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围着理想前进(目录)
一天早晨,空气很闷,就像蒸锅里的蒸笼那样闷。林木彰突然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你早,同学。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惊诧。
“真聪明。”他一手背在后面,一手指点,首*长范儿,“你马上到五号车间去报到。”便转身。
如晴天霹雳,爆炸在我头上,本能地冒出一句:“为什么呢?”
“组织安排的。”他很不耐烦,说办公室里还有人等着他呢!
“我,我不能去!”我的声音很大,很急促,惊动了隔壁的王科长。
她的声音很着急:“出纳不能走。林科长:人家在这里干得好好的,又没出差错。”
“这是组织决定的。”他扭头就走。
我追着他,求他:“就看在电大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也是知道的:当年弹簧厂我跟蔡厂长的事情,闹得很大,任何当**官的都会忌讳我。这里好不容易接纳了我。求求你了!”我可怜巴巴的。
“不行。”他径直进了厂办公大楼。
“小张:刚才王科长给我讲了,我这就去找林木彰,我跟他很铁。”新上任不久的吴科长来帮我,还叫我给他准备两张支票,限额两仟和三仟元,食品和小五金。
我在这里干出纳近一年了,尽管是出纳工作,但我不想离开这里的环境——是因ta们现在接纳了我,还说起过ta们当初的不是。
王科长对我说:当时ta们这里有个老会计退休,史科长安排我来,ta们坚决不要,霍科长也来说情;最后看在这两口子的面子上答应了,但只允许我当出纳。
王科长说她,跟老公(侯老师)说起过我:我们单位来了个神经病——她老公说我单纯,说他教了一辈子的书,只给我打过一百分(数学),说我可惜了;还说侯老师给我介绍过男朋友,是他的同学,当时被划成右**派耽误了;说我没答应,嫌年龄大了点。
我下**岗的时候,偶尔碰到侯老师,他总要过来问长问短,对我的儿子说:你的妈妈是我的学生,读书很得行,我只给你妈妈打过一百分。
侯老师总是鼓励我:熬出头就好了,你的儿子将来肯定有出息,他说我没赶上好时代。
肖会计说我:当初那阵子,她总在担心我会出错,没照着她说的方法做:下面交过来的钱,都要当面一张一张地点清楚,哪像我这样一坨一坨打包的呢?
王科长说我:当时听说我不仅神经有问题,而且又傻又懒又好吃,占全了,所以她们坚决不要我;说她看到我把钱这么打包,很是担心,回家就给老公说了;侯老师说她瞎操心,说我是搞科研的料子,从我解数学题的思路,就能看出我与众不同。
我每天接过现金:有一毛、两毛、五毛、一元、两元、五元、十元的面值,有时还有一分、两分、五分的;她们都是数好了的,只是让我校对入账。
我除了五元和十元的,一张一张地复核外,其它的就是抽查;每一叠,按照她们说的金额校对,然后写上数字,裹好;有人来报账时,我就一叠一叠累加金额,然后抽出多余的钱,其余的支付给来报账的人。每天下来,剩余的现金存银行。
有些卖肉的摊贩,拿着单子来报账,金额大。我将这些钱一坨一坨凑足了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数。他们都说:要面值大的。
我说:这里收上来的钱就是这样的。
他们说:以前都是出纳先去银行存款,再从银行里取钱出来,付给他们。
我说:以前这样不仅增加了银行工作量,还增加了我们的办公费:比如,支票的购买。
他们接过钱,数得抓狂;后来他们干脆不数了,就将我支付的这一坨一坨的钱去银行存款,也没发生差错;还说,他们反正要去银行转账,又顺路。
后来,肖会计和王科长不得不服我:说她们之前都是一张张地数了后去存银行,再取钱来用,每月的银行对账单都是好几页。
我这样做,银行对账单一张就解决了,还一目了然。她们以前忙得起火,而我现在还优哉游哉,有时去托儿所——看儿子。
这次,我多希望吴科长能帮上这个忙啊!可吴科长回到这里,就问我要支票。他接过支票,说他不好意思,忙没帮上,就走了。
下午,空气仍然很闷,仿佛凝固。王科长送我去5号车间,说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很是不舍,谣言可恶;她劝我想开看开——日久见人心。
人心是什么呢?我说我知道我有神经病,这把岁数了结婚又离婚,神经没问题才怪呢!说到这里我“哈哈”大笑起来,连眼睛水都笑出来了。
王科长也笑了:说我心态太好了,换着其她人,遇上这倒霉的事情——不神经也神经了,不疯也疯掉了。
我说我是锻炼出来的:到哪步,就唱哪部歌谣。
5号车间就在眼前,标语:“务实、求精、开拓、创新”熠熠生辉,在车间的大门头上;周围干净,毕竟是机加工车间。
车间主任办公室里,他抽着香烟,埋头书写。也许是我俩的磁场作用,他抬眼就说:“你们还快当吔,刚才我接到电话哪也没去。”
“谢谢你了。你们车间是先进车间,名副其实。”王科长笑容得体。
“高抬我了。我正在起草‘关于深化车间内部改革’。”主任像在作报告,“这次工厂动真家伙了,年初就放话出来,人员大变动,这是工厂历史以来的头次。财务科,改成财务处,在下面的会计人员都收归财务处统一发放工资了。以前这里的会计调走了,我也舍不得。但只有改革,才有出路;只有人才流动,才能搞活企业;只有开拓,才能创效益。”
“叮铃铃......”电话响了。主任拿起电话:“在。”
王科长接过电话:“就过来。”便放下。她和颜悦色地对主任说,“我送小张过来,我们科里舍不得她走;但工作需要,只得服从安排。”
“久闻大名了。”主任伸过手来。
我也伸过去:“请多多包涵。”便松手。
“她挺冤枉的,开始我们也心存芥蒂。所以,我特别送她过来正名。”王科长着急起来,“长话短说。就像小张说的:‘请多多包涵她’。”
“社会很复杂,谣言终归是谣言。”他很有风度地吸了口香烟,接着是烟圈氤氲,好像是有知觉似的——神烟。然后他说,“反正你的关系在财务处,你一个人带孩子,挺具体的。有事你就来。”他拨通电话,“过来一下,把张会计安排一下。”
办事员带我俩到车间的财务办公室,只有电话线。
“电话机座呢?”王科长问。
她摇摇头,说她忙就离开了。我送王科长出来。这是三楼,没有其它办公室,就我的办公室。从此,我每月除了发工资和做会计报表外,均在家带儿子,儿子可高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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