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扬,却暗含杀机,正是盛传江湖的七情乐谱。衣袖飘飘,也不敢轻视,乃是享誉武林的流云飞袖。
戎兵手拄长剑,一脸狼狈的说道:“鱼姑娘音韵卓绝,舞姿曼妙,小生才疏学浅,无福欣赏,甘拜下风。”
鱼时七长袖一拂,蹲坐琴前:“居然如此不堪,也敢到处惹是生非,哼,那就留下你的狗命吧。”
戎兵一笑,也就地坐了下来,说道:“鱼姑娘何必非要打打杀杀呢?在下虽有不对,但那实属误会。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咱们一笔勾销吧。”
“想得倒美!你先把故事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考虑如何处置。”
“我有一只猫,因为他很通灵,我就给他起名叫小灵通。这个故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行,你继续编,我听着。”鱼时七听完戎兵的话语,顿时面无表情,双手搭在琴弦,准备随时发出惊天一击。
总有生物生活在黑夜,但不影响他们的光明。
习性使小灵通在天黑后又一次外出打猎,不过这次他的猎物不是那些打洞钻眼的老鼠。最近他盯上了湖里的一条鱼,那条鱼很傻,每天都会固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但是那条鱼很好看,浑身纯白,线条优美,眼睛还像宝石。在水里游玩的姿势漂亮极了,尤其是看到她的眼睛时,除了失神,世间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能形容那种美妙。
今晚他想去看看能否找到这条鱼的栖身之地,找到干什么呢?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为了抓她来吃掉的。
湖很大,这几晚找了好多个地方都没找到,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有收获。一边绕着湖转,小灵通一边在想象着下一秒就能有所发现。
“喂,猫兄。不知你在找什么呢?”
“喵~”小灵通被吓了一大跳,顿时唬出声来。等攻击姿势摆好,寻声望去,原来是树上有只猫头鹰在对他说话。
“你大爷的!要你管!老子今晚就把你抓回去尝尝鲜,居然吓我!”小灵通说完,作势欲上树攻击。
那只猫头鹰翅膀一扇,飞到另一棵树,急忙说道:“猫兄别介意,毕竟是我先到的,不是有意吓你。见你这几晚都在湖边探寻,似在找什么东西,好奇之下,忍不住想问问。见谅见谅。”
猫能爬树,也能捉鸟,但对有所防范的猫头鹰,小灵通只得停下脚步。他微微抬头,睥睨着猫头鹰。
“我自然是寻找我的猎物。”
“正巧我也在守候我的猎物。”
“那你守吧。”小灵通说完,便迈开步子准备离去。
“猫兄稍等,我想你要找的是那条鱼吧?我看这几日猫兄都在湖边寻找。”
“哟!你跟踪我。意思那条鱼就是你要守候的猎物?”
“我确是守候的她,不过她不是我的猎物。难道猫兄忍心以她为猎?”
“这个,不好说。反正我喜欢吃鱼。”
“哈哈,我相信猫兄就算要捉她,也绝不是为了吃的。”
“我到好奇了,那你说我想干嘛?”
“霸占她的美!”
“哈哈……”小灵通狂笑出声,笑完却陷入沉默。是啊,那么好看的鱼,自己是绝不忍心吃掉的,那我除了贪恋她的美之外,还寻找她干嘛呢?
“还没请教猫兄怎么称呼,咱们好歹也算一家人,难得今晚有缘结识。”
“小灵通!”
“哦,猫兄,在下百晓生。不知猫兄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为了不让我找那条鱼?”
“这个,不好说。”
“行,那你讲吧,我很好奇你的故事。”
“传说在上一世中,因种种原因而没能在一起的有情人,上天会在这一世考验他们的爱情,如果通过了考验,他们就可以在下辈子重新相遇相知。”
“然后呢?”
“下辈子如果他们还彼此深爱不移,那么上天便会成全他们以后永世在一起。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定三生。”
“就没了?”
