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参加过庙会这种集会,没想到却是格外热闹的。
这是大姨他们村临近的一个镇子上办的,这个镇子上有一个香火鼎盛的寺院,无论是初一十五还是清明,这里香火不断,寺院不大,里供养着都是其他寺院里常见的几尊菩萨,但唯独送子观音拜的人最多,大姨说这个送子观音特别的灵,只要来拜过的,再送上特定的祭品,不出半年,准有喜讯。所以来上香的人多是为了还愿要么就是来求子的。
自从我知道自己是护法以来就很少进寺院,之前老道长曾说过,我跟他们的身份是差不多的,顶多也算是不同部门的领导人罢了,见了面客气客气,不用下跪上香,所以我并没有想要进寺院里去,因为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跟人家打招呼,这方面的礼仪没学过,万一失礼,不太好。
所以我就在外面瞎转,让他们去烧香,老妈说当初我在医院里的时候她就经常去寺院,教堂,道观祈求我能醒来,最后醒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功劳,就都去还了愿,现在每逢初一十五的也还是会去,她不太清楚我的这本事是怎么来的,反正知道我不去寺院和任何宗教场所,也就不勉强,我告诉她我这不是大不敬,就是身份特殊,不好去。
但我自己也说不出来我哪里特殊到不需要进这种地方烧个香说几句感谢的话,反正道长说不用就不用,我也实在懒得深究。
这庙会是整整一条街都是买东西的小贩,吃穿用行倒是俱全,价格也便宜,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东西,无非都是些家常用品,就是吃的,也就是糖葫芦啦,棉花糖啦,糖花生,炒瓜子之类的。
等大姨他们从寺院出来,带着一身的香火味,我倒是喜欢这味道,有大姨他们认识的僧人把他们送出来时,正好爬看见我拿着一串糖山药在啃,不禁怔了一怔,立即双手合十向我躬了躬身,这僧人年纪约五十岁上下,面目慈祥,我见他向我行礼,我也赶紧回礼,拿着个糖山药串实在不成体统,赶紧给了老妈,这才同样恭敬地回了个礼。
众人一见,除了老妈之外都很惊讶,那僧人躬身对我轻声说道:“不知是上神在此,实在失礼,快请进小寺喝杯清茶。”
我忙摆手说:“不必客气,我就是来这玩玩的。”
那僧人一听也不勉强又说:“那便不扰上神,只是……”话说了一半又止住了,有些为难地看看其他人,我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跟我私下说,便向他靠近一些往寺门走了几步,他立即跟上来轻声说:“如若上神晚些时候能来小寺一聚,小僧倒是有一事,有一事相求。”
我一听却不明白他的意思,但现在人来人往又不好多问,只好说:“好,待晚些时候我们都得清闲了再来。”他只是躬身致谢,双手合十念着佛竭,有小沙弥出来请他,他这才进去。
“欣欣,你连这寺院的和尚师傅都认得?”当我回到他们身边时,大姨有些不解地问着。
“也许他们有大修行,能一下看出我的与众不同吧。”我胡乱的解释着,心里一再的猜测着这个和尚找我能有什么事,还不直说。
“我看也是这样,这寺院里的和尚都高深的很,能看出来应该不难。”大姨夫说着,我们挤在人群里,小孩子们闹着要吃这吃那,长辈们就去看衣服看鞋,我的眼睛也乱花花地看不过来,一抬头,看见谁家墙头上卧着一只白毛猫,初以为是雪儿,但再一看,又不是,喵一声,跳下墙头跑走了。
雪儿今天留在家里休息,他平时就不爱凑热闹,以前,听说有美女还会愿意去,但现在宁愿在窝里睡觉,主要原因是,这乡村里就算有美女也不是他能欣赏的来的。
我们逛到快中午,堂姐他们各买了一堆廉价的化妆品,指甲油啥的,我给大姨和大姨夫买了两双鞋,又给其他几个孩子买了些玩具,让大姨中午定个饭店,再请舅舅他们都来一起吃个饭。大姨说下午茶园子有唱戏,吃了饭可以去听戏,姨姥姥是最爱听戏的。
说起听戏,我就想起黄家二奶奶请众妖听戏的场景来,就问大姨,舅舅他们村是不是有个什么神奇的传说,大姨听了笑着说那是早年间传下来的,说是有个什么二奶奶守护这个村,没有灾祸,没有病瘟。几个堂姐也争着给我讲了一些相关的故事。
中午吃完饭,几个人要去听戏,我对听戏不感兴趣,表示不想去了,大姨夫就说你二堂姐也不爱听戏,不如你俩去找节目玩,去逛商场也好,看电影也好,晚上不要回去太晚就行。
二堂姐对我倒一直都是热情的,不像大堂姐,时冷时热,在我给她们买包之前也是爱搭不理,可是拿了包,就总爱说好听的,我觉得她太虚假,不怎么爱跟她说话。
二堂姐说她难得有机会出来玩,平时要在县城上班,回家还要忙这忙那的,好不容易放假回来吧,还要干活,正好趁这半天时间放松放松,过两天就又得回去上班了。
我俩直接坐车去了县城,逛市场,吃吃喝喝,她看上了一双皮鞋,觉得贵没舍得买,我眉毛都不皱一下就替她刷了卡,把她高兴的,我又买了个男士夹克让她带给堂姐夫,这次过年他回老家去看自己事已高的外婆,没有跟回来过年,堂姐本来说也要跟他去,可是他知道自己妈一直不喜欢这个媳妇,嫌她是农村人,每次去都给她脸色看,不想让她受委屈,就让她回了自己娘家,这样的男人少见,我也愿意花钱送一份礼。
她把东西寄放在一个朋友家,说要是拿回去让大堂姐看见又该挑我的理了。
我俩在县城吃了一顿火锅才准备坐车回去,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还惦记着要去那个寺院,也不等班车了,直接叫了出租车往回走。
毕竟还是农村,县城多热闹可是往农村走就越走越冷清,人也少起来,吃饱的时候我俩喝了啤酒,有些小兴奋,坐在车里嚷嚷着说话,嘻嘻哈哈的,惹得司机一个劲地回头看我俩。
从县城到镇上需要四十多分钟的车程,白天不觉得远,可是天一黑,人们都有归家心切的心思,就觉得路远,怎么也走不到似的,堂姐说累了,依着靠背,我四下观望着,外面一片漆黑,前边的一条大马路上只有这一辆车,车灯照亮前方不远的一小段路面,司机开着广播,此时车身颠了颠,广播就嘶嘶啦啦的不清晰起来,他伸手扭了扭,换了几个台都是一个德行,索性就关了。
