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坏人吧
做好人没前途
除了哭就是细数痛苦
————港岛妹妹
1
忘了是谁说的,
民谣太穷,
一听就是一根烟,一听就是三瓶酒。
而我只有一根烟还要撑一夜,
只剩一点爱还要过一生。
我还停留在梁晓雪的时代的时候,港岛妹妹已经在听李志的歌了。
2
那时候的民谣是小众的。
圈子很小,听得不外乎于,周云蓬万晓利小河张玮玮张佺最后再加上万青。
再往后,听多了。也发现民谣里还有更多别样的风格。
赵雷的歌,一般舒缓似流水,有《画》的唯美,也有《少年锦时》的质朴;
宋胖的歌,几乎犹豫如诗人,有《董小姐》的邂逅无缘,也有《斑马》的戏如人生;
李志的歌,高亢像愤青,有《梵高先生》呐喊“我们生来就是孤独”,也有“港岛妹妹”消失在《天空之城》的悲愤……
还有陈鸿宇在《理想三旬》的《途中》高唱《行歌》感悟青春,孤独,人生,如诗如酒如烟……
还有貳佰枯萎了《玫瑰》后,大声控诉着这个《狗日的青春》,随意醉,随便疯,随他痛,就是不轻易哭。
3
后来李志结了婚
朴树治好了他的忧郁症
马頔一首南山南烂了大街
宋冬野一首董小姐上了西天
尧十三完成了高中时的梦
好妹妹乐队终于堵了工体
陈粒依然自我不签公司
赵雷还和他的南方姑娘在流浪…
大乔小乔这叔侄还靠着消失的光年红外民谣界
苏阳靠着他的贤良走遍了酒吧夜店
花大爷还在孤独的念着她的北方具体地说孤独的鬼
郝云一首去大理让大理成了重慕之地……
还有那些极为小众的每天晚上驻扎在各大青旅各大酒吧夜店的男男女女
继续享受着孤独且有酒喝。
而港岛妹妹还在执着的等待着爱情。
4
“你应该懂我的,我什么事情都和你说,不用约个时间,随着心情就会给你打个电话”
是的,我懂她,这么多年,我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
我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她的喜好,有耐心地去倾她诉说近况。
但对于她的青春,我似乎更多是扮演着一个观摩者的角色。
5.
港岛妹妹这四个字出自李志的《天空之城》,原词中是这样写的:
飞机飞过天空,
天空之城,
落雨下的黄昏的我们,
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
感觉着你忽明忽暗,
我想回到过去,
沉默着欢喜,
天空之城在哭泣,
越来越明亮的你,
爱情不过是生活的屁,
折磨着我也折磨着你,
港岛妹妹,
你献给我的西班牙馅饼甜蜜地融化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港岛妹妹,
我们曾拥有的甜蜜的爱情疯狂地撕裂了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有人路过那里,
回来告诉我,
天空之城在哭泣,
无法呼吸的你,
此刻我在异乡的夜里,
想念着你越来越远。
6.
我想,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甜蜜到融化的港岛妹妹,她就像旅行途中遇到的风景,美的窒息,美的让人怀念。只是我们在偶然想起对方时,才发现彼此已经渐行渐远,只剩下无尽的想念,想念演化成无处躲藏的折磨,在每个辗转反侧的夜晚疯狂的撕裂了青春,在安静的深夜里沉默着欢喜。
港岛妹妹,我最早知道这四个字是出自韩雪蒙的网名。
一个远在四平,心系青岛的北方姑娘。她曾经是这样说的,我喜欢青岛,因为这里有我爱的人。
我猜她说的这些人里面也包含着我和李想吧。
她喜欢青岛,我是知道的,胜过其他任何一座城市,每年的夏末秋初,她都会出现在东关街,沿着大学路的林荫道,宅一家咖啡厅,选一个靠窗的位置,美美的躺上一下午,静看云卷云舒,窗外行人匆匆。
偶尔会收到她的照片,都是小视角,红瓦老树下的鸟笼,拐角围墙下生锈的铁门,黄昏帘布旁的窗花,在她的镜头里,不是单调的深海蓝天,礁石栈道,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是青岛。有人说,如果从一个局部就能认出这个人是谁的话,那才说明这个人在她的心中,有分量。我想,城市也一样。
她一直把青岛当作家以外的避风港。
对吧,港岛妹妹?
7.
港岛妹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韩雪蒙。
我喜欢叫她蒙蒙,书上说,词语中的重叠字是加强语气,细致,深刻,饱满。
数年以前,蒙蒙还是长发,深褐色的头发垂下来,长长的斜刘海刚好遮住眉毛,刘海上别着两个粉色发夹,傻傻的端坐在教室里。
“董小姐,我要考上青岛大学,到时候你请我吃冰糖葫芦吧。”
“好啊,你来青岛找我,你想吃什么我请你!”电话另一端的我怀抱着厚厚的传单,站在四方区未知名的街头,揣携着一个小小的心愿,在人流涌动的都市里孤独而又满足的等待着。
一直到高考结束,蒙蒙去了吉林,剪了短发。
后来,她跟那个异地恋的男友分手。
再后来,吉林下了大雪。
然后,青岛下了大雪。
冰糖葫芦真的结冰了,她却迟迟没有吃到。
8.
