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开
“我们的生命太短
来不及见证那些遥远到令人恍惚的词语
比如天长地久 海角天涯
比如碧落黄泉 沧海桑田
所以 要活下去”
1
虽然是个亚热带城市，百城冬天的晚上还是会感觉到一丝的寒意。今天白天的天气很好，气温很高。但是一到了晚上，就感觉天气像变了一张脸一样，风中竟然夹杂着些许的寒冷，这让上身只穿着一件浅蓝色卫衣的段常仁感到有些不自在。
段常仁现在站在百城最繁华的市中心，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红色的玫瑰花点缀着白色满天星。
19朵。老板笑着说，19朵玫瑰花的含义是爱你到永久！
段常仁笑笑，或许吧！
玫瑰花中还有一张卡片，卡片上是一首小诗：我游天地山水间，爱恨情仇伴一生。伊人如花柳似烟，馨然明月寄相思。
这首诗是以前高中时候，两人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段常仁写给伊馨的。简单的藏头诗，将“我爱伊馨”放在每行诗的第一句，可是那时候段常仁刚刚学会写诗，质量不敢恭维，那首诗甚至都不押韵。可是伊馨却视如珍宝，一遍又一遍的念，直到自己能背下来为止。
她还不定期的抽查段常仁是不是记得这首诗，刚开始段常仁还真记不住，后来慢慢的刻在了脑海里。花店老板问段常仁要不要写些什么的时候，段常仁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了这首诗，飞快的写下，没有丝毫的犹豫。
后来段常仁说那首诗实在不怎么么好，又重新写了几首，可是伊馨固执的只记得这首，她曾说，会记得一辈子。
记忆中这是第一次买玫瑰花，以前段常仁在情人节的时候看到街上有卖玫瑰花的时候总是问伊馨，要玫瑰吗？
伊馨总是摇摇头，不用，我知道你爱我就行了。
后来段常仁听别人说，没有一个女孩是不喜欢玫瑰的，一朵玫瑰代表着爱情，她们总是说不要，但是心里还是很希望拥有自己爱人送给自己的玫瑰的。
段常仁不相信，因为伊馨总是说玫瑰太贵，还不如买点吃的填饱肚子来的划算。
伊馨是段常仁的“女朋友”，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不是了吧！
2
24个小时之前，他向老板请了三天假，坐了17个半小时的火车来到百城，是为了给他的女朋友过生日。
当他买好车票的时候，很久没有联系的伊馨在QQ上发来一条消息，在吗？
在的！段常仁想往常一样的回复。
那个······那边停顿了一下，我可能要谈恋爱了！
哦！段常仁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什么。
是和这边的一个男孩！
段常仁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个瞬间停止了跳动，呼吸在一瞬间变得非常急促，仿佛随时都要窒息了一样，不顾同事的反应，瞬间冲进洗手间给及洗了个脸。
回到自己的电脑前，伊馨说，还在吗？
我已经请好假了！段常仁发过去火车票的截图，我现在在想，是不是要退票。
你过来嘛！伊馨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你又没有提前说？
呵呵·····
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是现在，你献给了我一个惊吓！段常仁接着在键盘上敲打，说好的三年呢？
过来吧！伊馨那边说，我不会看人，你过来还可一帮我参考参考！
放心，我会过来的！段常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已经请好假了！
那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接你！
我们？段常仁在心里默默的说，已经“我们”了，这不是曾经和我一起说过的话吗？
退出QQ，再也无心工作，旁边的同事打趣说，下班了就走吗？这还不给你老婆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呵呵·····段常仁脸上堆着笑，还好，还好······
火车站就在公司的对面，段常仁上班的时候常常想，这样的一趟火车，用什么样的速度才能更快的达到百城呢？
昨天下班之前就已经请好了假，今天上午上班的时候把火车票搞定了，中午休息的时候马不停蹄的跑到自己的房间整理衣服，去超市买了火车上的食物，还买了一盒德芙的巧克力，心形包装的那种。
段常仁是背着大大的包来公司上班的，主管笑着说，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还好！段常仁笑着说，按捺这心中的激动，很久没见了而已！
可是现在，用什么勇气去面对？难道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或许有呢？段常仁对自己说，你们认识九年，在一起六年了，难道抵不过那三个月的空窗期吗？加油！
踏上火车的那一刹那，段常仁想到了很多种可能，那些可能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不停的播放，让他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我上车了！段常仁平静的给伊馨发了一条短信。