“师傅,还有多远呀?”我问着,司机说:“再有十来分钟就到了,嘶,今天,怎么……”他说了一半突然嘶了一声不可思议似地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问。
“今天总感觉这车不对,开不快似的,我这都挂了四档了,可是你看,这车还是车的慢悠悠的。”他指了指手边的档位又摇了摇头,他不说我也感觉这车开的比之前要慢,当时我还想这路上又没什么人,为什么车反而开慢了。
“欣欣,你看那是什么?”堂姐此时突然拍了我一下指着她左前方的车外让我看。
我猫了猫腰向前看去,在马路左边远远的黑暗里,是一大片荒地,夜色下本该什么也看不见,可是现在,我们却清楚地看见那里似乎有一群人。不同的是,那群人都笔直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司机也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嘴里竟然骂了句脏话:“我X,真他妈的倒霉。”说着就减速想要停车,一面念叨着,“咱们得换一条路走。”
“为啥呀?”堂姐问。
“没看见有阴兵拦路吗?为啥?”司机的语气不善,不是他故意这么野蛮,而是因为恐惧,我明显地看见他的额角流下一串串细密的汗珠。
“阴兵?拦路?”我好奇地问他,他用力踩着刹车,可是车却依然在马路中央开着,速度在渐渐变快起来。司机急了,又大骂着:“妈的,刚才我知道车速提不起来就有问题,我咋就没想起来这个呢!”
这时,我也问不出话了,堂姐在尖叫,司机咬着牙关在转动方向盘,因为从我们对面,正有一辆大货车全速向我们冲来,可是我们的车并没有闪开的迹象,而是直接迎着大货车开去。
我看了一眼车右边黑暗里的那群人,抬手往车外一推,一道金色法符飞速撞去,就在法符撞在那些人的身上时,司机猛地一转方向,车就向着路边一闪,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我们的车砰然停下,右前方的大灯撞在路的栏杆上,撞得粉碎。而那辆大货车也向着另一个方向闪开,但却没有及时刹住车,车子撞开扶拦直接开出路面,因为路面以下是个斜坡,大货车的惯性太大,一头栽倒,顺着斜坡滚了下去,停在十多米以外的地方。
我们全都推开车门冲下去,司机从脚边拿出一根撬棍跟在我们后面,当我们冲到那辆货车前时,发现货车平衡地停着,只是驾驶室里却没有动静,出租车司机走到车下,攀上车门从窗玻璃往里看着,我和堂姐拿出手机,打开闪光灯给他照亮,我们看见里面有两个人,都撞破了头晕着,挡风玻璃碎了一块,不知道人怎么样。
出租车司机拉了几下车门没拉开,那车门已经变了形,他只得用撬棍把门硬生生的撬开这才扔下撬棍,我们上前去帮他把人从车里扶下来放在一旁,再去看司机,大货车的司机比较胖,身上绑着安全带,出租车司机拉了几下没拉开,又跑到另一面,撬开车门,这才把人扶下来,自己早已累得一头大汗。
堂姐准备打120,可是拨了几下,电话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出去。我和出租车司机也分别试过,手机信号是空的。
“这咋办,对了,我车上有对讲机,我去试试看有没有附近的兄弟。”出租车司机转身回到车里去,我和堂姐站在原地,我四下看着,刚才那些人影一个也没有了。
就在这时,堂姐又是一声惊呼,指着前方脸色都白了。我也扭过头去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方又开来一辆大货车,此时正全速向着我们开来,不,准确的说是冲着出租车的方向,大货车没有开灯,里里外外一团漆黑,堂姐拼命地大叫着冲出租车挥手,可是那人明明坐在离我们不过五十米开外的车里,却丝毫听不到我们的喊声,而那辆车离他也不过五十米的距离了。
我从货车后部爬上车顶,四下一看,突然看见在路的对面小山坡上,站着一个人,穿着宽大的袍子,正向下看着,我抬手一道法符就向他甩了过去,但是法符没有触及到他时,他就消失了。
我再一挥手,另一道法符向着那货车的驾驶室甩出,法符甩进驾驶室后,里面突然一闪,几秒钟后,车的大灯亮了起来,出租车里的司机也才看见了,但是人已经吓的全身僵硬,只是瞪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对面开来的货车。
货车发出了刹车声,在车后的地上出现了两条黑色的印子,在灯光下,我很清楚地看见车里的司机也是脸色惨白地瞪着前方,咬着牙一把将方向盘向旁边一转,车就冲着我们撞了过来。
我大叫一声从车上跳下,拉着堂姐就跑,可是那辆车离我们不过数米远,此时无论我用什么法力都没有办法阻止那辆车。
我拉着堂姐拼命地往前跑,身后的车声紧紧跟随着而来,我们跑过之前的那辆货车,看着身前我们的影子越来越长,背后灯光也越来越亮,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前方是个大土坡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绝望地看着那个土坡,心里认定,这一次,我必死无疑了。
就在我觉得货车已经撞上我的时候,突然有一大股力量从天而降,将我们一把拉起甩在一旁,接着砰然一声巨响,我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我和堂姐落在一堆荒草中,回过头,我看见那辆货车正撞在土坡上溢起一大团黄土,货车的大灯被撞碎,一侧的车门被撞开,发动机的声音骤然停止,一切都静止下来,我后怕地回头去看堂姐,她脸色煞白地看着远处那辆车,脖子和手肘都擦破了皮。
我把她拉起来问她哪里摔伤没有,她活动了一下身体,告诉我除了破皮的地方其他都没有问题,却指着我的腿惊呼了一声。
我低头一看,自己右腿的脚踝正在流血,运动被被撕破了一大块,地上的石头把腿给划开了道口子,手背有擦伤,其他也还好。
“你们怎么样?”出租车司机也脸色惨白地追上来问我们,见我们只是有些轻伤,竟然意外地看了看那辆车疑惑地说:“刚才我看见你们在那车前不到五米的地方,我还想这下俩丫头要完,没想到你们这么命大,但是,从那到这儿有二十多米,你俩怎么躲开的?”
