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朗希,出来吧,胡柒柒去找张浩晨了,有他在,张浩晨不会有事的。”尚征走过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朗希这才打开门,两眼通红,尚征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朗希,无助,脆弱,痛苦,几乎崩溃。
尚征倒了杯热水给他,他握在手里看着杯子里的水,尚征拍拍他的后背:“别这样,他不会有事,你也是,别急着做这个决定,也许,我们能好好相处的,只有这三年时光,等将来毕业了,要么上大学,要么工作,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在一起,也许那时候,我们会有这样、那样的情况出现,或者感情会变。
“这些情况我不敢想,谁知道我们能在一起多久呢,我知道你现在的感觉,我体会过,分开是很痛的事,再不见面也是很痛苦的事,就像,就像是蹦极,当你跳下去以后,你会发现,你身上根本没有那根安全绳,你回不了头,只能不断地坠落,四周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恐惧,无尽的恐惧包围着你。
“你无法挣扎,无法摆脱,四周的山壁还会不断撞击你的身体,那种痛,你摸不到,看不见,却像刀一样不断割开你的皮肤,无法愈合,你求它停下来,但这不能,你没有办法对自己下手,不能亲自解决和停止,只能忍受,唉,哪怕是在阳光下,你都觉得全身冰冷,没有希望。”
尚征叹了口气看向朗希,朗希也看向他,目光深邃:“原来,那段日子,你体会了这么多的痛苦,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原来会这么痛的,我经历过分手,但只有这次,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我也不敢想再也不见他的日子,但是,我没得选择,因为我说不定哪天在马路上就会被人砍死,我一个人死了没关系,他怎么办?无论是他受伤,还是看着我死在他面前而痛苦都不是我想要的。”
朗希垂下头去目光穿过地板,不知道看向了何处。
“但是,你觉得,他就算不见你了,你出了任何事,他都可以当没看见吗?与其那样,不如好好的在一起,别让自己后悔,而且,万一没你想像的那么惨呢,还有胡柒柒啊,他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别这么绝望和悲观,别错过你喜欢的人,也许真正的喜欢,不是随时都能遇到,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遇到这么全心全意的人了吧。”
尚征劝着他,说着自己真实的想法,于他而言,正是如此,真正喜欢的人,可能除了胡柒柒,再也不会遇到了。
朗希摇摇头,痛苦地把手指插进头发里。
“你睡一会儿吧,等胡柒柒回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商量吧。”尚征说着,朗希点点头,尚征拿了薄被来给他盖,他躺在沙发上紧紧地闭着眼睛,但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流下来,他倔强地拭去不说话,却哽咽着。
尚征就守在一旁,他怕朗希这家伙突然冲动的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他坐在地毯上,依着沙发沿,看着朗希渐渐平息的情绪,不一会儿听见他睡着,自己也慢慢地磕上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摇动着他,他抬头,看见胡柒柒正看着他,见他醒了,抬手用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尚征侧头一看,看见张浩晨正呆呆地看着朗希,脸色苍白,嘴唇也抖动着。
尚征忙小心地起身走到他面前:“对不起啊,刚才说谎,是他……”尚征有些愧疚地说着,张浩晨忙摇摇头说:“我理解,胡柒柒已经跟我说了,这家伙就是这样,有什么危险只想自己承担着。”他说着抬手揉了揉眼角。
“他睡着了,你陪着他吧,等天亮了我们再想办法。”尚征小声说着,张浩晨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坐在尚征刚才坐着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朗希,眼泪也流下来。
尚征关了灯,拿了被单给他这才回到卧室。
他坐在床沿上叹息着:“真不希望看见他们分开,为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陆飞他们也是,他说罗锐明年可能会被送去国外念书,唉。”
胡柒柒半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说:“这就是生活啊,瞬息万变,我经历了上百年,但如今还是无法释怀,无法看的很淡,我会尽全力帮他们,但如果一切都是天意,我们也插不上手,只能当个旁观者。”
尚征看着他抬手抚着他的面颊:“谢谢你,胡柒柒,谢谢你在这。”
“因为你在这儿啊。”胡柒柒笑着起身吻着他倒在床上,好一阵子才抬起头来,尚征看着他的眼睛说:“万一朗希那头倔驴还是坚持要和张浩晨分手呢?”
胡柒柒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睡衣,尚征也移到他身边。
“我想了个办法,明天我制造一个幻境,让张浩晨死一次,当朗希亲眼看着他死去一定会后悔,如果他们从幻境里走出来后,他还要坚持分手,那我们就只能爱莫能助了。”
尚征立即探起身来看着他说:“这是个好办法哎!那现在就开始吧?”
胡柒柒看着他抬手摸着他的下巴说:“现在不行,他们只会当成一场梦,要等明天他们醒了,这个幻境才更真实,今天大家都累了,让他们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胡柒柒说着把尚征搂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几下又吻住他的嘴,纠缠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都睡去。
“我们都分手了,你还来干嘛?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一声争吵把尚征和胡柒柒同时吓醒了,他们坐起来就往客厅跑,结果看见朗希正抬手指着大门,而张浩晨则满脸的悲伤。
“我可以走,可以不让你再看见我,我可以走的很彻底,但是,你得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别扯什么旧爱,我根本不信。”张浩晨摇摇头。
朗希别过头又很快转回来:“没有为什么,我也不会再在这里,我会和我老爸去边境,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理由可以吧?”
张浩晨的眼睛睁大了,盯着朗希:“去边境?什么时候?”
“明天。”朗希无法直视张浩晨,只得再次别过脸。
张浩晨明显无力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更加苍白,他的嘴唇哆嗦着,似乎马上就要摔倒似的却笑了笑,眼泪滑出眼眶来:“原来……”他说了这两个字,就哽住了,尚征看不下去,转过身,胡柒柒低头看了看他。
“这么快。”张浩晨终于继续说着,似乎是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那,总得,告个别吧,说什么,遇到以前的人那样的话,会不会太无情了?你好好跟我,跟我说,我……”
张浩晨还是说不下去了,他看向朗希:“就不能,再最后待一天吗?为什么要急着赶我走,也许,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他最后一句说的极为心碎,之后,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却又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朗希只是别着脸看向窗外,一双拳头紧紧地握着,关节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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