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有泪之十四

作者: a34e42606893 | 来源:发表于2019-02-12 13:22 被阅读4次
    梧桐有泪之十四

          过了很久,我们才意识到何大头故意用那样的方式介绍黄照的意图,有人宣战的快感让这些“天才们”有了战斗的欲望,在开班时就说好的全国知识竞赛中,少年班代表学校代表暮城一路过关斩将,轻松杀入决赛。

          赛后指导时,何大头跟我们说:“还有半个月就是决赛,初赛和复赛你们表现的都很棒,破了几项记录,学校以你们为荣。但,比赛还没有结束,另外两个队虽然在之前的比赛里成绩没有你们好,你们也应该知道,这两个队爆发力非常强,所以在决赛的心态上我们绝对不能轻敌。还有更重要的,这一次我们必须尽全力发挥各自的特长,特别是苏又、黄照、向真、还有左默以你们四个为主,其他同学打配合。都清楚了吗?”

          不得不承认,听完何大头这些话我们确实热血沸腾。他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我们在座位上挺直了腰背,齐声回答道:“清楚了。”声音整齐洪亮。

          “既然都清楚了,接下来的半个月内你们要配合我的安排,如果决赛能拿到好成绩,我会向学校申请让你们不用参加这学期的期末考,还可以提前放假。”

            何大头说完,少年班沸腾了,“喔喔,何大大万岁。”

          这好像是很久都没有过的场景了。

            左默忽然跟我说,“苏又,听我大伯说这次比赛如果拿奖了,可以申请去国外留学哦。你想去吗?”

          “不去啊,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参加高考,一起上大学吗?”我差点忘了左默的大伯是朱成碧的爸爸,就是暮城中学股份最多的校董,我问:“你要去吗?”

          “你不去的话,我也不会去的。”左默突然认真起来,语气坚定。

            “嗯,好,我不会离开暮城的。”除非颜子不在暮城。

          “嗯。”

          “昨晚我梦见我们一起去上大学,再一转眼,我们就有孩子了,是个女孩儿,你知道我梦见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吗?”

          “哈哈,叫什么啊?”

          “叫左又,我说名字不好听要换个名字,你不愿意,都把我急哭了。”

            “在你梦里,我胆子这么大呢,还敢忤逆你啊,哈哈。”左默大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苏又,胖叔找你。”我和左默正聊得开心,向真突然打岔。

          我往教室窗外看过去,胖叔正探着他圆溜溜的脑袋傻乎乎的冲着我笑。

          “胖叔找我干嘛,我记得最近没有找过胖叔麻烦呀。”

            “苏又最近听话的很,去吧,看胖叔找你有什么别的事儿。”

            “嗯。”

            我走出教室看见胖叔,他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手提袋,“胖叔,你找我?”

            “嗯,我不是听说你们进决赛了要加强训练了嘛,我特地叫朋友从老家寄来了些核桃,你给拿进去跟他们一起吃,里面有十个核桃夹,你们好用。”胖叔说完,把那一大袋子核桃塞到我手里。

            “现在只有九个了……”

            “哦,你瞧胖叔这脑子,我都忘了钟得意他……”

          “胖叔”,四十几岁的胖叔两鬓的白发渐显,我忽然心里一股暖流鼻子一酸,“我平时总给你添麻烦,你还……”

            胖叔可能看见了我泛红的眼眶,走到我跟前说,“傻丫头,胖叔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就是调皮一些嘛,也就闹闹,翻翻墙,该上课的时候踢球,弹吉他,上次还看到你班上有个姑娘坐在球场边画画,那可爱的样子……”胖叔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可你们聪明啊,也都没做过损人利已的坏事儿,胖叔就是打心底里,替你们骄傲。”

            我接过袋子说,“谢谢胖叔。”

            “都加油,比赛回来,胖叔做火锅给你们吃。”

            “嗯!”

            “那你进去吧,对了,苏又,别跟同学说那么多,就说是学校给的啊。胖叔我……”胖叔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可惜我没有体会过,但这应该就是无声的父爱吧,一点点表达就能窥见所有,如江涛般汹涌。

            “嗯!”我望着胖叔的背影,这个北方爷们儿的淳朴第一次让我如此感动。

            这只是一袋核桃,却又不只是一袋核桃。

            每天何大头都要把我们四个拉到他房间做赛前特训,特训时最安静的是黄照,他总是旁若无人的做着他的数独,但每次提问,黄照的回答着实让我们惊讶,思维缜密言不虚发,完整精确,他对数字的记忆力和敏感度确实如何灵所说。在配合上我倒是和向真更为互补,左默和黄照就自动成为搭档。

            怕最近没时间,中午就约了颜子一起吃饭跟她汇报近期的安排。

            “最近不能每天跟你一起吃饭了哦,还有半个月就决赛了,何大头要我们做赛前特训,可能最后一个星期还有密闭训练呢。”

            “嗯,没事,好好加油啊”,颜子吃了口饭又接着说:“还是会有些不习惯的,越是这种时候,你越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啊。”

          从六岁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和颜子没有分开过一天,“是啊,不过你可以去看我,没事儿。”

            “你应该把左默也叫过来的,我好叮嘱一下他啊。”

            “不用,我能照顾好自己,他也挺会照顾人的,放心吧。”

            “对了,你别嫌我啰嗦,比赛的事你做好自己分内的部分就可以,不要太抢风头知道吗?”

