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故事,看着小庙堂里满满一屋人,大家都处于疺困之中,何炎焱却完全清醒,脑子里也终于捋顺木木和吉水寨的关系。
一旦明白因果,就失了大部分热情,他开对小庙的布局产生了浓厚兴趣。
环顾一圈,火光中这些家伙已经慢慢睡去。
这些混球!
算了,我自己去看。
心到手就到,他立刻起身去查看。
三间庙堂,他们在庙堂中间,离门近的地方生了火堆,里墙边供奉着土地。
一张很矮的条桌,这一点和何炎焱对历史故事中的记忆,其实还是比较接近。
土地庙符合主人土地的形象,向来都是低矮,这间算是大的。
挪到左一间看看,里面堆放着不少柴火,木木还是很负责的。
还有一些叠得整整齐齐破旧的衣服。
有些衣服已经因为年代久远,开始出现风化损毁的迹象,还有一些已经变成粉末状,堆在那里,有风,它们就散。
何炎焱小声问木木:“为啥有那么多各种破衣?”
木木,没有表情,回忆道:“这些衣物是一心引来之魂生前的衣物。”
“一个人无论生前拥有多少富贵,若忽然死亡,能带走的,只有这些。”
“因此,那些突然离世之人,他们会对生前最后见到的人,最后穿的衣物,有特深的执念。
“所以,在引他们进黄泉客栈之前,一心会带着他们去最后的活动地进行影像回顾。”
“通常他们会要求,将那些已入黄土的衣服挖出一并带走。”
木木在回忆之时,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心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尽力做到他们的要求,挖出,叠好包好,带上。”
“哎~冢内之体会随时间流逝而自成白骨,他们只要求用树叶稍加遮挡再入黄土便是。”
离体之后,居然执着于那件衣服?何炎焱也服了,那个身体承了他多少风雨,为了一件外衣,挖出又埋下,真是人走茶凉,魂离骨枯。
想来也是一阵寒凉入喉,悲哀不已。
“入黄泉客栈后,银针会送他们一套用彼岸花藤抽丝后织成的衣物。”木木提到客栈,脸色就会暗淡,“穿上之后,从此断了过往。”
“彼岸花藤抽丝?真会玩。”何炎焱的脑子里想到银针的绝世美颜,在一堆万年老藤前,一根根抽丝,然后坐在一台转起来会嘎吱嘎吱响的织布机,织就一件件断念衣,不禁有想哭的冲动。
“纵是执念再深,那些衣物也都会留在此地,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风化,慢慢变成灰烬,直到消散在空气中。”木木说完,又默不作声拨弄柴火。
“唉!不看也罢。”
知道那些衣物的来历后,何炎焱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转回头看看对面那间房,决定去那儿瞅瞅,顺便调整一下心情。
经过木木的时候,他小声说了一句:“我再去那对面那间看看吧。”
木木本来懒得理他,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惊雷,同一时间雾镜变得灰暗,镜外居然下起雨来。
被雷声惊动的木木连忙起身查看。
这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再看何炎焱已经快到门口了,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轻易出手,只能大声喝道:何医生别动!
何炎焱的右脚已经踩到门框,半只脚在里,半只脚在外,被木木这一声吼吓得停住脚回头看木木:“咋了?”
话音未落,只觉扶住门框的手背有一阵刺骨凉气钻入了皮肤,没有防备整个人打了个寒颤:“好冷!”
吓得他猛一回头。
只见一双枯如干柴、惨如白纸的手,正死死抓着他的手上背。
壮胆向里望去,一个身穿红色锦衣的女子正在回看,对着他笑。
只是那笑有点用力过猛,已将嘴角拉扯变形。
何炎焱已经看见它白森森的牙齿后面有一个黑洞,那个地方正在冒幽绿寒光。“哎呀我去,好冷!吓死我了!”
可怜的何炎焱急忙移开目光,想抽回手。
坏了,手像是被打了胶一般,死死黏在门上,任他如何使使劲,就是也无法移动分豪。
倒吸一口凉气后,他迅速把求救脸转向木木。
用嘴型问:“怎么办?”
