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母亲走了一个多小时，双腿像罐了铅一样，实在迈不到，就坐在路边，抱着我，绝望地呆坐呢，这时，过来一个装满谷子的骡子车，停了下来，三言两句一问，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男的说：“我这谷个子装的有点高，你敢坐吗，你要敢坐，你就坐上去，我拉你一段，要是不敢坐，你在这再等等，看有别的车吗，只是天快黑了，你寻思寻思。”母亲看着高高的谷子垛，腿有点软，可是前后张望两眼，天都暗了，前后连个人影都没有，就擦了擦眼泪，说：“大哥，你帮我上去，我就敢坐。”就这样，夕阳下，母亲一手抱紧我，一手抓住勒谷个子的粗绳子，心在胸口砰砰地跳，母亲，闭着眼睛不敢看，只感觉忽忽悠悠地颤，还好，赶车大哥人不错。一路上说着话，分散一些恐惧。好心大哥把母亲送到离村子不有一里地路时，帮母亲从车上扶了下来，母亲到家天已经漆黑，父亲已睡下。母亲一句话也没说，抱着我坐了一晚，哭了一晚。
后来，母亲才知道，是奶奶没让父亲去接，也没想到母亲会真回来，以为没人接，母亲会再办住院不离开病房的。母亲全部心思都在病入膏肓的我身上，对奶奶的薄情，父亲的懦弱与冷漠已视若常态。她只愿守我一天，是一天，所以，家里的庄稼活都父亲一个人干，母亲就坐在炕上抱着我，一句一句地说，一会哭一会笑。奶奶就说母亲疯了，受刺激了，得了精神病。村电人也都同情我们母女，时常有人来看望，见到我就忍不停住说一句：“多好的孩子呀，瞎了。”母亲便大哭起来，后来，劝母亲的人越来越少了，都都习以为常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我还活着，每天打针罐药，那么粗的针头打大油，油的油性大，推不进去，打一针要推好久，疼得我十次有八次直接拉了或尿了。打针越来越难了，屁股都是针眼，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母亲看着我每天遭的罪，心里实在受不了，也想放弃打针了，想让我不疼不闹的过几天舒服日子，就这样，母亲抱着我回娘家了。母亲离娘家一百多里，在那个年代，母亲的娘家是落后，穷得叮当响的村子，而父亲的村子，紧贴辽宁，算是比较富裕地了。母亲回到娘家，村里有一个老太太说：“有病乱投医，听说在三百里以外，有个小村，里面有个老头，可能能治孩子的病，就是不知道老先生还在不在世，如果在世，年纪也挺大。要不你去试试？”母亲绝望的眼神中好像又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直接领着自己两个弟弟，要来大概的地址，回来了。回还后和父亲商议，让两个弟弟看家，让父亲赶上马车，自己从娘家借了二十块钱，让父亲再去向奶奶借点钱，就给孩子看病。
父亲去奶奶家借钱，久久不回，母亲让两个弟弟看孩子，自己去找，进了奶奶家才知道，奶奶不但不借钱，反而不让父亲去。“赶着马车，三百多里，陪着疯子去作。”母亲听后。说：“不借钱拉倒，你是孩子亲爹，你就得和我去。”然后像疯一样拎着父亲从奶奶家回来。回到家里，母亲连夜摞了两落子玉米饼，准备好牲口的草料，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嘱咐好两个弟弟看好家，坐上马车寻找老医生去了。
一路艰辛，三天两夜，一路走一路问，有一次赶车走到了人家的房顶上，还好父亲在生产队赶过十来年的大车，及时勒住住马缰绳，才幸免一难，当地人都住在大沟里，黄天不负有心人，最终终于打到了老先生家，老先生已经七十岁的人了，看着还有点糊涂
母亲那一丝希望又要补熄灭了，既然来了，死马上活马医吧。老先生问后方知母亲远道求医，来到此处，实在不易，就点点头，说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先生把我抱在怀里，端详一下，眼睛突然放出光来，母亲好像从老先生的眼睛中看到了希望和恐惧在交替，在在决定着她女儿的生与死。
老生生把孩子交到母亲怀里说：“你们大老远来到这不容易，这孩子面相太俊了，但是命却不硬，这是被大户人家看中了面相，想占据她的容貌，想要活上来，难，除非改个命硬一点的名字。但要破了容貌，如果越长越丑，越能存活。人的命，天注定，争取不得。”母亲听后，木钠在那，一动没动。这是医生还是大仙呢，我是来给孩子看病的，不是算命的。老先生看父母表情。知道不相信，反而恼怒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信你们就留下，照我说的办，不信就走人。
眼看着天就黑了，走也得找地方过夜，信不信的先留下吧，就这样，老生生，消了怒气，去了里屋，两个小时后，抱出几大包子药出来，打开一包告诉母亲，这是我调制的面子药，每天给孩子和上三小碗，每次吃一碗。母亲看着那面子药，发出刺鼻的药味，别说不到一岁的孩子，就是大人也吃不下去呀，父亲忍不住，“老先生，你耍我们玩吗，我们大老远地给孩子来看病，你先了神呀命呀来一套，现在又拿出这些药面子给孩子当饭吃，别说吃不下去，就吃下去，那一岁的孩子能有那么大的胃吗?”奇怪的是，老生生并没有恼，告诉父母：“你的孩子会吃的，只要吃了这些药，她才能活。人的命，天注定。”父母无奈，谢了老先生，母亲把从娘家借来的二十元钱放在老生生的炕上，说这些钱可能不够，我只借到了这么多。老生生微微一笑，没事，不够，以后，孩子长大了让孩子还。我再给你备些药，这些药够她吃上两年的，吃完了就不用再吃了，孩子长得好，名字又起得好的，生活没有十全十美，改个名字吧，名字能助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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