好的！注意安全！冷漠的语气很官方，像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明天到了要我们来接你吗？还好补充了一条短信，不过依然很官方。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抱着电话不停的给我打电话，时刻问我“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到？”之类的话吧？段常仁想着，发了一条信息，不用了，百城我又不是没去过，不会迷路，我自己找地方住吧！
3
是的，段常仁去过百城。
段常仁和伊馨都是今年六月份毕业的大学生，伊馨自己考到了百城，这个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小城。
是公务员性质的工作，刚开始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轻松，稳定，几年过后工资会翻倍的增长。对于大部分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是个梦寐以求的工作。
段常仁在毕业之后率先带着家里给的3000块不到的钱来到百城，想自己先在百城找一份工作。要求不高，养活自己就行。
以前的段常仁想，虽然没什么大的本事，但是养活自己应该不会太难！
但是现实很残酷给他上了一课，在这个西南的小城，适合他专业的工作少得可怜，动不动就需要两年以上的工作经验。有时候看到那些招聘信息段常仁一度有想骂娘的冲动。
于是放低姿态，考虑销售和一些助理的工作。面试的时候一切顺利，谈到工资的时候那边的主管说，1000一个月，转正了1500暂时没有提成。想着自己拿3000块不到的启动资金，段常仁飞一样的逃离。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手上的钱越来越少，段常仁最后接受了一个编辑的工作。网站编辑，依然是万年不变的1000块一月，不过还好，他本来就喜欢写文章，编辑这个工作还算轻松，考虑到自己不能坐吃山空了，只好接受了这份工作。
这时，伊馨的报到日期到了，她也从家里来到了百城。段常仁奢侈的和伊馨下了一次馆子，两个菜，花掉了近60块。
这简直就是令人发指！段常仁笑着说，在武汉一个酸菜肉末和一个虎皮青椒加起来也就30不到吧！
心疼啦？伊馨玩着段常仁的胳膊，靠着他的肩膀，俏皮的说，才着了你60块就心疼了，我以后养胖了你怎么养的起我？
怎么会呢？段常仁抚摸着伊馨柔顺的发丝，自己不吃也的让老婆先吃。
以为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没有大富大贵，青菜萝卜也可以过完一辈子。
伊馨的公司要去桂城培训，一个多月！
段常仁故意苦着脸，这不又是要我独守空房的节奏吗？
老公乖咯！伊馨像哄小孩子一样，回来了就好了！
恩恩！段常仁说，那你早点睡，挂了哦！
是的！即使伊馨已经来到百城，他们依然聚少离多。段常仁要工作，伊馨忙着前期的培训和工作环境的熟悉，一个星期也就能见上几面，而伊馨也就来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就要离开百城去桂城。
所以，即便是相隔的距离就是十五分钟的路程。他们依然在相同的城市过着不同的生活，若有若无的感觉，段常仁觉得自己的心中变得不自信，她有好的工作，有好的前途，自己却还在考虑这个月的工资能不能养活自己。
在伊馨离开百城的第四天，段常仁来百城整整一个月，他的房子还有三天到期了。房东说自己的房子要装修，段常仁必须重新找房子。
在找了一圈房子之后，段常仁发现，每一个房子都需要交三个月的押金，然后段常仁算了一笔账：房租一个月350，吃饭一个月最少500，还要生活用品。也就是说，一个月下来，他的工资还不够自己生活的。再向家里要吗？开不了这个口！
打开钱包，发现里面的钱已经不够支付三个月的房租了。工资还要等上半个月才能够发放，半个月的时间，难道要去睡大街吗？
于是决定离开！拨通伊馨的电话，却始终不想说出“离开”的字眼。但是事实是，段常仁的爸爸已经在莞城给他找了一份工作，回去就可以上班，虽然后来段常仁也不喜欢那个工作，但是那个时候，离开似乎是他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当段常仁说出离开之后，伊馨在那边沉默了好久，然后说，就这样，那我挂了啊！
段常仁不知道伊馨那边的真实情况，但是依他对伊馨的了解，一定不像是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有时候，真的无法面对铁一样的事实。在段常仁踏进社会的初期，现实就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如果说现实狠狠的抽了段常仁一巴掌，那么那种痛的感觉，段常仁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以前想的很轻松，在百城找一个不错的工作，安安稳稳，平平淡淡的过着日子。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也不能分开，可是现在，现实只不过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喷嚏，渺小的段常仁就被吹得好远。
