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了,没有小三,没有争吵,就是不爱了。
我和张余在一起六年,他是我整个大学生活中的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大二那年,在一次学生大会上,我爱上了这个话少认真的男孩子,我们在同一个学校,不同的专业。当时的张余戴着眼镜,穿着工装,是标准的理科男。高冷不爱说话,是我对张余的第一印象,做事总是最快,效果总是最好,永远躲在角落注视着每一个人,这样的张余又那么可爱。
我和张余真正的接触是在一次活动实践中,我把那一次活动的策划案书弄丢了,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学生会长在角落里对我大声喝叫,我手足无措的低着头。蹲在角落的张余说,我看过策划书,我有印象,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那一刻我看着张余,他还是那样冷冷淡淡,可是那天,我真的看见他浑身散发出的光芒,那是很多年后,我都忘不掉的光芒
。
整个活动在张余的帮助下,最后也取得了完美的成功。为了表示我对他的感谢,我便邀请他一起吃饭,张余拒绝了,说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尽管我尽力邀约,张余依旧拒绝,最后吃饭这件事也不了了之。
再见到张余都是过了半学期之后,我们在学校食堂偶遇,我和他主动打了招呼,他很茫然,可是也浅笑的回应了我一下。我问到,怎么大半学期都没有见到你,在忙什么?张余停了一下夹菜的手,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知如何接话,尴尬的回了一句,没事没事。顿了一会儿我又说张余,我能要你的电话号码吗?他愣了一下,拿张纸条,写给我了。然后礼貌的告别了。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去骚扰张余,上课时发消息问,张余张余,你吃饭了吗?刚开始几次,他还会说,没有,还在上课。后来次数多了,他也不回我消息了,知道我是太闲了。有天周五下午,寝室都没有人,一个人十分无聊,便拨通了张余的电话,他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轻声的问怎么了?我说张余,我们能一起吃饭吗?他愣了一下,我又继续说道,我中午也没吃。可能是苦肉计实施成功了,电话那头,他低声了说了句:好。
我们约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他说在楼下等我。我在宿舍门口的角落里,偷偷看着张余,他站在楼下的台阶上,白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烦。我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演练了很多打招呼的方式,对着小镜子笑了好多次,最后才迈开了步伐。张余并没有很吃惊,只是用他习惯的语气说,走吧。那一刻,我觉得我和张余像是在一起很多年的老夫妻。
晚饭后张余送我回来的,学校再在中路许多梧桐树,初秋都已经在开始刷刷的掉叶子了,我走一步跳一下,偶尔还蹲下身去捡树叶。张余很少说话,只是一直看着我。我说张余,你可以把我送到楼下吗?张余说好;我说张余,明天可以一起去玩儿吗?张余说我要看书,我低下头说,那我们一起看书可以吗?张余说好。到了宿舍楼下,张余说,回去吧,明早八点我在楼下等你。我笑着说好,走到宿舍大门时,发现张余还站在那里,我心里开始更喜欢张余了。
我和张余开始热拢起来了,没事的时候会约着一起吃饭,有时候也会聊天。张余说他不爱说话和父母的感情有关,从小母亲常年在外出差,父亲喜欢喝酒赌博。上中学时父母就已经离婚了,她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又重组了家庭,他现在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妹妹。他没有说他不喜欢回家,但是他说他喜欢忙碌,喜欢呆在狭小的空间。他说他没有家,他只剩一个人。
有一天在湖边,看见有人拿着模型给张余表白,晚上灯光太弱,看不见张余的脸。十一点熄灯后,发消息问张余,是要和那个小女生在一起了吗?张余打电话来说,你这个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然后聊了几句就挂了。
冬天很快就来了,我和张余的关系还是那样不温不火,南方很少看到大雪,给张余发消息说,要是能看到雪就好了。张余没有回消息,然后打电话来说,晚上一起吃火锅。张余不吃辣,但是我们只点了红汤,因为我爱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火锅的雾气太撩人,我看到张余眼中满是宠溺。晚饭后张余依旧送我回寝室,我带着帽子和围巾依然十分不安分,一路都在蹦蹦跳跳的,张余一边抓着我的围巾,一边说你看这路。我回过头说,张余,你什么时候和我在一起啊。张余没有说话,我死死的盯着他,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张余说,你别哭了,我先送你回寝室。
