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
台下乱成了一团,惊叹声,脚步声,推动桌椅的咯吱声此起彼伏。唯独一人静静的坐着,呆若木鸡,不用看,这个人就是云雨妍的师傅梅琳仙子了。
有一半是吓的,还有一半是惊讶,这孩子啥时候对草木之术也这样熟练了。
当场地再次恢复平静之后,李济羽已经醒了过来,身体并不大碍,可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浑浑噩噩。同门的问候,他也没有反应,还留在那倒地前一刻的惊讶里。
云山主似乎对李济羽倒地不起没多少关心,反而急匆匆跑过来问梅琳仙子。
“你啥时候教会云儿草木之术的?”
梅琳盯着山主一声不吭,啥时候,思来想去,似乎自己对草木之术也不是很懂啊。这孩子,总是出人意料,但出口的话却不是如此。
“云叔,这些小事你也要过问吗?”
嘅嘅,云山主干笑两声,掩饰这一刻的尴尬,默默的渡步坐下。
下一个上场的是谁,云雨妍并不关心,她又坐下来,默默的想那首诗的开头。那一树刹那开放的繁花映在好多人的眼里,于是一双双无声的眼睛齐齐向着云雨妍的方向而来。台上的刀光剑影,风雨激荡,无论怎样的激烈夺目都暂时被那一树繁花压下了。
没过多久,云雨妍又一次登台,这次对阵的是望海峰的蒋自在。一袭蓝衫的他落在台上轻飘飘如同一片云,乌发随意的缚在脑后,瘦高的个子,立在那像一根枪。两人站定,这杆枪弯下了腰,拱手做礼道:“一年不见,大师姐术法又得突破,恭喜了。小弟遵师命而来,本不应得罪仙子,可师命难违,不得不从,得罪了,还望仙子手下留情才是。”说完,亮出一杆银枪,驻足静等。
云雨妍微微一笑,做礼答道:“自在师弟果人如其名,一年未见,师弟亦是精神异常,刚才观师弟妙法,果真厉害的紧,师姐今日唐突了。”话毕也亮出了冰刃,寒霜剑。
只是一会功夫,台下观战的的众人已开始窃窃私语。大师姐的威名是这几年拼来的,可又有谁见过冰仙子拔剑呢?想必这一剑的风采异乎寻常啊,众人隐约有了一丝期待。
“蒋师弟,请。”
“大师姐,请。”
两人不约而同的出声,不像是比试,反倒像谈天喝茶。不过台上的两位,一个高大阳刚、气宇轩昂,一个玲珑俏丽、庄重威严,如果不是站在台上的话,凑在一起,绝对是一对璧人。
两人稍作迟疑,还是蒋自在先开了口,“大师姐、得罪了。”说完,举起银枪,转了一个枪花,斜斜的刺了过来。
云雨妍举剑迎上,只听得,铛锒一声,火光四溅,紧接着枪花渐快,剑影变多。
眨眼的功夫,已是满眼枪花剑影,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入耳,时急时缓,时轻时重。初若进了铁匠铺,哐哐当当一阵乱响,接下来又若进了丝竹馆,吚吚哑哑,别致有声。
眼花缭乱过后,两个人影也分不清了,枪花、剑影也开始模糊了,整个五丈方圆的比武台到处都是剑鸣、枪影,到处都是人影、衫风。台下的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完全忘记了这是一场比试,只希望这场剑枪之争不要停下才好。
云山主坐直身体,一手轻拍椅背,轻喝一声“妙。”这下可苦了一些资历尚浅的弟子,那里妙了吗?这分明是欺负人吗?啥招式,啥术法都看不到啊,不过这叮叮作响的音调真的不错。于是有几个人闭上了眼睛,侧耳细听,然后就不声不响的倒下了。
七里哐啷的倒地声还是惊动了观战的长辈,不知谁轻呵一声,众人又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至于那些倒地的,也睁开了眼,只是一阵迷惑,打破脑袋也弄不明白,怎么就倒了呢?
梅仙子点了点头,轻声自语:“不错,不错。”“是不错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梅琳抬头看到是闻道阁阁主张禹成。
梅琳撇了一眼,没有理会,张禹成仍在自说自话,“唉,可惜啊,小云儿不通音律,否则觉绝不止于此。”一边说还一边摇头,似乎正在做出一个表态。
“张阁主,你是不是管的太宽了点,我家云儿并没有叫你师傅啊。”梅琳生气了。
“师妹,不是我说你,你看看,好好一个女孩子,眼看就十六岁了,可整日风风火火,像什么样子?”张禹成传了一句话过来。
梅琳想站起身,大吼一声,要你管?可还是忍住了,这个仇得报,但不是现在,等着瞧,好吧。可话有说回来,她这个当师傅的的确在音律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以至于云儿也没有多少感悟。看看场上紧张的局面,梅琳眉头皱了起来,动听的叮当声,转眼全变成了烦人的噪音。
此刻云雨妍也沉浸在这动听的叮叮当当之中,像翠云峰竹林滴雨,像药园谷枝叶洒露,像小白着急时唧唧咛咛的哼哼。想到小白,禁不住低头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小东西,似乎也在侧耳聆听。,陶醉的眯着眼,可爱极了。罢了,那就再来一段吧,心念既到,手上动作又快了一分。
一层薄雾开始在寒霜剑上蔓延,每一次撞击,霜雾犹如灵活的藤蔓在枝叶间穿梭。不知不觉之间,寒霜已从枪尖延及枪尾,在握着枪杆的部位停了下来,但只是片刻,寒霜如灵蛇般折返,在银枪上盘旋。一片一片的寒冰枝叶开始生长,一朵一朵晶莹的冰花开始孕育。
蒋自在这会难受极了,他本修火道,有形无形之火贯通,又精通音律。正因如此,银枪加持无形之火,暗合音律之形,才能疾若羽箭,快比流星,明灭之间,动人心魂。所以场外众人才会沉浸其中,甚至突然晕倒,不省人事。
可现在这无形之火似乎对溜上银枪的寒霜无所适从,眼看着冰霜在银枪上蔓延,可也是有心无力,冰冷的银枪在手中越来越沉重。
正在此时,场下有人惊呼,“快看,快看,开花了,枪开花了。”众人皆见一朵一朵的花苞在银枪上次几开放,晶莹剔透,迎着阳光映射出七色的光彩。
说来也怪,这些冰花,薄弱蝉翼,可每次撞击并不曾碎裂。蒋自在心里一紧,手上慢了半分,却有一团烈火由两掌发出,掠过银枪向寒霜剑扑去。一朵又一朵的火花在冰花间开放,美不胜收。
“竟然可以这样美!”一声惊叹打破了场下的短暂宁静,这真是冰与火的较量,火树银花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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