚刚江原雪瞬间黑下的脸,满心窝的,都是温暖。

    狂风从耳边刮过,两人一前一后疯狂的跑着,俨然私奔的情侣。

    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一片草地上,周围用玫瑰花摆成了“辰逸扬爱叶苏苏”的字样。叶苏苏手捂着嘴,看向辰逸扬时,他已经单膝跪下,手中举着一枚钻戒。

    “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在一起时,我就对你说过,我能赚到一枚配得上你配得上我辰逸扬媳妇儿的钻戒时,就是我向你求婚之日。我一刻都不想耽误。所以,叶苏苏,你愿意嫁给我吗?”

    印象中的辰逸扬,连一句喜欢都不经常讲,而此刻,他却跪在她面前,花那么久的时间,找一片她喜欢的青色草地,再用九百九十九多蓝玫瑰,围成这几个字,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几乎忘记了说话,只是让感动的泪水代替了语言,轻轻的点头。

    下一刻,他站起来,把她拥人怀中。她不会告诉他,她有多害怕成为公众人物的他会离她越来越远。可能就是太了解,所以他知道她的挣扎,才会在今天对她许下承诺。

    “傻瓜,等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我不怕媒体议论,我只怕失去你。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这个世界多一个会宠你爱你更能陪伴你一辈子的人。所以,答应我,不可以胡思乱想。”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上,享受这么多日来难得的宁静。

    叶苏苏在他怀中点头,双手环紧他。得如此他,她已无悔。

            4

    在教室看书时,外面突然有人说找她。叶苏苏疑惑,在这个城市,她认识的人不多,现在大多在上课,辰逸扬这个时候不会有时间来看她。虽这么想,步伐还是迈开了。

    可是,在看到树荫下戴特大太阳镜和鸭舌帽遮住了脸的女生时,叶苏苏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江原雪居然会亲自来找她。

    “我们开门见山,”看到叶苏苏来,江原雪开口,“我觉得你配不上逸扬,而我可以给他更好的前程。只要你离开他,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叶苏苏双拳紧握,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平缓了很久的情绪才抬头看江原雪,笑容中尽是得意。“像你这样庸俗到不懂爱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爱情是什么,什么是爱情?我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话毕,一个华丽的转身,消失在江原雪的视线。

    江原雪的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了嘴。

    当叶苏苏再次走入教室时,同学们都在看辰逸扬的演唱会,看到叶苏苏进来,全都围到她身边来问长问短,有的问是不是辰逸扬炒作,有的问辰逸扬当时是不是为了拒绝江原雪而随便找的挡箭牌,有的问是不是辰逸扬花钱雇的。

    唯独没有人问她是不是真的。在所有人的浅意识里,辰逸扬都不可能看上她。

    两个人手拉手走在街上,辰逸扬现在也必须跟其他明星一样遮住脸,但即使看不见他的大半张脸,还是有人认出了他。然后有越来越多的女生拿着纸和笔冲上来围住他们。

    “你是辰逸扬对吗?”“你是辰逸扬对不对?”“给我们签个名吧!”女生们七嘴八舌。

    叶苏苏看着辰逸扬尴尬的表情,对他笑了笑,放开他的手,“我在前面公园等你。”

    叶苏苏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无论辰逸扬多么爱她,都无法消除他们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

    辰逸扬来公园时,叶苏苏已经睡着了。他俯下身,轻轻的抱起她,下一妙,她就睁开了眼,冲他笑,单纯的像个孩子。而他,却在慢慢摒弃这种单纯。

    “逸扬,你真的这么爱音乐吗?”叶苏苏睁大眼,看着辰逸扬。

    “怎么这么问”,辰逸扬低下头吻叶苏苏的唇,横抱着她往前走,“你是知道的,除了你,我只剩下音乐。回家吧,今天换我给你做饭。”

    掩饰好心内的翻江倒海,叶苏苏双手环紧辰逸扬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膛,蹭了蹭才安分,“嗯那,我知道。”

    其实她多想问,和她比,谁更重要。可是,她问不出口,任何让他为难的话,她都不忍心说出口。

    叶苏苏坐在咖啡馆靠墙的位置,听对面人说着刚出道的艺人不该以爱情为重,加上江原雪肯帮辰逸扬,叶苏苏的离开就是一种成全。

    收回停留在大街上来往人群的视线,叶苏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因为苦涩又放了回去,终于正眼看眼前的男人,辰逸扬的经济人。“江原雪让你来的?原来你们经济人,工作都这么尽心尽力。”