是的,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时,一声猫叫从第一辆货车的车顶上传来,我猛转过身,看见雪儿正伏在那儿甩着尾巴,一双眼睛发着幽幽蓝光。
“这不是你的那只猫吗?”堂姐惊讶地说着。
我看见他这才恍然,刚才那股力量是他发出的,他大老远的跑来救了我,我向他伸出手想要拥抱他时,他却又喵了一声转身跑开,向着马路对面的山坡跑去,是了,刚才在那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切都是那家伙搞的鬼,雪儿是去收拾他去了。
“哎,手机有信号了。”出租车司机身上传来了电话铃声,他拿出来一看惊喜地说了一句就接听起来,“哎,老婆,我刚才手机没信号,我在去上沟村的路上呢,哎呀,老婆,刚才我差点就,哎,先不说了,我把人送到就马上回来,这几天我得歇歇,太吓人了。”出租车司机跟自己的亲人通着电话,再一想刚才生死一瞬,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我和堂姐去看第二辆车的司机,他还伏在方向盘上,挡风玻璃也碎了一地,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我让堂姐打电话叫120,我自己则上了驾驶室。
我用力把司机推起来,看见他脸上全是碎玻璃渣,试了试他的鼻息,还好,他还有呼吸,于是我一手推着他一手去解他身上的安全带,就在我专心地去解扣的时候,突然我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猛一抬头,看见司机正双眼翻白地看着我,一张嘴里全是尖利的牙齿,一根细细的长舌头从他的喉咙里伸出来一下就卷住了我的脖子。
“呵呵,你个多管闲事的小护法,竟然在我的地盘坏我的好事,今天看我不宰了你!”说着抬起手来,一双手上,有着十根长长的指甲,向着我的头就用力抓来。
我心里骂了句难听的,抬手握住了他的舌头,掌心里的法符让他的舌头嘶啦一声响,他惨叫一声收回舌头,我一掌按在了他的肩心处,可是他的指甲还是刺理了我的胳膊里,我也痛叫一声,车下的堂姐听见了忙问我怎么了,我一时疼的说不出话,面前这个家伙也被我按着眉心,一团黑烟从我掌下冒出来,他双手用力,我只觉得自己的胳膊就要被他撕扯下来,这才不得不收回手将他的双臂向外一顶,将他的指甲从我的胳膊上拨出来,趁他向我再次抓来之机我转身跳下车,回身一关车门,十根指甲从门里刺穿出来,堂姐一声惊叫,车里的这个家伙又猛地抽回手,我向前跑出两步,回身发出一连串的法符,将他撞回驾驶室,不等他再跳出来,双手合二,展开时一道金光飞出,一张法网带着闪闪的法符将整个加强室都包裹起来,他想冲出,可是一碰法网就像触电一般发出噼叭声把他击打回去。
我双手一摸胳膊上渗出来的血,口中念动驱魔咒,那些血化作一朵朵莲花再次撞进驾驶室,连同一起进入驾驶室的法网将那家伙紧紧地缠了起来,在他的周身发出黑烟,并且一大股强烈的臭气从里面散发出来。
我转身捂着鼻子拉着堂姐就往远处跑开,出租车司机也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看看那辆车,不知道那车怎么了在拼命的摆动着,还不时散发出如此恶臭。
“刚,刚才那个是什么呀,怎么那么恐怖?”堂姐后怕地问我。
我甩甩头看着那辆车说:“不是好东西,竟然趁人之危想至我于死地,今日我不送他去炼狱受业火焚身,我不姓杨。”
说着我让堂姐和司机就呆在这里不要靠近,我转身重新回到货车旁,可是当我靠近时,我发现那个司机倒在驾驶室的地面上,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车门,在掌心停着法符准备随时丢过去,然后一推那人,他并没有反应,身上还裹着法网,我抬手收了,再去看那人的脸,他的脸上还带着碎玻璃渣,我翻了翻他的眼睛,有黑色瞳孔,看来那东西已经逃了。
那家伙应该不简单,能在法网下逃走,功力不浅。
我四下看着周围的景致,并没有再看见什么异像,远远的,有一辆闪着红蓝灯光的救护车正向我们开来。
他们把伤者抬上车后就走了,出租车司机本来要送我们去医院包扎,我和堂姐都表示只是小伤,于是他才把我们送回家,一路上我并没有看见雪儿,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到了家门口时,我腿上的伤就已经愈合了,其他擦破皮的地方也恢得的七七八八,胳膊上的几个血洞只有一些印子,只是衣服袖子上的破洞还留着血渍。
我们带着伤回来着实让全家人都震惊不已,大姨找来药箱给堂姐涂药,而我身上基本上没有伤痕,回屋去换了身衣服,却依然没有看见雪我。
我们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他们交待了一遍,听得他们毛骨悚然,大堂姐听完说:“以前回来的那条路都很太平,后来他们要修路,给挖出几百具骷髅,说是当年小日本打仗的时候挖的坑,把杀害的老百姓埋在下面,后来县上的人来把骷髅拉走处理了,但是你们看见没,修路修到那一块就是修不下去,不管当时修的多平整,第二天,那上面就全是脚印,手印,人脸,要么就有人受伤,反正就是没有办法,后来那段路就一直那么放着,只把两头的路修好了,后来那块就只铺了细沙子,没过多久就全长了荒草,后来就经常出事,一年到头,会出不下几十启车祸,每次车祸都要死人,邪门的很。我们这几个村的人天一黑都不走那条路,宁愿绕路。今天送你们回来的那个司机应该不知道,不然也不可能走那条路的。”
嘿,竟然还有如此嚣张的阴灵啊?当初是那些小日本祸害你们,怎么反而来祸害自己人了?都什么玩意儿啊?