我不知道哭什么,可能是想用苦肉计,也可能是夜晚的风太撩眼睛。我一直不走,紧紧的抓住张余,张余站在原地说,这么多年没有人真正的说过喜欢我,我不知道要去怎样对你好,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会让你伤心。我立马摇头说,张余没关系,我喜欢你,我可以教你,我们一起,我会好好的对你。张余笑着摸了我的头说,你这个笨蛋,别哭了,像什么样子。
我和张余恋爱了,和所有学生一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学习,周末一起出门,寒暑假视频慰藉相思之苦。大二,这一年,我们过得非常开心与和谐。大三了,张余要准备考研,我要准备我的专业等级考试,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见面,也没有时间吵架。这一年,是我和张余最忙的时间。五月是张余的生日,为了这个生日我提前准备了一个月,只是为了能够给他一个惊喜,但是在他生日的前几天,张余回家了,回北方的老家了。一直到他生日他都没有回来。
张余生日那天,我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张余沙哑着声音说,云夏,我真的没有家了,唯一一个真正记挂我的人给我家的人都不在了。张余的奶奶去世了,那个从小叫着他乖孙的人去世了,那个唯一知道他的难过与委屈的人也离开他了。我买了当天的一趟火车去了张余的家,那天夜晚很漫长,我站了二十一个小时才到达。张余在火车站接到我,明明一米八的大男生,在火车站哭得像个孩子。
张余说,在很多年后,他都忘不了我当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样子,他当时想,等研究生一毕业就娶我,可是张余,为什么你娶的不是我。
张余考上了研究生,我也成功的在心仪的公司实习,他去到了很远的北方,我问张余,你为什么不留在南方,不留在我身边。张余说,那个学校好考,那是他喜欢的地方。我没有和张余生气,我只是奶声奶气地说,那你毕业了会回来的对吧,会和我在一起的对吧。张余说,小傻瓜,当然会呀,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
工作后我和张余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我会积攒一个月的假期去看他一次,他也会在寒暑假的时候回到南方来陪着我。但是我开始害怕,害怕我和张余的感情,害怕我们没有未来。我没有因为工作上的困难委屈,没有因为一个人去医院委屈,没有夜晚打雷害怕而委屈,我只是想,我的张余这时候在干嘛呢。
张余研究生要毕业的那一年,我一直在帮他留意工作,可是他并没有有要回来的意思。我打电话质问他,你是要准备留在北方产卵安家吗?张余低声的说,云夏,我处理好一切就过来。可是我当时怎么会知道,他所谓的处理好一切是那样。
我等了张余三个月,他还是没有过来。我已经毕业三年了,家里早就催婚了,可是这一切我都没有告诉张余,他那么敏感的人,我不想他有压力,不想他难过,我爱她,愿意等等他。可是张余,你没有给我说,这么多年我是等到了这个结局啊。
张余要结婚了,在北方,不会在回南方了。那是他妈妈老友的女儿,老友临终的托孤,让她好好照顾他。她应了,她以死相逼,逼他的儿子与她在一起。张余说,云夏,她是我的母亲,是我最后的亲人,我不能违背她,云夏,对不起。
我买了机票去北方,参加了张余的婚礼,她母亲见过我的照片,走过来和我寒暄说,云夏,你是个好姑娘,是我们张余没有这个福气,你放过他吧。
“阿姨,我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我和张余在一起六年了,我有多么爱他你知道吗?我把这一生最美的年华都给了他,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是他口口声声让我等他的,是他说要娶我的,是他说我这么好,一定不会抛弃我的。现在你要我怎么办?”
可是云夏,他们已经要结婚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云夏,算阿姨对不起你,看在阿姨这么大年龄的份上,你就成全他们吧,你放过我们家张余吧。算是阿姨求你了。
阿姨,你这话说的轻巧啊。感情这事,是我说能放过就放过的吗?张余爱的人是我,该放过我们的人是你。
我没有继续和她理论,我拨通了张余的电话。他还是那么温柔的叫着我的名字。我说张余,你混蛋,你说过要娶我,你说过只爱我的,张余,你现在做的这些事叫爱我吗?张余说,云夏,对不起,是我辜负了这么好的你。张余,我和你在一起六年,你所有艰难的时光都是我陪你度过的,是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图的爱了你六年。那些我爱你的时光都是你给我的力量,现在你要和别人在一起,张余,你是要抽走我的筋吗?
张余没有说话,我一边哭一边说,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怒火都发泄出来一样。我说张余,我可以不留在南方,我可以和你回北方,你不要娶她好不好。张余说,云夏别说傻话,赶紧回去吧,这辈子我们的夫妻缘分尽了。
我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张余的消息,我再也不希望下雪,再也没有去过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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