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块巨大的黑色屏障笼罩在地平线之上,寻不见眨眼的星星和洁白的皓月,陆地上的光芒太耀眼,吞噬了它们宁静的面庞。狂欢的人群还深陷在灯红酒绿之中,不晓得他们之间已经渗透了一种神秘力量。而这种力量已经持续了百年之久,可人们却浑然不知。
可是这一切唐宁知道。就好像她抬头看不见星星,但是星星却可以看见她。
人类自古以来就抱有这样的心理:既然无法预测天灾人祸,那么就干脆过好当下,总归要好于杞人忧天。
她也曾经是一个抱有这种态度的普通人,更乐意按部就班地度日,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小幸福当中。可是她连做梦都没有想过,看起来和平又美好的生活其实早已危机四伏。突然有一天,她竟也成了那只被温水慢慢煮熟的青蛙,被欣欣向荣的人间美景蒙蔽后,坠入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境地。
人类没有错,而错就错在觊觎这个世界的邪恶力量太会欺骗单纯的人类,把自己伪装得太完美,太过接近于人类自己。唐宁多想告诉他们,魔鬼不但在人间,而且还比人类智慧更高级。但是唐宁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就算有人接受了她的劝告,恐怕也无法接受这样血淋淋的事实。
渐渐地,她好像看到了一锅锅温水被架满整个世界,他们密集地摆放在陆地上,一望无际。而里面畅游的都是一脸享受的人群,还浑然不知底端温柔摇曳着的火苗终会将他们煮沸。她不敢继续想下去。
不知不觉,她的脸已经冻得有些僵硬。她不太情愿地伸出揣在兜里的手,搓了搓然后捂了一会儿自己的脸。脸很凉,手很热,被捂过的脸瞬间像有电流通过一般微麻。这种感觉很舒服,但是她却顾不得为脸保暖的双手,因为它们也会很快被风吹得僵硬。这种寒冷会让她头昏脑涨,不得思考。她必须大步向前才能使身体变得温暖,才不至于被“冷”字挤满大脑。她必须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让自己恢复清醒。
走着走着,唐宁的注意力被一家复古咖啡厅吸引了过去,她看到了缓缓转动的黑胶唱片和古铜色留声机,墙上挂着一些遍布整个20世纪文化名人的黑白照片,里面似乎还摆放着一排排咖啡色楠木书架。她用力去瞅,想看清里面到底摆放的是纸质书还是空盒子。她怀念从前的冬天,自己穿着高领毛衣坐在温暖的咖啡厅里,伴随着咖啡氤氲的香气戴着大眼镜读书的日子。认真地读一会儿,然后再把视线转移到咖啡厅外面的世界放松双眼。她能透过布满水渍的玻璃看到五颜六色的人群在店门前匆匆而过,也能感受到周围人对手中事物的一心一意。有时,她会观察面对面聊天的人们,他们心不在焉地搅动咖啡,脸上挂满微笑。有时,她也会猜测那些漂亮的男人女人到底都怀有怎样的故事。就算是闹市咖啡,她也会像一个聋子一样,感受不到任何干扰,只沉浸在安静祥和之中。
她推门而入。“叮铃铃”,门上的风铃被撞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这种感觉棒极了,就好像这里就是她故乡的咖啡馆儿。她终于进来了,一瞬间置身在梦幻般的场景中,让人有点儿难以置信。她慢慢环顾四周,看到这个咖啡厅里就坐了三个人,而且还是三个异国女人。
咖啡厅里悠悠地播放着温柔的音乐,房间里干净透亮,吧台后面的杯子也在灯光的反射下闪闪发光,不禁让唐宁眯起了眼。她不知道老板在哪里,吧台后面没有人,而吧台外只有这三个静静攀谈的女人。
唐宁只好把目光放在三个谈话中的女人身上,她缓缓向她们走去,想问她们有谁可以帮她找到店员或者老板。她发现这三个女人里有两张亚洲面孔,一张欧美面孔。坐在左侧的女人颧骨和鼻梁都很高,但是面庞饱满,身材丰硕,是典型的蒙古人;坐在中间的是一个精瘦的白皮肤女人,她的瞳孔是蓝灰色的,头发是褐色的,现在笑着的她有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坐在右侧的女人,黑色短发薄嘴唇,拥有东亚一代的女人特征。
三个女人这时也感觉到唐宁正在朝她们走来,便转过头看她。唐宁刚用汉语问道:“你们好,请问——老板在吗?”