“没了。”
“那上天安排的事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传说吗。”
“我看你当真了吧。你是不是就想说你和你的恋人正在接受上天的考验,你成了鸟,你恋人成了鱼。”
“这个,其实,我有个别名叫神猫鹰。”
“反正你就是只鸟。问题是你咋知道你正接受考验?你咋知道你恋人是她?这考验具体又是啥?”
“这个嘛,世间万物一出生时就面临了上天的考验。其中大部分一生都在追求自己的真爱,自然而然就知道那是自己这一生的使命了。”
“停,那我咋没这感觉呢?先别说你了,说说上天对我的考验是啥?我看看你编的像不像。”
“在一生中,总有人未曾找到自己的真爱,未曾付出过自己的真爱,也未曾得到过别人的爱。未免让这样的人死灰绝情,上天便会安排这种人在下一世尝尽万千宠溺,比如做一只猫。希望他们最后能以饱满的情感投胎,再去寻找和付出自己的真爱。”
“这上天听起来挺好的哈。好吧,那你继续说你的,你怎么知道谁是你的真爱?”
“只要你去寻找,总会发现的。我也没想到上天居然安排我们一个白天出现,一个夜晚出现。要不是那天黄昏我偶然看到她,不知这辈子还能否找得到。”
“听起来挺惨的,总之你看到她,就是看上她了呗。那么好看的鱼,谁不喜欢?”
“不,你不懂,那是一种奇妙的体验。特别是当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时仿佛有诸多情感涌上心间,仿佛有无尽话语塞在喉头。而又默然凝望……”
在百晓生沉浸在深情的自语时,小灵通转身回去了。他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东西能填满自己的空虚,让自己相信世间有的美好。
“就没了?后来呢?”鱼时七手肘靠在琴上,双手支着下巴,听的津津有味,没想到戎兵突然就结束了,急忙问道。
戎兵拿起腰间的酒葫芦,打开来润了润喉,说道:“后来啊,后来就没什么了。”
“到底怎么了嘛?快说!”
“后来那鸟死了。”
“鱼呢?”
“鱼也死了。”
“哦。他们肯定投胎去了,下辈子又能在一起了。哈哈,不过,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通过考验啊?”
“不知道,可能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能不能说点好的?”
“因为他们都死于非命。”
“啊!怎么回事?”
“发现这条鱼的不止小灵通和百晓生,还有其他人。毫不意外那个人也看上了这条鱼,便想方设法想据为己有。”
“那鱼被他捉去了?”
“嗯,被他捉走了。刚开始他以为这条鱼很傻,每天都固定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就想着把她钓起来,奇怪的是那鱼什么都不吃。后来他就干脆直接下网捕了。”
“我去!那人怎么这样啊,你告诉我是谁,我去…哼!让他好看!但是那只鸟呢?”
“那只鸟正好也碰见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原来那条鱼每天都会在黎明和黄昏出现在同一个地方,是因为那只鸟。那鸟每天都会在那个时候为那条鱼摘来新鲜的花朵,而那鱼也只吃这个。”
“原来这样啊,我就说这鱼怎么会那么傻。不过,他们好浪漫啊!”鱼时七仿佛忘记了故事的残酷,微微昂着头陷入了幻想。
“那鸟见鱼被人捕了上来,顿时拼了命的扑上去。不过当然没什么用,他怎么可能斗的过人呢?最终被那人用鱼竿几下打翻在地,留下血淋淋的断羽和残花。”
鱼时七感觉自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起身收拾古琴,冷冷的说道:“我不想听了,你走吧,还有更可恶的人等着我去收拾。”
戎兵不理,仰头把葫芦里的酒一口喝完,自顾自的说道:“那人把鸟拿去喂了猫,把鱼带回去养了起来。不多久那鱼也因不吃东西饿死了。”
“我想他们这也算是通过考验了吧。走了,后会有期。”鱼时七背上古琴,转身离去。
“当初听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以为我下辈子可能会变成猫,哈哈。”戎兵扶剑起身,追上鱼时七的身影,“女侠慢走,我还没为你指路呢,那人住在落日山,我这就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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