木木一脸寒霜,正在注视着这边,脸色已变成黑色,僵硬地低声说:“雾中惊雷现,必能见九幽。”
“什么?你说什么?”向来胆大的何炎焱,忽然间有点三急的意思,这哪一急来了都够意思。
“看着我,保持脸对着我这边。”
木木的黑脸中挤来一些话:“何医生,你没发现其他几个人,都没在这个奇怪的漩涡里有反应吗?”
“只有你,在这个奇怪的镜像中,那是因为你身上的铜钱起到了作用,你别怕只要不动就没有问题。”
“铜钱?我奶奶给我的,不对!那是乔木爷爷的遗物,也不对!其实这玩意来自云婆婆,我去!居然和云婆婆有关。”何炎焱咬着牙还要吐槽。
“对!脸冲着我就好。”木木一边说一边像一只蠕动的虫子,缓慢向那边身边靠拢,一边安抚他。
“只要不动它便不会伤害于你,若你妄动引她嫉妒于你,还能在人间流连,最后一丝执念就会让她立即便转变成恶灵。”
何炎焱已经开始有上下牙齿相互打架的反应,他忍着颤音问:“这什么玩意儿?为什么那么冷?”
木木答:“没有生气肯定是冷的。”
“可是!它们到这个地方来,不应该怕你吗?”
“怎么会怕我?我只是一个引魂之人,如果不是这个职位,我也跟她一样。”
“那那这个咋弄啊?我感觉腿都成冰棍了,两只手都是变成冰棍了。”
看着何炎焱的表情,木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让你乱跑。
脸上却依旧黑沉黑沉的:“这种情况多为黄泉客栈人满为患,聚集的灵体越来越多,它们就从客栈门窗溜出去,来了一看根本无法消散,四处都是雾镜,就只能在这里慢慢堆积。”
“越聚越多,力量也会增加,就像积雨云一般,在雾冰里没有办法消散,只能来回撞击彼此,最后形成了惊雷。”
“所以此雷一出必有执念深的人趁机从裂缝中溜出。”
“不好好住着等叫号,干啥出来吓人啊?”何炎焱问了一个愚蠢问题。
“别怕!其实他们只是想用最后一次能够溜出来的机会,再看看人间的山水。你看她锦衣都未换,说明客栈换衣也在排号。”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好奇心驱使。”
“我去!诚市里各种排号,咋去地下也要排号啊?这世界能不能走点心啊?”何炎焱欲哭无泪,发现手臂已经几乎没有知觉,太冷了!
“何医生,若你妄动,惹怒了她,吞了你也是转眼的事,千万别动。”
“我没动。”
“你怎么没动?你一直在用力拔自己的手,若不是吉吉手快,在你手上扔了一根冰魄针,你又如何能够一直被钉在门口?”
冰镇何炎焱想死的心都有:“这个死吉吉,居然把我定在这个地方。”
“这个不怪吉吉,他只有控制住你,才能让你身上生气不外泄,放心,看你一会儿,找不到任何其他的气息便会离开,一切稍安勿躁。”
何炎焱张张嘴,一时竟无话可说,从到这里开始,就觉得十分诡异,木木的诡异故事和离奇的三百年,雾气凝结成冰里的土地庙,黄泉客栈里落寞的身影,怎么这么多事呢?
现在又跑出来一只身穿大红袍的家伙。
这是要把我们冰死在这个地方的节奏吗?
何炎焱已经冻到打哆嗦了。
这个时候黑脸木木忽然笑了,还小声安慰道:“何医生!你打哆嗦无所谓,因为你被冰魄针控制住,周身都是寒冷的,所以你打哆嗦对于她来说,根本体会不到的,她只是在试探你身体上的温度,没有温度它自然会离开。”
何炎焱已经顾不上老脸掉了几层,叨咕不停:木木!我信你个鬼,我都已经三魂六魄吓跑了两魂五魄了,现在就就就剩一魂一魄在这儿死撑活捱,也不知道还能捱多久?
正在想着,一直抓住自己的手慢慢离开了。
被突如其来放开手,何炎焱刚想喘口气放松一下,忽然,它们又毫无预兆地移到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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