只见三个女人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慢慢地转为夸张地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她。唐宁很诧异,难道她现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或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她身上?她实在不明白这几个女人怎么会对她摆出这种表情,不就是问了一句“请问”么,怎么还成怪物了?不说汉语,难道要说英语法语蒙语韩语日语?反正不管哪种,她都会。
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后背,原地转了一圈,根本没有任何异常。但就在这时,她发现地板上突然滴了一滴血,而且就滴在了自己脚边。唐宁这时才发觉不对劲儿,可能问题就出在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可能就在她的脸上。
唐宁不敢动自己的脸,她知道如果去触碰的话就一定会沾上一手的血液,她讨厌亲眼见到她自己的血。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睛往上瞄天花板,好像是在特别用心地感受到底是哪里出血了。时间仿佛就在此刻静止了,空气也开始凝固,整个咖啡馆里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突然,那个蒙古女人大声叫道:“天啊!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唐宁很奇怪,不由得眉毛上挑,头向前探着问她:“哪里?”
蒙古女人指了指鼻子,告诉她,她出了鼻血。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鼻血。你们那表情真是吓我一跳。”唐宁觉得身体一下子放松了,原来只是鼻血。她的态度很是不屑,“能给我递张纸吗?”
但就在这时,那个女人突然把她拉到了镜子前面,让她看一下现在的自己。
她看到自己两个鼻孔都在流血,而且已经流到了上嘴唇,她稍稍抿了一下嘴,马上就感到了血腥的味道。她的样子实在是太糟糕了,一个刚刚寻找到温暖的女人,竟然被陌生人拉着看自己流鼻血的糗样。她马上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头向后仰,然后说:“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是需要纸。”
“对,实在抱歉,我好久都没见过流鼻血的人了。我这就去拿。”然后丰硕的女人就匆匆地跑到了桌旁,帮她拿了很多纸过来。她的样子憨态可掬,唐宁瞬时间就觉得自己不再像刚才那样无助了。没想到离开蓝柯以后,会发生这种糗事。
唐宁刚要用纸去擦,突然“丁——”地一声,收到了一条紧急短信。这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根本没做任何心理准备。她以为又是什么安全通知。
可是还没等她读完,她的腿就突然支撑不住身体,一下子跪到了镜子前面,开始浑身颤抖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大量的血液从她的鼻孔涌出,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喷涌而出的血液,她用纸去堵,可是根本不够用,没几秒钟,她手里的纸就全部都染成了红色,温热的血流到了手上和嘴里,让人头晕目眩。唐宁抬起头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狼狈不堪,场面甚是诡异骇人。
旁边的三个女人全都大叫着冲了上来把她拽起来,可她就那么被三个人使劲儿拉着,两条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喂,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那个白皮肤女人着急地喊着,好像特别怕唐宁晕厥,还使劲拍打她的脸,让她保持清醒。她们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唐宁扶到座位上,可是唐宁依旧瘫软着,无力地堆在椅子上。
唐宁惨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一脸木然,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地狱可以发消息给她的话,那它绝对来自于那里。
她看到的是:
“唐宁,史书记死了。所有人都怀疑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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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好像我也没做什么。一个上午看剧,中午睡到现在,看简书。一会儿,又开始看剧。四点接了老二幼儿园回家。我的时间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