我气呼呼地想着,此时,却听到楼上啪一声,我们正要起身去看,却听见喵一声,是雪儿回来了!
我找了个借口上楼去,看见雪儿正卧在桌上,见我回来纵身扑在我的怀里:“你受伤了?我看见那件破衣服了。”他在我耳朵轻声问着。
我坐在床沿上看着地上那个带血的衣服说:“没事,已经好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的?后来又干什么去了?”
雪儿告诉我,当时他感应到了我的危机,还好去的及时把我从货车轮下救起,当时他闻到了很重的妖气,就追了过去,在山坡后身发现了有一群低级妖灵聚在一处,他就跟它们缠斗了一阵,没曾想,是它们把他引了过去就是为了让它们的老大来对付我。
我告诉他这些妖灵的来历,又说了那个带头的可以逃脱我的法网,倒让他有些吃惊:“我明明闻着他们的妖气并不厉害,只能是低级妖灵的气息,可是按照你这么说的话,似乎有些矛盾,别说低级妖物,就是高级妖物面对法网也只能束手就擒,就是逃,也定会受了重伤,销毁一部分的法力,可是你遇上这个还能逃走,应该没有受太大的伤,这是个什么东西呢?奇怪。”
我遇到的妖怪还是太少,没有经验,有些妖物我根本不了解,也没有听过,自然无从得知它们的来龙去脉。
“明天咱们得想办法再去一次那个地方,那里妖气扰民,害死人命之事总该有个结果,不能让那家伙太过嚣张。”我对他说,他点点头,侧耳听了听外面,一甩头,只把脑袋变成人形,说了句今天让你吃苦了,说完,埋头向我亲下来。
一夜过去,吃了早饭后,我说我要出去一下,再去昨晚地条路看看能不能收拾了那里的鬼魅,堂哥说他骑摩托车送我去。
自从,我让他女儿恢复了常态,去了她眼里的双瞳后,他们夫妇二人对我更是亲热,这一听我说要去,不等堂嫂说话,就先开了口,下楼把车推出门外,堂嫂拿出帽子手套围巾,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二堂姐一再交待让我们注意安全,大姨他们就让堂哥开慢点。
我们走在路上,我抬起头,隐约在云层之上,看见雪儿飞快地掠过,他说这次他要陪我一起,看看那妖灵有几个胆子够被他挖出来的。
我们很快就到了。在白天看来,这段路果然在中间有大约两站路的距离上只有沙砾和荒草,我们站在昨晚出事的地方,货车已经拉走了,地上还留着玻璃碎片,不远处的那个大土坡被车撞出一个大坑,坑前也是碎玻璃,堂哥后怕地看着现场一再地问我们昨晚的场景应该是他不敢想象的可怕。
我四下看看,雪儿的身影在对面的山坡上一闪而过,应该是下到山后去了。
我往这段荒草的中心位置走去,蹲下身摸着那些沙砾,心想,昨晚跟那个家伙博斗了一场,不知道晚上还会不会回来。
堂哥蹲在摩托车旁抽着烟,我站起身叹了口气,现在什么异常都没有,我不知道要怎么动手,正想着要回去,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马路对面传来,我一抬头,看见一个交警正快步走来,堂哥一见立即起身,我也向着他走过去。
“昨晚这里出了一场车祸,你们两个有没有看见什么?”那个交警走到我面前问着,我一看差点笑出来,这不是雪儿又是谁,这家伙怎么想的啊,竟然变化成了一个交警,有模有样地询问着我们。
堂哥赶紧从口袋里拿出烟来递给他一根被他拒绝了,雪儿从来不抽烟不喝酒,说怕影响他的修行,其实他不是不喝酒,而是不喝普通的酒,烟却是真的不抽的,谁见过一只狸猫蹲在路牙子上抽烟的?
“昨晚出事我不在现场。”堂哥说着,指了指我说,“我妹子是遇害者,身上还受了伤。”雪儿立即向我看过来,然后装模作样的严肃地对我说:“昨晚发生的事我们一直没有找到清醒的当事人,既然你是受害者,麻烦跟我去局里做个笔录。”说着向后一扬手,在阴影里,停着一辆警用摩托车。
堂哥立即说:“不用了,我这有车,我带着她一起去。”说着扔了手里的烟蒂准备发动车子,被雪儿拒绝了:“我们就是要找个当事人,你跟着去干嘛?想要妨碍我们警察办事吗?”
被雪儿这么一说,堂哥立即怔住了,看看我看看他不知道要说什么,雪儿补充说:“你放心,等我问完了话自然会把她送回去的,怎么,你还会怕我一个警察把她拐走不成?”雪儿理直气壮地说,堂哥立即摆手然后对我说:“欣欣那你小心点,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回来之前也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我连声称是,他这才不放心地骑车走了。
等他一走,雪儿冲我一挤眼睛笑着说:“怎样?我这个警察表演的还不错吧?”我瞪他一眼说:“不错什么呀,看把我哥吓的,快变回来,警察能随便假冒吗?”我说着向堂哥走了的方向看了看,他已经消失在了马路上,再回过头来,雪儿又变回一身雪白的西装,头发随风飞扬着。
“有没有什么发现?”我问他,他走到那片荒草丛中弯腰捡起一把沙砾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对我说:“妖气还是很大,看来没有走远。”说着丢下沙子再走几步再用鼻子靠近地面用力地闻着。
“要不要等到天黑再来?”我双手托腮地蹲在一旁看着他像只猎犬一样闻着地面问道。
他转了转脖子说:“不用,现在就让他现身!”他说着,突然跳起抬手一掌压向地面,就在他的手掌停在地面几公分的距离时,一道白光撞进地下,片刻,地面上的沙砾开始向上拱起,突然砰一声响,一大股黑烟就从沙砾下面爆出来一直升上半空,在半空中打着转。
我早已跳起来先是一道法网丢了过去,再连出几道法符,那些法符在黑烟四周跟着旋转,范围越缩越小,法网也将黑烟慢慢收紧,我大喝一句:“小小妖孽还不快快现形?”