最终还是离开。
段常仁给伊馨发信息：三年，我需要三年的时间，到时候一定回来娶你！
恩恩！我等你，老公！
就这样！段常仁离开，列车飞快的远离百城，这个他只待了一个月，却好像过了一年的城市。
三年，时间很长吗？段常仁想着，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永远也不会有三年的时间给他了。
4
路上全是下班的人，他们在这个不大的城市来来往往，骑着电动车在马路上匆匆经过。段常仁此刻忽然觉得这个城市依然是那么的陌生，他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看过城市忙碌的景象。
心中忽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原来，三个月以来，他甚至都不知道伊馨的生活方式，她是不是一样在这个城市里穿梭，是不是一样的如此忙碌。一切无从得知。
手机终于响起，接通电话，放在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声音，却没有了以前那句甜甜的“老公”，伊馨说，我们在华润超市的后面，那一条美食街里面的一家“西城味道”的饭馆，你快过来吧！
嗯！知道了！段常仁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木然，电话中的伊馨，语气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的朋友，似乎在冥冥中，有些东西不经意之间就慢慢的改变了。
“西城故事”段常仁从来没有去过，以当初在百城的生活来说，段常仁是不会去那种“奢侈”的地方的。华润超市倒是和伊馨去过几次，那也是段常仁和伊馨留在百城仅有的几段记忆了。
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饭馆，伊馨站在门口对着段常仁挥手，段常仁笑笑，将玫瑰花送到伊馨手中，笑着说，祝你生日快乐！
没有拥抱，没有许久不见的兴奋。伊馨站在那里，望着手中的玫瑰，眼泪似乎快要出来。段常仁笑笑，吃饭吧，我肚子饿了！
接着伊馨指着身边的男人，说，这就是······
知道！段常仁点头致意，两人甚至都没有握手，只是简单的说，你好。
伊馨穿着一双高跟鞋，灰色的针织衫，依旧是长发披肩，依旧是那样的美好。只是那双眼眸中，看不见对段常仁的柔情，那种如春天一样的温柔，似乎在这个冬天被冰封了。
变了吗？或许吧！段常仁觉得眼前的伊馨有些陌生。以前伊馨穿高跟鞋的时候总是抱怨，有时候段常仁还会给她揉揉脚，段常仁经常开玩笑说，不会穿就不要穿了，我不会嫌弃你矮的！
可是现在的伊馨已经能穿着高跟鞋很稳当的走路，上楼的时候，段常仁都几乎跟不上她的步伐。
找到座位，段常仁习惯性的坐在伊馨的旁边，然后三个人就这样静止，伊馨看着段常仁，欲言又止。最后那个男人打破僵局，他温柔的问伊馨，喝什么？
热水吧！伊馨微笑，白开水就行！
然后他下去拿热水，伊馨说，你能坐到对面去吗？
为什么？段常仁苦笑，以前，不都是这样子吗？
那是以前！伊馨低着头，我不想让他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可能！
段常仁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椅子上起来然后走到对面去的，明明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步子就是挪不开，似乎一步就是一年，过去了之后，就像是隔着银河一样，永远回不去了。
段常仁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之记得大学时候一次和同学吃饭，他一不小心坐到了伊馨的对面，伊馨就为这件小事和他闹了半天的脾气，从此以后只要是和伊馨一起吃饭，段常仁一定会坐到伊馨的旁边。
可是现在，就在伊馨将那句“你能坐到对面去吗？”说出口的时候，段常仁知道，不管他怎么努力，一切都回不去了！
男人端着一壶热水上来，从容的坐在伊馨的旁边，起身给伊馨和段常仁的被子倒满热水之后坐下，安静的坐着，不说话。
伊馨说，这里也没什么吃的，随便点了几个小菜，本来是想去吃火锅的，但是那里今天已经人满了，只能委屈你来这里吃了！
哪有？段常仁捧着被子喝了一口热水，你知道的，我不挑食！
其实段常仁想说，我没胃口，火车上的17个小时，段常仁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肚子早就饿过了一遍又一遍，越饿就越不想吃东西！
三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保持着微妙的关系，伊馨一会和段常仁聊起高中的同学，一会和男人聊着工作的事。这样奇怪的三人组合竟然没有冷场，段常仁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偶尔会寄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男人一直很安静，即使说话都是那样的轻声，他呵护着伊馨，似乎怕说错一句话就惹恼了伊馨。
