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就在眼前

1.

“ 师傅总是骗我，我跟随你习武已经十六年了，马步扎了也有十六年，却什么武功都不会，我....”

你什么你，话还没说完便在我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

师傅轻点...痛 痛 痛，不说了还不行嘛，您是武林第一高手，我扎，我扎。

师傅便不再理会我自己一人走回茅草屋，留下浑身已被汗水湿透的我一人在古树下面扎着马步。

我叫倚剑，生下来便跟着师傅，名字也是师傅取得

我六岁的时候问过师傅：“师傅为我取这个名字的用意莫不是想让我以后执剑闯荡天涯，于江湖掀起一番属于我的风雨”

师傅白了我一眼

“是怕你这个胆小鬼日后连剑都拿不起，败了老子的名声。随后又说道，我当年在江湖若称第二谁人可敢称第一，想我年少风流....”

停停，师傅，你都说过二百六十三遍了，年少风流倜傥，无数师妹为你倾心是不是

说实话，我无法将眼前这个邋遢糊涂的老头子跟那白衣执剑，英俊潇洒的形象结合起来，尽管他一个劲的跟我说，但我还是觉得师傅是想在我这个徒儿面前撑个面子，我长大了，便也不再信他的话了。

2.

自古徒儿侍候师傅的道理在我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师傅，隔壁村公明叔叔送来一些自家的红薯，我给你煮好了，起床之后记得吃”

我下山化缘去喽，讨些你喝酒的酒钱。

哦~知道了，师傅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像极了一个糟老头子。

我向他做了鬼脸便下山去了，不知今天又能化得几分铜钱。

希望今天能够好运呢，要是多的话，就可以给师傅带瓶女儿红回来，师傅最喜欢喝酒了，每次喝完酒都会在那颗古树下舞剑，我也可以趁机学习师傅的“盖世武功”不得不说，师傅喝醉之后所舞剑法确实像一个武林高手。

我下了山，樱花落了一地，心情不自觉欢喜，捡起一瓣樱花小心翼翼的藏在怀中，心中暗暗想到:“若这次再能遇见小红娘，一定要给她，她最喜欢看花了”

3.

就连自己也是说不清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小红娘了

可能是化缘时见到她红扑扑的脸蛋的时候，可能是她跑了十多里山路给自己送饭的时候，也可能是在自己扎马步累的满头大汗，从怀中掏出她织的手绢的时候.....等等。

每个人的少年时光都会暗暗有情愫生长，像是一道光照亮了自己修行的路。尽管师傅跟我说不许我去招惹凡尘女子，但在我心里，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等我武功练成之日定要让师傅帮我提亲。

“倚剑，这是我刚刚织的衣服，你拿回去练功的时候用吧”说罢看了我胳膊上的破洞，随即将目光收回

我尴尬的笑了笑，将胳膊一遮

“额...像我们这种习武之人，磕磕碰碰是难免的，难道你忘记了我跟我师傅都是武功高强之人嘛，对了，这是今天从下山路摘得樱花，送你”

我的心开始乱跳，手指都有些发颤，颤巍巍的将樱花搁在了小红娘的发辫之上。

我清晰的看到她的脸比以往红的更加厉害

“我先回家中给母亲做饭了”

“我先回山上练功去了”

我们几乎同时说出这两句话，声音太过激动都有一丝颤音了。

这好像就是师傅跟我讲的江湖，没有刀光剑影的江湖

江湖就在眼前

4.

回到山上

师傅，接着，随即我从背包中扔出女儿红。

师傅闭着眼睛接了酒，脸上却笑嘻嘻的，鼻子猛吸一口气

“恩，是岳阳酒楼的正宗的女儿红，你小子哈哈，今天师傅教你一招”

本来因与小红娘关系更进一步而高兴的我，听到师傅要教我招数变得更加开心

若有朝一日，我成为绝世高手迎娶小红娘，该是多么风光的一件事情。

半个时辰后

我拿着一把斧头站在烧火的木头面前怔住了,师傅让我劈柴，心本已经飘到天上去，现在又跌落凡间

我不满的嘟着嘴道：“亏我专门跑了好几个村子去给书生冰心送情书赚来几个铜钱全用来给师傅买酒，却换来劈柴这一招”

师傅沉默了一会，难得见他这样严肃

你只想一步登天，却不知基本功于我们习武之人之重要

你想去江湖闯荡，却不知，身处深山，亦是江湖。

你下山化缘是江湖，替冰心为王大娘送情书是江湖。

西村大厨做饭是江湖，东村江湖八卦是江湖

你喜欢小红娘，这也是江湖

我懵懂的听进去了，又好像没有听进去。

那晚上我记得我做了个梦，梦见我拿着一把长剑，从武当山出，行千里路，俨然是梦想要成为的那种侠客，还梦见娶了小红娘，她附在我的胸膛，眉目如水。

梦醒了，被师傅抽醒了，问我是不是做春梦了，笑的比隔壁村的那头春头还欢。

春生是条大黄狗。

我笑而不答，起身继续扎马步，劈柴去了。

5.