我说完,那黑烟便沉到地面上来,再一个旋转,黑烟褪尽,一张法网正紧紧地包裹着一个女人倒在地上不断地挣扎着。
我跟雪儿对视一眼,没有想到逮到的竟然是个女的?
我们走到她身边通过闪动着的法网看着地上的女子,她穿着黑色的长裙,一头黑发四散着,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只有白眼仁,此时正抬头看着我们,脸上尽是愤怒的表情。
“你姓甚名谁呀?什么妖怪?快快报上名来,送你去炼狱时也好有个记录。”我拿起旁边的一根草茎戳了她胳膊一下。
她的白眼仁瞪着我张开嘴,我看见她嘴里是熟悉的尖利牙齿,一根细长的舌头在嘴外飞舞着:“哼,凭你个小护法也配知道我的名讳?”
“小护法?你敢说她是小护法?你胆儿真肥呀?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吗?口气真不小。”雪儿气得站起来在她身上胡乱地踢了几脚,她疼的直叫唤。
“你个臭狸猫,给这小护法当奴隶当的挺舒服是吗?狗腿子!”她呲着牙冲雪儿吼着。
嘿,她这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你除了会骂人还会啥?要不要尝一下天雷的滋味?”自从我见识了天雷的厉害以后,我就总想用这个来收拾它们,比劝它们向善,回头是岸快多了。我支手向天,口中正要念诵天雷印,她突然说:“省省力气吧,我会怕你吗?要不是看在你是个护法的面子上,昨晚我就把你吃了。”她嘴硬地说着还冲我吐了一下舌头,但是一碰到天网,舌头立即被灼烧了一下,疼得她一皱眉立即收回了舌头。
我好笑地看着她,突然想起她现在的状态就像是在家娇生惯养的孩子出门在外被人欺负,嘴硬不肯服软又打不过人家的德行。
“想吃我?你的胃消化得了吗?少跟我废话了,说,你昨晚是怎么逃脱我的法网的?”我亮出掌心的金色法符问她。
她扫了一眼我的手,得意地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我早知道她会这样,也不多说,伸手捏住她的嘴把法符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片刻,我看见在她的喉咙处有一团金光正突突地跳动着往她的身体里游走,从她的嘴里不断地冒出白烟,她哇哇地惨叫着想用手去扣,可是双手被法网紧紧绑着根本动弹不得。
我和雪儿就这样盯着她,当金符滑进她的肚子里时,突然,她一转双手,手心里多出两道黑色的光符来,那黑色光符一下就把法网烧开了一个洞,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化成黑烟从那个黑洞跳了出去,看来昨晚她也是用这个法子逃走的。
我收回法网并不急着去逮她,因为在她身体里的法符此时突然炸开,从她的五官射出几道金光,她本已窜上半空,此时又重重地跌落下来,雪儿推出一道白光将她的身体卷了重新拖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手在她额上按了按,再收手时,掌心里浮着一团金光,而这个小妖则伏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我小护法的这点手段还入得了您的法眼吧?”我笑着问她,她不理我,也没有力气反驳。
“你手里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你一个低级小妖怎么会有高级妖怪的护身符的?”雪儿质问她。
高级妖怪的护身符?这是我第一次听说,不由看向雪儿,雪儿扭着她的一支手给我看,在她的掌心里果然有一个圆形的图腾,看不出画的是什么,扭扭曲曲的几笔画着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用妖血与圣者的血合二为一制作的,没有别的作用,但是用来逃脱却是绰绰有余。”雪儿指着那个图腾给我解释着。
我仔细地看着它,记住了它的样子问雪儿:“这个怎么破?”
雪儿说:“这是印在妖物皮肤上的,不知道这小妖是怎么偷来的,之前可能也是百试百灵,所以才目中无人,如此嚣张放肆,想要除掉,就要用更高等级的妖物念咒并涂抹自己的血,或者,就直接切掉或者挖除。”
原来是这样。“你这印是哪来的?老实说,不然,我给你尝尝更多的法符,让你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做成烤乳猪!”我发狠地说着,雪儿听了忍耐着笑意,地上的小妖却咬了咬嘴唇。
我再次举起掌心的法符作势要塞进她的嘴里时,她这才害怕了,说:“是有个高人指点给我的,说,得来的魂魄分他七成便是。”
“高人?哪里的高人?”我问,她开口正要说,突然,她掌心里的那两个图腾竟然冒出黑紫色的火光来,她惨叫一声甩着双手,雪儿一见将她一把推开又拉着我后退几步,她倒在地上打着滚,可是那黑紫色的火光却在瞬间将她包裹住,没一会儿就烧成了灰烬。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焚烧吓了一跳,她依然保持着倒在地上的姿势,等我刚蹲下身去看时,一阵风来,她便随风而去,真正的化成了道黑烟,灰飞烟灭了。
“怎么会这样?”我问雪儿,雪儿也茫然地摇摇头说:“给她这护身符的应该是个法力高强的主,或者是已经知道她被你盯上了,为了隐藏身份才将她给杀人灭口了。”说着在自己掌心用力砸了一拳,“早就应该料到的,还是慢了一步。”
我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算了,咱们也是没有想到,既然这里的妖孽已死,这条路应该会就此太平,不过,她背后的大BOSS找不到,终归心里也是难安。”我惆怅地看着地上的黑印子说着。
他将我搂在怀里摸着我的头发说:“一定会找到的,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对了,身上的伤好些了吗?昨晚都没有问你。”
他低头看着我问,我点点头给他看我的手背说:“一点痕迹也没有了,看来护法这个身份还有自愈功能,真不错。”
“是啊,你身上的伤好了,可是我这颗担忧的心却还没有好,怎么办?”他抚着我的手背看了看然后扁着嘴说。
我踮起脚尖来在他的嘴上碰了一下说:“这下好了吧?”