段常仁不停的喝水，一杯接着一杯，他实在吃不下东西，明明自己的胃饿的几乎快抽筋，就是吃不下任何东西。偶尔抬起头，看见伊馨脸上洋溢的幸福，段常仁觉得鼻子酸涩，几乎要忍不住泪水。
火锅是伊馨最爱吃的牛腩，段常仁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们总是会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点上一个“土豆牛腩”或者是“农家小炒肉”，虽然不是很美味，虽然不是很昂贵，却依旧可以吃的很开心，很幸福。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
后来，当段常仁吧这段经历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讲给崔小雀听的时候，崔小雀说，怎么可能？当时你没想打架吗？我不信，我绝对不信你们可以这样和平的吃完这顿饭！
段常仁笑着说，打架又能怎么样？心都走了，还追的回来吗？
夏清雨说，要是我，肯定头也不回的离开，吃饭？我吃了他的心情都有！
段常仁说，我也以为我会走，但是事实是，我真的很安静的吃完了这顿饭！
段常仁就在那里喝水，顺便吃了几口饭。然后抬头，微笑，说，我吃饱了！
男人很绅士的结账，三个人先后下楼。
男人去找电动车，伊馨站在风中，风吹起她的发丝，段常仁望着伊馨，那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只有他们两人，手牵手漫步在校园的大道上，微风徐徐，鸟语花香，如果拍下来，那一定是最美的风景。
伊馨低着头，看着手中鲜红的玫瑰，小声的说，这是你第一次买玫瑰给我！
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吧！段常仁转过头看着远方，我还给你买了一盒德芙的巧克力，明天拿给你！
四周很嘈杂，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段常仁却觉得四周很安静，他的世界只有两个人，伊馨和他。
又是很久的的沉默，良久，伊馨说，你不是说你以后都不会来百城了吗？
我现在不是在百城吗？段常仁苦笑，有你的地方，我怎么会不来？
伊馨还想说什么，男人骑着电动车来到面前，笑着说，上车吧！
伊馨上车，一手拿着玫瑰，一手扶住男人的腰。男人忽然转过头，你呢？今天住哪？
很近！段常仁笑笑，离这里很近，你们先走吧！我知道这么走，这里我还算熟悉！
然后是马达声，段常仁看着伊馨被一个男人载走，就像是自己的青春，在某个时间飞快的消失，接着不见，一辈子再也找不回。
段常仁转身，离开！
这时候的百城已经很冷了，微凉的风吹在段常仁的身上，似乎要吹进他的心里一样！
那条路很熟悉，段常仁曾经和伊馨在这条路上走过，他们那时候竟这样走着走着，感觉很好！
一个人，段常仁将自己置身寒冷的风中，朝着一个叫做旅馆的地方走去。
5
本来说好的是明天见面，可是段常仁表现出无比的烦躁，一个人在旅馆来回踱步，将电视的声音开到最大。他的心中似乎有一团火苗在燃烧，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氢气的气球，随时都可能会爆炸。
从包里拿出那盒德芙巧克力，包装是精致的心形。粉色的主调，咖啡色的配色，很温馨的一款包装。
段常仁忽然记起大一那年暑期打工的时候在东莞，七夕节的时候他们跑遍了那里所有的超市也找不到一盒德芙的巧克力，那个时候伊馨会笑着说，找不到就算了。
现在，段常仁能随便买到德芙各种不同款式的巧克力了，却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说，味道不错。
脑海中不停闪现出以前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伊馨离去的背影。段常仁拿出手机，拨通伊馨的电话，快速的说，等我，我马上过来找你！
然后挂了电话，甚至没有给伊馨说话的机会，他怕伊馨会拒绝！
按照伊馨给的地址，上了一辆出租车。印象中，这是段常仁第二次坐百城的出租车，第一次，是和伊馨一起。
其实那个地方不是很远，不到十分钟给就达到目的地。
我到了！段常仁对着电话说，我在你单位下面等你！
恩恩！听伊馨的声音，似乎有些疲惫，等会！
段常仁看着伊馨单位的办公大楼，霓虹闪烁，不愧是国企的大楼，果然气派，旁边还有网球场，灯光将场地映照的如同白昼。
段常仁手里拿着巧克力，在门口来回的走，不时地望着里面，期待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伊馨出现的时候依旧平静，她说，不是说明天来的吗？
呵呵····段常仁笑笑，想见你了！
伊馨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给段常仁一个微笑。
然后段常仁不自然的笑笑，一起走走吧！好久没有一起走走了！
伊馨点点头，指着旁边的那条路，就在那条路上走走。
一路上，无语。
两个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安静的令人窒息。