以前看一个电影,结局的时候就会感叹,相爱的人怎么没有在一起呢?现在看差不多同样的电影,发现,原来,他说:早。她说:你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一起了。
已经记不得是怎么认识的蒙蒙,我总是这样,记得的太少,忘记的太多。
翻看过去的日记,上面是这样写的:
今天,我对那个大眼睛,圆脑袋的丫头说了句,早。她说,你好。
......
那年的我,还是个处子,不谙男女之事。
带着北方少数派男生固有的思想,偏执又与人相悖,时常觉得内心荒芜。紊乱的作息,讨厌按部就班的生活。喜欢白色纸张,喜欢帆布背包,喜欢所有简洁的东西。
渴望爱,渴望温暖,渴望一切美好的情感,渴望一切干净美好的,尤其是像蒙蒙这样单纯的女孩。
彼时的蒙蒙,也不过是一个扎着马尾,拖着笨重校服,连五线谱都未入门的小丫头片子。
我们坐在教室的窗前,凝视着四季没有变化的校园,心里猜测着自己将来的多变化的命运,都会枯坐在教室里的命运要美丽的多,一次一次的任由着青春划过自己年轻饱满的脸。
9.
每次听《天空之城》,我总会想起来。
有一天晚上,我又开始画一张新画。
巨大的空白画布已经钉好,并且放在画架上了,调色板上已经挤好了颜料,油是新换的,笔是干净而又整齐的一大把,画室里灯光明亮,落地窗外有秋天的山,有一山的相思树,更远更远的地方,我知道是那黑暗和安静的海洋。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而我却迟迟不能提笔,注视着那一大片空白,仿佛生命中许多美丽的开端又重新前来。
只要我不提笔,一切本来好像都是可能的。
我心中有许多光辉灿烂的画面,在下笔之前,好像应该都可以实现。
只要我不开始,希望就会永远在那里,所有的理想和梦境都可以安然无恙。
在我眼前那一大片空白上,我几乎已经看见了那一幅在我心里准备好了的画面,色泽斑斓,光影交错,甚至连许多细节也都已经清清楚楚地安置好了。
只要我不提笔,我原本可以是个充满信心的创作者。但是,一旦开始,当第一笔的颜料涂抹上去之后,我就会发现,事实的真相距离我的梦想将只会越来越远。
感情有时候就想画画,每一个开端都充满了憧憬并且易于承诺,易于相信。
如果我未曾出现,她是否还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她还会不会一头扎进民谣的世界孑孓独乐,她又能不能独自背上行囊踏遍万水千山,敢不敢在万人潮海的音乐节上行为乖张。
她活的太像另一个我,有些时候。
蒙蒙高中毕业那天,我们约定:
等大学毕业,回到这座城市,如果两个人彼此单身,就结婚。
蒙蒙最后没有来青岛。
可是那些,我们一直惴惴不安,又充满好奇的未来,会在心里隐隐约约地觉得它们是明亮的。
10.
我时常会在每一个地方想她,人多的时候想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更是成了思想的主角,这样的她,让我羡慕。
就这样一直想呀想,想呀想,直到2015年的冬天。
如果有人觉得前面我近乎长篇式的抒情略显矫情,实则是我真的不愿提及那些琐碎的过往,又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宣泄,特别是对于蒙蒙。
老实说,一个女孩一辈子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或许在她漫长的一生里,我们都是彼此的过客。我陪她走过青春懵懂,而真正在她世界里掀起波澜的却是另外一个男人。
2015年的冬天,也就是去年冬天,我跟朋友在大学城合开了一家咖啡厅。那段日子,我们一边忙着张罗店里的生意,一边忙着清点进货渠道跑市场。每晚下班都会很晚,也无心再去思考其他的事情。蒙蒙也在吉师大学旁的咖啡店里找了份兼职的工作,很少开机。所以,我们的联系也渐渐的少了,淡了,远了。
咖啡店的营运多在夜间,这种饮品的格调属性决定了它的用户消费时间和服务频段。而这个时间恰恰也是人的感情壁垒最薄弱的时候,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攒聚在这里,连卡布奇诺里都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
他,就在这个时候,不偏不倚的走进了蒙蒙的世界。一个二十七岁的中年大叔。
像诘取咖啡豆一样,轻轻的剖开赛果,剔除银皮,脱出果核,一层一层的褪下,最后走进了少女的心。
用蒙蒙后来的话说,“那时的他真是细心至极——每天晚上十点下班,回宿舍的路上他说不放心,十点准时给我打电话,一直送到宿舍”
我知道,在寒冬腊月的吉林,夜间气温最低能达到零下20度。
蒙丫头就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着,他呢,就在后边紧紧地尾随着,就像看孩子一样,生怕有些什么闪失。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这样在寒徹的北风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哼唱着赵雷那首《两条路上的人》、
只不过是一个月,却像是认识了好久。大叔总是对那个丫头说拿她没办法,却总能给她的生活填充层出不穷的惊喜。
频频邂逅般的出现在蒙丫头的面前,宠溺她连同她的一百八十种小脾气,当着众人的面,满脸幸福的说sowhat。
两个人每天中午都会拍下各自碗里的饭剩下多少,发给对方。大叔告诉蒙丫头,不能剩太多,要多吃菜。剩一次就找个本子把名字下来,等下次见面一起算账。
在后来,连同买牙刷,拖鞋也会问蒙丫头哪个颜色的好。
一边是忙着撒花,一边是笑着度化。
有这样一个细腻的大叔的疼爱是所有的少女的梦吧,亦如所有的少女都像变成周冬雨,去怀抱余文乐。
蒙丫头也一样,不置可否,她不止一次的强调自己连做梦时都会偷笑。
11.