他一下笑起来搂着我说:“到这儿的这几天都没有机会跟你好好说话,成天还得被那些小破孩儿当宠物一样抱来捏去,要不是看他们是小小人类,我真想一口一个把他们吃了。”说着又低下头亲过来。
“今天就咱们俩单独约会去吧?我们去吃饭,看电影怎么样?”他说。
我想了想,这件事已经办完,那个大BOSS也不知道在哪,何时才能现身,不如就趁机去跟他约会好了。于是我先给堂哥打了个电话说我的事办完了,在县城自己逛逛,买些东西再回去,让他转告其他人不要担心。
就这样,我跟雪儿有了单独的时间在一起吃喝玩乐一整天,从没有过的放松和快乐,细起一下,我们还真没有过真正的约会,我们手拉着手走在陌生的街道,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那种感觉原来真的很美好。
我们吃过饭恋恋不舍地往回走时,夕阳西下,等一会儿回去,他又要重新变成一只猫,我们下次约会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不如,我们今晚不要回去了吧。”他突然说。
“不回去?那上哪?”我傻乎乎地问,他低头一脸坏笑地看着我说:“大晚上的还能去哪?找间酒店喽。”
我一听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热,甩开他的手说:“才不呢。”
“你怕我吃了你吗?”他在后面说着。我扭脸看向他时说:“是啊,我是怕你吃了我,你个大妖怪。”说完冲他做了个鬼脸,他呵呵地笑着从后面赶上来一手搭在我的肩上说:“我哪舍得吃你。”
我们最终还是坐上了回去的班车,我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跟他去什么酒店,对于这一点我还是保持着冷静的,毕竟,他始终还是个妖,未修成正果,我不想毁了他的修行。
我们坐车到了镇上,我突然想起来普济寺的那个僧人曾邀请我去跟他聊聊的,看看时间不晚,就带了雪儿去那寺院。
快九点的寺院里一片宁静,跟白天的喧哗比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虽然平日不怎么来寺院,但是走近时,却依然有强烈的归属感,闻着寺院特有的香烛味心里一片宁静。
我们走进院中,有个小沙弥跑来说寺院已经不接受香客了,我说是受这寺中的至青师傅应邀而来,他听了让我稍候,便小跑着去了。
我看着一片烛光下的寺院殿堂,站在一旁的雪儿有些不自在,我让他还是在寺院外面等着,可是他不愿意,一直跟着我,等小沙弥请我们去后院,便也跟着一起去了。
我们进了后院的师傅的禅房,那僧人正站在门外迎接着,只是看到我身后的雪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我知道他能看出雪儿的身份,连忙说:“他是与我随身修行的,师傅莫要见怪。”他这才念句佛偈请我们进屋。
屋里摆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架,一方木桌,两张椅子,再无其他。
“我昨日遇上一些事耽误了,所以今日才来,不知道师傅有何指教?”我尽量用一些文雅的语言跟他说话。
他笑笑说:“指教不敢当,请上神来,是有一件事求助,我这寺中众僧人修行不够,小僧也是只懂念佛,虽能看透一些方外事物,却是无力化解,今日有缘得见上神,许也是天意,只望能得上神相助,一臂之力。”
“哦?我能帮什么忙?”我有些意外地问他,他是这寺中的长老,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一个外人来帮的?雪儿听了他的话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上神有所不知,小寺当年初建时,一直没落衰败,香客寥寥,我寺中僧人一度忍饥挨饿,曾有几年是靠着化缘过活,有一些僧人受不了这苦,离寺而去,小僧也曾长闭寺门,一直到去年初,半夜时分,寺中所有香炉突地燃了大把的香,因为本寺尚有入夜不烧香的习惯,也是怕引了火灾,但是那晚,所有佛前的香炉里却是插满了,我与众僧都倍感莫名,小僧却在这香中闻到一股不属于这人间的气息,却只是转瞬即逝,再也捕捉不到了。
“自那日起,小寺就不断有香客光临,说是来拜求送子观音的,一段时间之后,香客几乎要挤满了这寺院,香火鼎盛,人潮拥挤一直延续至今。初时,小僧还觉许是上天开恩,给了小寺一线生机,满心欢喜,但时日久了,又觉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直到有一日,小僧在禅房打坐,过了歇息的时辰,又觉口渴,便去找水来喝,哪知行至前院门前时,忽听有人在低语,细听又不辩其意,白日里便问众僧人谁在子时在前院说话,却是谁都说并非自己,全都早已入睡。
“我觉奇怪,第二日又在此时去前门察看,自门隙看去,惊见有一白衣人坐于院中井边吃食,夜时太暗,小僧着实看不太清,只能见是一人坐于井前,看不清面目。又至白日,问了他人,还说不知,我只当是有外人趁夜潜入寺中吃供品,便叫几个僧人夜时看守,倒不是舍不得那几个果子,若真是乞丐,便请他进来,供他一餐饭食也无不可。
“当夜,但有众僧人守于门后,而后,那人又现,众僧冲出时,却并未见有人影,而在井边,却捡到一物,惊吓了众人,阿弥陀佛。”他说着突然停了,闭目念起佛偈来。
“捡到何物?”我催问道。
他叹口气说:“唉,在那水井边,捡到一只人手!”
