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那个夏天吗? 如果不记得了,没有关系,我记得就好。
火炉之称的武汉,夏天,汗如雨下。找一个巷子里的小店,吹着空调,撸着串,喝着冷饮,叙着旧,瞬间人间天堂。我和他许久未见,那个夏天,我们又相聚了。
撸串喝啤酒,最美好的夏天他,我的老同学。学生时代,我们最喜欢没事互相伤害,有事两肋插刀。都说男女生没有纯洁的友谊,我和他一定是个例外。
以前冬天学校里打雪仗,他从来不手软,追着我打。我用乒乓球大小的雪团扔他,他拿篮球大的雪球扣在我头上。班上有老鼠,他抓到之后,扔我桌上。请我借本子,从来不还。破天荒有那么一次他还了,居然还是他用过的。想想他,劣迹斑斑。
久别重逢非少年,执杯相劝莫相拦。
回忆往昔青葱岁月,相聊甚欢,从不喝酒的我,忍不住喝了一点。我和《欢乐颂》里的关雎尔一样,从小就是个乖乖女,父母保护的很好。一身酒气的我,不敢回家,和他在大马路上闲逛。
只可惜路太短我穿了小高跟且微醉,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在一个十字路口,他突然牵起我的手腕,拉着我过马路。我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他是温柔的。昏暗的路灯,喧嚷的街道,偶而吹过来的夏风,我听到了怦然心动。
过完马路,他松开手,一脸嫌弃的转过头看着我说:“不会喝酒就别乱喝,你以为各个都像我一样能喝啊!”。心动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我的手腕说:“你手链挺好看的”。我嘴角扬起笑容得意的说:“算你有眼光,这是我最心爱的一条手链”。“那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神经病啊!你一个大男的,要什么手链啊?” 我心想到底是我喝醉了还是他喝醉了。他认真的看着我说:“我就是想要你心爱的东西,你舍得给我吗?”。
本来头就有点痛,现在又有点烧。他立刻翻着白眼说:“就知道你是个小气鬼”。我急着回应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手链给你就是了”。他得意的笑着,像是一个拿到糖果心满意足的小朋友,把我的手链塞进了口袋。
又一个周六,我过生日。他像老大一样计划着晚上的行程,作为小弟的我只有服从。我们在户部巷觅食,各种小吃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入耳。粉紫色的火烧云漂浮在户部巷上空,给那个夏天增添了不少色彩。他买了他最爱的猪蹄,吃的满嘴油腻,还不忘吐槽着我华而不实的水果沙拉。
火烧云晚饭后,坐轮渡。由于太过拥挤,我们被迫站在船外一个靠近排气口的地方。虽然是这样,一点也不影响欣赏夜晚的江景。在轮渡上吹着江风,丝丝凉意,没有了酷暑难耐。滚滚江水,看着黄鹤楼离自己原来越远,另外一边的万家灯火渐渐拉进。下船后,他看着我捧腹大笑说:“今晚,真开心”。原来刚刚站在排气口哪里,我的手扶了栏杆又摸了脸。所以脸上黑乎乎的。
他买了好几包湿纸巾给我擦脸,还挖苦我说:“你这样挺好看的,还是别檫了”。听的我是又气又恼。我和他漫步在长江大桥,返回到江的另一边。不改逗逼本质的我们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读着有些人刻在长江大桥栏杆上的文字,有意思极了。有的写着江水般波澜壮阔的理想,有的承诺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有的不免俗的写着到此一游。一路读,一路笑。
武汉江夜景一份友谊得以长久是需要默契的,也就是臭味相投。我和他一致认为,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在阴凉的地方啃着西瓜。西瓜是夏天最好吃的水果。在其他季节吃西瓜,总觉得哪里不对。我们相约在我离开武汉之前,要一起吃西瓜。
离别的那天如期而至,我们买了一个大西瓜,坐在我家小区里的一颗大树下痛快的吃着。我问他这个夏天为什么频繁约我。他伤感的说:“人生其实是在做减法,见一面,就少一面”。他从裤兜里拿出我的手链还给我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心里重不重要。如果一个人愿意把她心爱的东西给我,那么我一定在她心里是重要的。”
我低着头不语的啃着西瓜,心扑咚扑咚的乱跳。我没有反问他为什么想要知道他在我心里重不重要。我怕是我多想了,我们其实就是很好的朋友。
吃西瓜,和你一起他把我送到家门口,看着我进去。我踟蹰不前,有些不舍。当年毕业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不舍。我舍不得和他就此别过,不知这一别,多久之后才能再见。我现在就开始想念他那张看我不耐烦的脸,开着贱贱的玩笑却治愈了伤痛。细细想来他其实对我也有过温柔。有一次去他学校看他,他把他的中饭给我吃了,自己没吃。我第一次失恋哭着跟他说:“这辈子我嫁不出去了”。他安慰我说:“三十岁我未婚你未嫁,我娶你”。
我鼓起了勇气低着头害羞的跟他说:“我们可以来一个离别的拥抱吗?西方人都这样”。我转过身看着他,他的眼睛闪烁着光,亮晶晶的,和那晚的星空一样。我主动拥抱了他,他搂空的抱着我,没有碰到我的身体。
过了一会,我推开他撅着嘴巴说:“抱的一点也不真诚”。然后转身离开。他突然用力把我拉回到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不知道抱了多久,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可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的心跳。
友达之上,恋人未满。回头再看那个夏天,那个我们拥抱的夜晚,我曾有过念想,他会说:“做我女朋友吧!”。我们再一次默契的他没说,我没问。
又是一年夏天,又快过生日了,我想起了他,想起了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个夏天。老同学,远方的你好吗?你也会想起那个夏天吗?
你还记得吗 记忆的炎夏 散落在风中的已蒸发 喧哗的都已沙哑 没结果的花 未完成的牵挂 莫文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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