            “嗯,我知道。”颜子的啰嗦我从来都听进了心里。

            秦三越说:“苏又,我听说你们这次比赛如果得奖了的话,可以申请去国外。”

            “我不会去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几个可能有人会去啊?特别是……”

            三越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可我和颜子都知道他要说的是谁。

            颜子看着我欲言又止,我急忙说:“他不会去的,他答应我要一起参加高考,一起考同一所大学的。”为了不让颜子担心,我说的格外坚定,但心里却又有了一种莫名的不安全感。

            可能吗?你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却又不担心失去他。

              能做到吗?在每一个可能会失去他的瞬间,保持安心。

              我们吃着饭,颜子看着我吃,三越时不时抬起头看着颜子,收空碗时,颜子突然跟我说:“苏又,我总是说,失去,才是人生的常态,但不管你失去什么,我都会在的,你要记得。最近半个月,安心享受比赛。”

            “嗯。”我们把碗放进回收车,各自回了教室。

            一进教室,只有左默坐在座位上,我知道他在等我,我走到他面前说:“左默,你告诉我,比赛后你会不会出国?”

            听到我的话,有些吃惊:“你不去,我也不会去的”,说着他也站了起来,“你不是说过你不去的嘛,我也不会去的。”他又说了一遍,却是低着头没有看我。

            “你看着我说,好吗?”

            “我不想出国,如果你不出国的话!”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语气坚定却又透着些无奈,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决定对于他意味着什么,但我能感觉的到,此刻的他,只想我和在一起,哪怕需要很用力。

            “左默,我喜欢你,我只是……”

            “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紧紧地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神更加坚定了。

          “嗯。”

          “走吧,他们都在何大头那儿。”

          “嗯。”

            与其说是特训,倒不如说是享受,颜子说的对,我喜欢快速记忆和推理分析时的快感,我相信他们也是如此。

            何大头的主要工作就是帮我们搜集往年的例案和习题,用何大头的话说,我们好像就是为了比赛而生,势如破竹的气势让何大头准备的赛前心态辅导课程也无用武之地。

            专注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三天后就是决赛。我们像一群将士万众一心只为上战场那一天,少年班的九个人之间不只是越来越默契,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毫不夸张的来讲,这份情谊不亚于战友之间的同舟共济,披肝沥胆。

            我发现黄照认真的时候比平时可爱多了,他也会吐舌头,也会脸红,也会开玩笑,虽然冷峻的样子仍是常态;向真在每次休息时都会拿上吉他唱歌给我们听,不得不承认,他的歌声让我上瘾。

            朱成碧也没有那么难相处,她自告奋勇当起了后勤,帮我们整理教室,加餐,还偶尔说说最近学校的一些八卦逗我们开心。

            于依依,就是上次胖叔说的那个在操场上画画的姑娘,休息时她会拿出素描纸画着特训时发生的一切。听颜子说,于依依喜欢她班上的一个男生,叫柳非,总会在操场上等着他路过,然后拿起铅笔画出来,她的绘画天赋让我们都以为她将来的梦想是成为一个画家,但她说她的梦想是长大后当一个家庭主妇。

            在这段特训的时间内,左默也表现的很出色。紧张的训练之余他总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我总是能喝到热水;他总是记得多带一件外套,做题时悄悄给我披上;口袋里总是为我准备着一块巧克力。

            如果说我害怕失去他,那就是害怕哪一天醒来再也见不到他的笑,我想,那必定是阴气沉沉的一天。

            “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去比赛了,从最近十几天的表现来看,不用问,大家都很有信心,你们的默契和配合度也磨合的很好,我只说一点,时刻保持比赛状态,绝不能轻敌……”

            何老师在讲台上讲着,于依依忽然给我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打开一看是一串数字,再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串毫无关联的数字,这是玩解密啊,问于依依她也不知道是谁递的。

            我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

            突然想起来,我们有一本参考书就叫《解密》,然后我将那一串数字三个一组分开,分别对应页数和横竖排坐标。

              “第五页,第二排,第四个字……”

              我一边对应,一边在纸上写下那些字。

              “白鸥问君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这出自蒋捷的《梅花引》,将“白鸥问我泊孤舟”改成“白鸥问君泊孤舟”明显是有所指。

              当年南宋灭亡,无奈归隐的蒋捷一日忽逢大雪,阻挡了去路就停泊在荒野之上,寒水空流。

              我忽而明白这张字条的意图,如若是风雪难阻,旧游旧游如不在,身留又如何?心留又能怎样?

              一句词,让我联想到了词人当时的心境,很奇怪,关于左默,心里那点隐隐的不安居然一瞬间变得开阔,清晰。

              何必愁苦,我应该像现在这样,看着左默对我深情的微笑,谁也偷不走的,是当下的时光。

              “不管了,安心比赛。”我合上那本《解密》,心满意足的对自己说。

              何大头说完,我们就各自散去吃饭,左默拉着我偷偷跑到校门口的一家老餐馆,说要借厨房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给我解解馋。

              暮城是座适合恋爱的城。

              在我沉溺在他的温柔之情里的时候才这么觉得。原来从无动于衷到至死不渝,只需要一点孱弱的微光和一个他。

              爱一个人的感受竟是如此奇妙,孤独有时幸福有时,骄傲有时自卑有时,恐惧有时温暖有时,这些感受开始在任何时候毫无缘由的交替出现,将过去那个怯懦的我渐渐地消耗殆尽。

                总有一些时候,我们甚至忘掉自己只想对一个人好,我开始能体会秦三越的殷勤,如同我从未如此毫不防备的接受除颜子之外另一人的百般呵护。左默,这便是我所能给予的全部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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