“人手?!”我一惊,回脸去看雪儿,他也惊讶地回看着我,我们同又去看僧人。
“是一条女子之手,腕上还戴着手表,指甲上还有红色,我们随即报了警,可是,警察来后也未查出什么也就离去了,自后,每晚都会听到前院有人声,有吃食声,更令人惊异的,是从那时又听闻村外公路出了什么差错,修路不成,接连出事,丧命者众,这些怪事连发,小僧不解其意,也曾在前院高下法坛做过法式,却在当时全寺风起,吹熄火烛,众僧一时皆病,上吐下泄不止,开了药吃也是不见好,夜时入梦,有一白衣男子前来报梦,说只需服那井中水便好,且以后不得再做法式,午夜也不得再于门外窥视,如此,便保这寺院香火不断,否则,定让这寺中一干僧人一命呜呼。
“小僧哪敢以众僧人性命做赌,便应允了他,天亮时,我便打了井水给众人服下,也是奇巧,众人喝了井水,立时便好了,小僧再不敢轻举妄动,每日只管念经诵佛,自早至晚,香火不断,前来上香,供奉者络绎不绝,功利箱中每日都会整理,那些钱,小僧除了寺院日常花销外,其余都捐给村中做了善事,小僧不敢多留,但,小僧思忖反侧,终觉并非常事,正自发愁,却遇上神,或许,这正是佛祖请来拨乱反正的。”说时站起身来向我深深做揖。
我连忙将他扶起,只说:“如师傅所言,这寺中定有妖邪做怪,待我午夜再来静观其变,如真是妖邪扰寺,我定不饶它。”
至青师傅一听又是感激,连声致谢,我告辞出来,四下看看,又往前院水井下看,却也看不出什么,问雪儿,他只是摇头,说这井下有些许妖气,却极淡,我们决定午夜前来。
至青师傅送我们出了寺,一直看着我们走远这才回了寺院。
我们回了家,为了保持寺院的名气,我并没有说什么,洗漱过后就睡下了,快午夜时,雪儿用爪子碰了碰我,我张开眼睛,抬手往老妈的眉间一按,她深呼吸一下后沉沉睡去。
我换过衣服这才出了门,站在走廊上雪儿化成人形搂着我的肩膀一个转身,我们便离了家,飞在半空向那寺院而去。
我们落在寺院一侧,看看表,不过十一点,我们从后门进了寺院,至青师傅正等在禅房,见我们来脸上顿时带了笑意。
我突然就想起西游记里的一个场景,是孙悟空等着收猪八戒当师弟的那集,我也不由看向窗外,等着外面一会儿飞沙走石,然后一个肥头大耳的猪脸妖怪出现在半空。
至青师傅跟我随意地聊了些佛法经书,其实我哪懂那个,随口胡绉,说了几句,他可能觉得我说的不清不楚的,就换了话题。
快午夜时,至青师傅说是时候了,于是吹熄了蜡烛,我让他便在屋里不必出去,而我和雪儿前后脚地离开他的禅房,一路向前院走去。
还不到前院大门雪儿就抽了抽鼻子,说了句好大的妖气,我还奇怪,没看见太大的出场场面那个猪妖就来了?
我们站在门里,顺着门缝向外看,果然,前院烛火大盛,亮如白昼,而在井边真真坐着一个人,穿着白衣背对着我们,我回头小声对雪儿说:“这家伙的品味跟你差不多嘛,都喜欢白。”他瞪了我一眼说:“我跟他品味一样?他也配?”话音刚落,忽听那人说了句:“护法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现身,躲在门后畏畏缩缩成何体统?”
嘿,你奶奶的哈密瓜的,老娘什么时候畏畏缩缩的了?我一气,一把拉开大门迈步就走入了前院。
我走上前几步盯着他的背影说:“怎么?长得太恶心不敢转过身来让你护法大爷看吗?放心,你护法大爷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你长得再难看,我也不害怕。”
正说着,他倒冷笑一声,忽地站起身来一转身倒叫我一愣,这几个意思?他干啥长得跟我家雪儿一毛一样?
我甚至怀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雪儿,我觉得是雪儿变了身去,可是雪儿明明就站在我身后,也是一脸惊讶地看着它。“你,你们?”我的思绪一时有些短路,看看他们说不出话来。
对面那家伙冷笑一声说:“怎么?百年不见,忘了有个兄弟了?”那人双手往身后一背。
“雪儿,你有个双胞胎兄弟你咋没跟我说?”我悄声问着,眼前这两人,一个一身雪白的西装,一个一身长袍,一个是现代版,一个是穿越版,长发飘飘,都是英姿飒爽,
我甚至开始幻想这两个要是都留在我身边修行也不错,出门把他俩带着回头率不要太高哦。
“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方妖孽,竟敢变成我的模样,快快现出原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雪儿生气地吼了一句。
对方却淡然地笑着,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把折扇来,哗地打开,在身前缓缓摇着,样子还挺潇洒:“妖孽?我说兄弟,你现在已经不是妖孽了吗?”笑时脸上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哎呀,有点意思嘿。
可能是雪儿发现我正一脸痴迷地看着对面快要流口水就怼了我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对面那个立即看着我微笑起来。我板着脸孔也喝了一声:“他这个妖孽正在修成正果,你这个妖孽要不要也归顺了我,我助你修行如何?”
相信,我这一句话,让雪儿有了全军溃败的感觉,他把我往他身后一扯上前一步说:“你快显了原形,休得用我的样貌,看招!”
哎,还好好说着话呢,他怎么就先动起手来了?我来不及阻止,他们两道白光就已经打在了一起,我转身坐在殿前的台阶上,一摸口袋里面还有几颗瓜子,就拿出来握在手里磕起来。
我是看不出来他们用了什么招式,只见两道白光相互交错着,我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反正整个前院风声四起,殿里的火烛供品滚落一地,一旁的几株大树也都大幅度地摇摆着树冠哗哗作响。
那两道白光升上半空又落在地上,一会儿又升起,再一转眼竟然飞出院外,我起身就追,刚追到门口,他们竟然又打回来了。
这时一圈白光从半空炸开,一道白影被击落在地发出一声痛呼,我一看,竟然是雪儿。
我赶紧扔了瓜子扑上去扶他问他怎么样,另一道白影飘然落地,但是却轻咳几声扶住了树干。
雪儿有些气急败坏地站起来还是把我护在身后,我却拨开他说:“你都这样了,还是让我来。”当我站在他身前的时候,对面那家伙好死不死地又笑了一下说:“换你了吗美人?不过,你要是擦了嘴边的那片瓜子皮会更赏心悦目。”我一听立即觉得有些尴尬地抬手抹了一下嘴,果真有一片瓜子皮被带了下来。
“你少废话!”我觉得自己有点没面子,抬手一道法符甩了出去,一个转身,从双手掌心中不断甩出一串串如箭一般的法符直向他刺去,再加一道法网,刚才我就看出来它的法力在雪儿之上,甚至还未用全力,所以我不能等它有所喘息之机,直接给它上硬菜。我一抬手向天,念出天雷印,半空立即聚集起乌云来。
我之前发出的法符被它几扇子就扇跑了,法网更是困它不住,虽然裹了它一会儿,它却张开手掌,在掌心处跳出我在那个女妖手上见到过的黑色护法符,我的脑袋里立即清亮起来,那女妖是它的手下!