    “我们既是为了自身利益,当然也是为了逸扬好。他现在正在录制的专辑,如果江原雪肯做MV的女主角,效果好的话,他可能还会向演员这一块发展。他是块好料,是个好苗子,叶小姐,你抓着他不放,不也是一种自私吗?”经济人端起咖啡,喝了几小口又放下,看着她。

    叶苏苏又把视线转回了大街上,很久,都是沉默。终于,她开口,“帮我演场戏吧。”

    对面的人已经走了很久,叶苏苏才把视线收回。脖子已经酸痛,双手托起杯子,把咖啡一口喝光。为什么,咖啡又不苦了。

    擦干脸上的泪水,叶苏苏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当叶苏苏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出现在辰逸扬面前时,她清楚的看到,辰逸扬眼中的痛楚和愤怒,稍不克制,可能会向他旁边的男人出手。

    “辰逸扬,我们分手吧。谢谢你的身份,让我结识了这么多王老五,他们可都比你强多了。要熬到你大红大紫,我等不了。不要怪我,女人都是现实的。”叶苏苏拔下手上的钻戒,仍在地上,然后转过身,努力不去看不去想身后人的表情,挽着身旁的人,离开。强装的无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瞬间倒塌。

    叶苏苏放开那个男人,蹲下来,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丢了她最心爱的糖。如果,她的离开,真的是一种成全,那就让她一人承受所有的痛。

    为他,她无怨无悔。

            5

    大二完,叶苏苏就办了转学手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城市。

    三年后,辰逸扬真的大红大紫了。拍的电影,电视剧收视率和口碑都不错,反而发行的歌越来越少。偶尔出来几首歌,叶苏苏都单曲循环日夜不离耳机,仿佛歌词全是他对她的思念,又好像他还在她身边对她昵喃。偶尔的一两次演唱会,她都会去,躲在人群中,偷偷的看他。

    看他和江原雪出双入对,她欣慰之余,又是椎心般的痛。

    而唯一一场她缺席的演唱会,就是她倒在家中,家人把她送到医院时,却检查出癌症晚期。叶苏苏才知,这两年的不适并不是太过累心。

    叶苏苏退了学,找到了辰逸扬的经济人,她说她可以给辰逸扬写歌,冠上他的名字,而且保证不去见他,乞求经济人保密她的病情。经济人提到钱时,她却一笑而过。

    她对他的爱,是任何物质都衡量不了的,更何况最廉价的金钱。

    三年来,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写歌,每一首歌辰逸扬都谱曲发行了,而他也真的越来越红。即使知道他还爱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她更安心的生活,可是现在的她,能跟病魔斗争三年,全凭一颗爱他的心。

    她只想在离开人世前,做一些于他有利,于她有意的事。

    她的明天在哪里,她自己都不知道。

            6

    关闭电视机,慢慢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新的泪痕又盖过未干的泪迹。

    还记得她离开他所在的城市那天,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的一首歌。周杰伦的《我不配》。

    她就站在广告屏幕下,重复看了十几遍MV,听了十几遍歌。

            感情没有对手戏你跟自己下棋。

            还来不及,仔仔细细写下你的关于,描述我如何爱你。

            你却微笑的离我而去。

            她想,她比MV里的女主角幸运,至少她还有辰逸扬不渝的爱,念念不忘。可她又比她悲哀,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去燃烧自己的爱情。或许她比她勇敢,至少她在对他最有利时果断离开。可她又比她懦弱,连争取幸福的勇气都没有,没有人逼她作出选择,她却在爱情和他的前程中,毫不犹豫的选了后者。

            这感觉已经不对我努力在挽回……

            一页页不忍翻阅的情节,你好累。

            你默背,为我掉过几次泪,多憔悴。

            而我心碎你受罪你的美我不配。

    他和她之间,没有谁不配谁。也不存在爱的深或爱的浅的人先离开。

    只是,开始爱情的青涩,败给了不知的未来,而最后生命的脆弱,败给了命运的无情。

    或许相识九年,他们谁也没有离开过谁的生命。

    只是,九年后的她,在五年前离开。而此后,她再也不能陪他看细水长流,观日出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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