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河

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河

                               文/小北

2014年，韩国导演陈模瑛一部《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江》纪录片，火遍了全球。影片以韩国江原道橫城山村的自然景色为背景，真实地讲述了89岁老奶奶姜溪烈和比她大9岁的老爷爷赵炳万夫妇，携手76年的甜蜜生活和最后的生离死别。

影片真实得令人感动，平淡得让人赞叹。嘻笑打闹，温柔陪伴。唠叨是最甜蜜的情话，点滴是日子的醇香，连琐事也变得高大伟岸。这对牵手76年的老夫妻，让人重新思考着爱与人生，永恒和陪伴。

我身边就有这样一对老夫妻。

孩子的太爷爷和太奶奶。

2016年，爷爷92岁，奶奶90岁。今年春节，是爷爷的周年祭。

老两口十几岁便结了婚。一生艰难坎坷，携手相伴70多年。爷爷做了几十年的村长支书，一生坦荡，极具威望。艰难的岁月里，养育6个儿女长大成人，也有孩子夭折。对他俩的了解，一部分是爷爷去世时，由我整理悼词时，众人的口述。还源于和与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12年国庆节假期，孩子爸带着我们，回了老家。

在家逗留几日。临走前一天，来到后院，看到88岁的爷爷坐在堂屋门前，拾掇自养的柴鸡，假期结束，好让我们带回去。

奶奶就拿把小凳子坐在他身边，时而起身，时而坐下。匆匆忙忙的小脚，在小院里，踱来踱去。老花镜、剪刀、热水，一样样娴熟地递上。不时地拿扇子给爷爷扇着风，用毛巾给他擦着汗。中秋的桂花，随风飘来一阵阵醉人的馨香。花下的老夫妻，像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70多年的时光，磨合出来了纹丝合缝的默契。低眉信手间，目光中极尽了温和、平淡与从容。

13年底，奶奶不小心摔断了腿。手术后，不便下床。老两口不愿离开住了一生的老房子。一辈子没有做过饭的爷爷，开始学着熬粥、择菜、做饭。为了减轻奶奶的痛楚，还给她洗脚，给她按摩揉腿。

后来，奶奶脑梗。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口齿也慢慢不大伶俐。有时候，谁也不认，忘记了大多数人，惟独把爷爷装在了脑子里，结结实实。

92岁的人了，爷爷给她喂药，给她做饭，半夜起来陪她起夜，陪她说话，给她倒水。吃水果、喝奶，都要细心地放在热水里给奶奶热一热。

纵有儿女在身边，爷爷也亲自照顾奶奶。

他说，不愿让她委屈，她现在只认得我一个。

2015年冬天，很冷。

一向身体硬朗的爷爷，感冒，咳嗽，肺炎，肺气肿，最后器官衰竭。从生病到走，前后不过半个月。

大家都说，爷爷是照顾奶奶累的。16年春节，正月初五。看到儿孙们全到齐了。那天深夜，爷爷拉着奶奶的手，说了最后一次话。之后，他用尽最后一口气，偷偷将氧气管拔下。

纪录片中的老爷爷赵炳万说：“人生和花与树叶都是一样的，我是树叶就在春天茂盛生长，在夏天享尽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随着寒霜凋落，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当初年少时像花儿一样含苞待放，花开后的样子虽然很美，最终都要随着岁月流逝枯萎衰败，归于虚无，凋落的话就是结束。”

从那开始，爷爷执意滴水不进，坚定地要走，初六就不行了。从没有见过一个老人，如此从容地看待死亡。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陪了你70多年，你也给了我你的一生。相伴至此,已是幸福。

入棺时，奶奶让人把她抱到爷爷跟前，看了他最后一眼。

老家的风俗，出门要赶在太阳出来以前。早上五点，诵经声、哭喊声、哀乐声。屋里院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要出殡了。

很奇怪，一辈子早起的奶奶，却沉沉地睡去了，怎么也叫不醒，一直到上午十点钟。醒了之后，脑子也异常地清醒。她说，今早上出门，我要你爷等我，和他一起走。你爷说，留下吧，替我再看看孩子们。没有我，你也要好好过。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掉眼泪的。大家都说，这是奶奶舍不得爷爷，送他的最后一程。

爷爷走后，90岁的奶奶越发的消瘦，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经常看到她孤独的背影，丢了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呆呆地坐着，失魂落魄。有时候，坐在电视边，睡着了，又轻轻一抖，似乎刚刚从梦中惊醒。抬望眼，泪水滴落，即使不说，心中也已呼唤了爷爷千万遍。

每当媒体上爆料明星出轨了，离婚了，都会有一大批白痴出来宣告不再相信爱情。当真爱被物质扭曲，当浮华褪去了爱的本色。在这个薄情寡恩的速食社会里。爷爷奶奶们，用跨越70年的不离不弃，默默相守，为我们上了一课。

不能走到最后，都不算是夫妻。

你走后的日子里，思念成了跨越生死的河流，你在那头，我在这头，你默默无语，我已悲痛欲绝。那天，我跟在你身后，真的想和你一起走。更想告诉你，过了那奈河桥，也不要忘了我俩的前世今生。

朴实平淡就是爱的极致。电影的名字来自韩国民歌《公勿渡河》。那首歌里，为了安全，丈夫不让妻子过河，自己过河。河似乎像是隔断生死的忘川河，又何尝不是中国人的奈河。任何文字，似乎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两对老夫妻是如此之像，且仿片名以《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河》，为本文命名。

亲爱的，不要跨过那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