段常仁从来没有想过两人会这样的陌生，没有手牵手，连步调都是那样的杂乱无章，就这样无言的走在那条马路上。
后来段常仁才知道，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宁愿这样和伊馨在那条路上走上一辈子，至少，那时候的伊馨，是在他身边的。
一直到路的尽头停下，伊馨停下，指着办公楼对面的房子说，这就是我的宿舍，那个上面亮着灯的房间。
哦！段常仁发现自己只能用这个字来回答。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伊馨望着段常仁。
嗯！段常仁转过头，他有点不敢看着伊馨，那双曾经写满温柔的眼眸，让他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他说，明年在百城买房。伊馨平静的说，如果相处的好，明年过年我会带他回家见我爸爸，然后，再过一年，就结婚吧！
哦！段常仁发现自己依然自能用这个字来回答。
你呢？伊馨说，你有什么打算？
我？段常仁无奈的翘起嘴角，笑笑，不知道！
我们，就这样完了吗？段常仁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恩！伊馨垂下长长的睫毛，不再说一句话！
好！段常仁忍住泪水，哽咽着说，至少，我知道一个结果。
将手中的巧克力递给伊馨，段常仁知道，他再也没有借口和伊馨见面了。他说，祝你幸福！
伊馨突然抱住段常仁，将头埋进段常仁的胸口，微微的抽泣。
段常仁的泪水像是一场酝酿了许久的暴雨倾泻而出，又像是等了许久的洪水终于决堤一般喷涌而至。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得到你的拥抱了！段常仁泪水不停的流下，我以为当我捧着玫瑰花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给我一个拥抱，然后我抱着你转一圈，放你下来的时候笑着对你说：“又长胖了！”
你终于还是给了我一个拥抱！段常仁说，谢谢你！
段常仁始终都没有抱住伊馨，他知道，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的最后一个拥抱，也许当他扣上双手的同时伊馨就会离去，然后两人永远不再相见，即使相见，也会形同陌路！
伊馨突然放开双手，扭头向着自己的宿舍跑去。
段常仁一个人站在黑色的夜里，任泪水不停的流下，无声的在黑夜里哭泣。
伊馨，你...你回来好不好....
段常仁对着伊馨的背影大喊，那种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吼出来的一样，像是一头野兽临死之前的咆哮。
伊馨的身影停住了，却没有回头，然后加快步伐，很快就跑进了单位。
段常仁在路上狂奔，泪水顺着眼角飞向身后。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伤心，可以哭的那么伤心却发不出声音。
段常仁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的哭过了，他不记得自己在那天路上跑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
一直到自己跑不动了，段常仁靠在一棵树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伊馨的电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着给她打电话，仿佛是一种本能，他心中此刻是如此的着伊馨。
电话接通，伊馨在那头依旧泣不成声。
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段常仁说。
伊馨在那边不说话，一直在哭。
或许，当你选择百城的时候，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吧！段常仁似乎在对着电话自言自语，当你选择了一条相对更加舒适的路的时候，就注定了和我渐行渐远，我家里不能给我经济上的支持，没有像你一样进入国企，我所有的一切都靠自己，在这个社会，靠着自己太累。不能很快的给你要的幸福。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谢谢你曾有愿意呆在一无所有的我身边。祝你幸福！段常仁挂了电话，深夜的百城是如此的宁静，他就这样在陌生的城市游走。
望着陌生的街道，望着陌生的建筑物，段常仁的心中突然很害怕留在这样的城市，他第一次有一种想逃离一个城市的冲动。
或许，这段感情，真的是时候结束了。
拿出手机，打开空间。段常仁发了一条说说：
相识九载，相恋六年。虽中途迷茫，幸能支持至今。然相隔两地，终究输给现实，败给距离！那个曾经深爱我的女孩，祝你幸福！曾经以为不会分开，但终究散开！不会恨你，不会念你。就此别过，他日相见，一笑置之！
然后，一个人在路上，继续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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