小红娘被抓走的半个月之久我才知道，幸好书生冰心跑到山上告知于我

冰心说一个身着金缕衣的男子身旁带着几个护卫看上了小红娘

说罢还模仿了那个看起来华贵的男子

“在下皇城二皇子公孙隐，敢问姑娘芳名”

小红娘性格本就羞涩，面对陌生男子问话，下意识的回避，赶紧回家。却被侍卫带走，镇上所见之人无人不敢言语，侍卫的刀映出一道寒芒。

我去他奶奶的，还敢问姑娘芳名，自以为皇帝的儿子了不起，要是小红娘受了惊吓我绝对不会绕过他。

我跪在地上向师傅求教最快习得武林功法的秘籍，

师傅眼中露出一道光芒

“你用来做什么”

“杀人”眼中已布满了血丝。我才知道，这十六年的马步与劈柴的修行，对我习武的帮助是莫大的。

不久我便下山了别说是皇都城，就算是鬼门关我也要去闯一闯

我的江湖被人夺走了，我何谈成就绝世高手的梦想。

6.

皇都城内，大街之上人声嘈杂，只见全城为一件事而沸腾

“哎，快走快走，今天可是二皇子成亲的日子，随便走在路上便能捡到扔下的银子”

“什么？就是那个好色成性的二皇子？咱京城可不知道多少姑娘给他祸害了，这不知道哪家姑娘又遭殃咯”

卖肉的商贩停住手中的刀感叹道

“你先别感叹了，再不走挤不进去了”

“听说二皇子这次相中的是一个村姑，不过你别说，长得真是水灵，那红扑扑的脸蛋”....

一些好色之徒忍不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这名女子的美貌。

我从茶馆中起身，风起，我今日要抢回小红娘，没有二皇子没有皇都城，这只是我的江湖。

大街之上，八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拉着一辆马车，随后跟着黑压压一片护卫和皇宫所供奉的一批武林高中，手中的兵器在漫天的红色照应下格外阴森。

马车之前数十名皇宫的宫女再向群民们散发金银珠宝，二皇子大婚，举国同庆。

这时，天空中一道白影闪过，驾驶马车的车夫脖子像喷泉一样喷出鲜血，二皇子在马背上惊慌失措

“来人啊，护驾”

顿时一道道光影从人群中闪现而出，各个门派的强者皆有，这个江湖，大都为朝廷所折腰。

她掀开了车帘，望向立于前方的他，眼泪瞬间汹涌而出。

那个一身白衣，手执长剑的他来了。

师傅说了我不能做胆小鬼，不能败了他老人家的名声。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若你现在退下，饶你不死”周围的各路强者纷纷祭出兵器

我名倚剑，今日我未过门的媳妇被贼子掳走，我来带她回家

我来带她回家

回音响彻整个皇城街道

“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上”

随即刀光剑影充斥了整条街，一道道鲜血不断的喷涌，将整条街都染成了血红色。

我的衣服早已别染成了血衣，这就是我想要的江湖吗？杀人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江湖就在眼前

今日怕是要栽这了，师傅您老人家别骂我，不能为您再提一壶女儿红了。

各路武林强者们纷纷看着我像是看一头待宰的羔羊，他们好像在说：世上竟有如此不自量力之人

我挽起头发，死也要死的体面些，不然小红娘看到我一脸狰狞的死相，该害怕了。

掏出胸口的樱花，这是我能给小红娘最后的温柔了。

只是有些后悔为什么怯懦当时没有表露心意，非要等到成为武林大侠的时候。

随即一阵风起，风声隐隐如刀割。这些所谓武林强者的脖子被一阵风划出了血丝。

“不好，有高手”其中一名老者喊道

今日若我徒儿有性命之忧，我仙某人定血洗你皇城。一声巨响响彻在天空久久不能散去，熟悉的声音传来

今日的他与往日似乎有些不同，一身素衣，改了以往的随意。

我开始相信他这些年跟我说的所有年少的事情，他当年立于皇城之下无人敢叫板

当年花前月下，与多少良人共舞。

他若称第二，整个武林无人敢称第一。

“你就是传说中的仙....仙某人”一名胡须发白的老者战战巍巍的喊道

没有人认识我师傅，他们说见过的都死了。

师傅仅一剑，这些所谓的强者全都匍匐在地，口吐鲜血。

他望向我

今日徒儿娶亲，我作为师长焉有不来之理，今日整个皇都城为你见证。

我牵起小红娘的手，走在血染的长街之上 。

原来江湖，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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