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五号圣诞节距离二零一六年还有七天时间,想起昨晚平安夜给你的留言我自己都想用抢崩了自己。
上午十点五十七分我坐在八一零六教室的第五排手边摆着马克思课本和草莓慕斯蛋糕,外面下雪了,我听见了下雪的声音,一个月零十八天之前,四平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和你还坐在床上吃你从小门水果摊挑的柚子,很甜,那是你最喜欢的水果而我不再是你最喜欢的人。
也许再过七天,在二零一六年我会完全忘记你,也许这句话是假的。
人是会变得,今天你可以喜欢柚子喜欢我,明天可以喜欢凤梨喜欢别人。
现在还有什么不会过期。
这段话是二零一五年的圣诞节,蒙蒙在自己的留言板上写的。
呢,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连当事人的蒙蒙。
大叔说,反正迟早得分开,还不如,在开始之前就结束。
再醒来的第二天,人已经回到了九百公里以外的北京。
临走前,大叔把自己的单反留给蒙蒙,蒙蒙拒收。
就这样,这段相差八岁的感情,终究还是归熄在了那个冬天。
12.
在那之后蒙蒙找了个北京的男朋友,北体的,高高的,瘦瘦的,很傻,很帅,比我帅。
蒙蒙还在拍照,用咖啡厅兼职的工资买了一部属于自己的Lomo
刚才给蒙蒙打电话,告诉她,港岛妹妹更完了。
她说,“我现在一个人在北京的五道口街头,我现在过得很好。”
她还说,“大叔肯定是喜欢我的。”
13.
是的,大叔肯定是喜欢她的。
可是一个男人到了那般年纪,谁又忍心来牺牲一个小女孩的幸福,去成全自己的婚姻。
这句话,我没跟蒙蒙说。
大概结局,早就写在了词里,藏在他们唱过的歌里:
如果你非要离开那我就当你死了
告别的话再不用说了你尽管走的干脆一些
我不会埋怨挣扎因为这两年我已经闹够了
我会在安静时难受在不眠的床上想你
如果我非要责怪那你就当我是个孩子
原谅我当你死了因为想你已没有意义
我会在凌晨时候散一散步等着第一家早餐开门
我会养个动物填补我的寂寞虽然它却不能与我共枕
我不能不感谢你否则我就是一个小人
你曾说身体是恋爱的本钱可惜我没有戒掉烟
我不能不感谢你你从来不嫌弃我没钱
可是不管你画了多少未来你现在已经离开
希望你能够明白所有的责任都在与我
你可以当我走了可你有个宽广的胸怀
你会在回家的路上擦干眼泪不在你的母亲面前哭泣
你会埋藏悲伤装出笑容可是你的心上已有烙印
我要让你知道我从不懂得怎么爱你
在那些烂醉如泥的夜里我唯一想起的人是你
我要让你知道与你比我是如此小气
你曾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原因
我们都已经开始自由我要做个压抑时放纵的坏人
你不用再去过问我的生活我的好坏已经与你无关
你或许会过得很好你是个不怎么爱漂亮的女人
你可以追求你理想中的生活我们已是两条路上的人
—《已是两条路上的人》
14.
她不是赵雷的南方姑娘,不是马頔的傲寒,不是宋冬野的董小姐,不是海龟的玛卡瑞纳,不是贰佰的玫瑰,不是尧十三的北方女王,不是花粥的良人,不是低苦艾的小花花,不是陈粒的祝星。她只是在北方藏着秘密的光,有一天我得找到她带她回家,告诉她所有方向,陪她从北向南。
完。
本文转载自港岛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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