法网从它身上解开后,一道天雷就向着它击落而来,它同样一抬手掌,黑色印符升起,天雷便打偏了方向。
如此一来二往,它并没有受到天雷的重击,而四周的这些殿堂就快被天雷给拆了。
我心里一气,突然想起雪儿说,若要它的护身符失效,最好的办法要么用圣血,要么就直接砍掉,这么一想我突然收了法,天上乌云也立即散了。
它见状又笑起来,摇着折扇看向我:“怎么?美人,认输了吗?”
身后的雪儿低声说:“怎么把天雷都收了?”
“你没看见再劈下去,就把这寺院拆光了吗?到时候至青不满世界追杀我呀?这个妖孽保他香火,我这个护法却借除妖之名拆了他的寺院,谁的仇更大?”
“……”他立即无语了。
“嗯,你倒识时务。”对面那家伙笑着说了句。
“咱们出去打怎么样?”我对它说,它摇摇头,弹了弹前襟说:“不管去哪,你们联手也打不过我,不如你们就此离开,不再找我的麻烦,我依然守约,否则,别怪我吃了你们,再吃了这方圆百里的生灵!”说着它突然变了脸,一张青灰色的脸上长出一张大嘴,嘴里吐出两颗长牙来。
“哎,这才是你本来面目对不对?你个丑八怪,你变成他的样子是羡慕他比你长的好看对不对?”我突然趁机说着指着它的脸。
它觉得我的思想有些跑偏,立即抓狂地说:“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你有没有听见我说什么?”
“谁说我们联手打不过你?我是怕毁了这个地方,到外面去打,一决生死!”我说着开始挽袖子道。
他变回雪儿的样子说:“毁了这里也无碍,凭我的法力,一样可以让这里恢复如常。”此时我突然向他丢去一样东西,他抬手一接脸立即就绿了,那是我刚才在后院墙角捡的一个烂柿子,被他用力一抓烂成了泥,他哇呀呀地惨叫着一个劲地甩着手,想在衣服上抹可是又不忍心,抬手在墙上去抹。
“哎哟,还是个有洁僻的妖怪呢。看招!”我说着突然又向它丢去一个,这一次它不上当了,一挥扇子,被我扔出去的东西又被它挡了回来。“雪儿,到你了!”我连连扔出几个后,它在周身设下了屏障,一个圆形光圈立即笼罩在它的身周。
此时我让雪儿飞身出击,雪儿竖起手掌向着那光圈一击,站在圈里的家伙冷笑地看向我们,果然,我们在它身前一米之外就无法靠近了。
雪儿用力地击打一番后还是以失败告终,那家伙笑道:“你的法力还不够,呵呵。”
雪儿有些气急败坏,一张俊脸都要扭曲了,里面那个还在得意地挑畔地看着我们。
“你把自己关在自己设下的监牢里了哦。”我说。
他一挑细长的眉毛冷笑一声:“又如何?”我指了指它的脚下说:“你踩屎了。”他一听大惊失色地看向地面,但是看来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你骗……”人字还没有出口,突然从它的脚下爆出一团红雾,红雾带着法符在它身周旋转不时地钻进它的体内,它惊恐地看着我们问:“这是什么?”
我笑着说:“是你刚才捏碎的烂柿子啊,不过,我给你加了些料。”
“什么料?”他挥舞着那些红雾,眉头紧锁。
我展开手掌:“我的血,比你等级高的或者圣人的血会破了你的护身符哦。”我让它看见我在掌心划破的血口,它的脸色立即变了。
“天雷何在?!”我一抬手掌,半空一团乌云立即聚集起来,它这才知道害怕,一抬头,一道天雷便向它劈来,它还是不怕死地也抬起手,可是在它的掌心不再有那黑色的护身符出现,一道天雷就要落在它头顶时,它突然一闪身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天雷带着巨响落在它刚才站立过的地方爆出一团火光。
“它跑哪去了?”我问,四下一看,雪儿指着那水井说:“躲在下面。”说着就要往下跳,我一把拉住他说:“它早逃走了,怎会躲在下面等死?”
我仰头看天,又一道天雷击下,竟是朝着雪儿的方向,我一时忘了,天雷可不管三七二十四,只要是妖类就照劈不误,我赶紧抬手收了天雷,将雪儿向旁边一推,天雷堪堪击中他的衣摆,他的衣服就立即烧起来,他吓得赶紧脱了上衣,衣服就已经化成了灰裹在了蓝色的火焰中。
这时,雪儿又抽了抽鼻子指着水井说:“可是下面的确有东西。”说着还是纵身跳了下去,连我交待他小心都来不及听。
我伏在井边向下看着,不一会儿,他从下面升上来,手里拿着一个大罐子,这罐子刚靠近我,我立即就闻到了一大股的血腥味,他小心地揭开罐盖来,我拿过一根柴禾递给他,他接过去往罐里一拨,然后眉头紧紧地皱着抽回柴禾,在柴禾的一头,我看见的是一颗肉团,但已经发黑发臭。
“这是什么?”我立即捂着鼻子问他。
他把东西重新丢进去说:“心,人的心。”
“什么?人,人心?”我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他点点头说:“应该是那些出了车祸的人的,白天那个女妖设计车祸,害人性命后,吸取魂魄,再挖取人心供她的老板食用,难怪它法力更胜一筹,却是这个原因。”
“可是,他们挖了人心就不怕被发现吗?”我疑惑不解地问。
他叹口气说:“它动手挖人心,一没有伤口,二不流血,正常的人类又怎么能看得出?”
我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恨恨地说:“这个王八蛋,等我捉了它,也挖出它的心来晒成干喂狗吃!”
“糟了!”雪儿突然说了一句,我忙抬头看他,“它受了伤,一定会去找能量补充体力,那些村民!”不等他说完,我一拉他的胳膊,他就带我飞离寺院。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