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都有点后怕，如果我一直不说，她也不说，结局会不会一样。
我和丫头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搬家，转学到了丫头的班里，那时她是班长。刚来到陌生的环境，我很不适应。丫头总是跑来跟我讲每个老师对学生的要求，让我提前准备。
她扎着马尾，胳膊上带着两道杠，微胖，但是步子很轻快，她每次向我的座位走来时，我都能感觉到。她一靠近，我心里就扑通扑通跳。后来我发现，她对每个人都那么友好，心里还有一点吃错。
初中我和丫头在同一所学校，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排座位的时候，老师让男生女生分别按身高站成一排，我数了人数，发现丫头和我前面的男生是对齐的，于是我拍怕前面兄弟的肩膀，告诉他：“我发现你比我高呀，我占你前面吧。”
于是，丫头顺利成为我的同桌。
坐到一起之后，我总让丫头给我讲题，每次她盯着课本，拿着纸笔给我演算，我则盯着她。她问我听懂了没，我会回答：“没懂，再讲一遍吧。”
其实，那些题目没那么难，我不过是想让她多关注我。我想过好几次给她写情书，都没有动笔。我怕她生气，以后做不成同桌了。
丫头给我讲了两年题，就变成我给她讲题了。初三之后，她接受数学和物理的速度变慢了很多。我看得出她是真着急，我稍微说快一点，她就委屈得不行，眼睛里都能看见泪花了。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哭出来过，我还是心疼地想抱抱她。
高中，我们考上了县里的同一所学校，不在同一班。高二分文理，丫头学文，我学理。这回，丫头像鱼儿游回海里一样，自由成长。
每个月放假的时候，我总是去叫上丫头跟我一起回家。我们挨着坐，讲一讲班里的趣闻和学习的事情，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想去碰碰她的手，但是我没有。我怕吓到她。
有一次，她太累了，靠着我睡着了，后来干脆倒在了我怀里。我紧张坏了，一动不动，一直到下车。
她醒来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我们什么都没有说。
考大学，我去了南方，而丫头因为数学没有发挥好，落榜了。她决定重新考一年，我上火车之前，她送给我一个盒子，让我到了学校再看。我在火车上就打开了，里面是一堆千纸鹤。
几天后，丫头用家里的座机给我打电话，问我拆开礼物了没有。我说，没有，坐火车，弄丢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我觉得我不够好，配不上她，或者，我怕她将来未必会来我的城市。
大一那一年，一直是丫头主动联系我。因为她还在读高中，家里没给她买手机，所以我找她不太方便。我想给她写信，又不知道写什么。最后，只是寄去了一张印有我们学校风景的明信片。
丫头给我回了封信，她说，她也要来这里。
一年后，高考并没有给丫头该有的公平。她成绩提高不多，家里也不想再让她报错志愿，于是给她填了家乡省会的学校。
我跟丫头说：“没事儿，现在有网，有手机，我们常联系。”
我大四丫头大三的时候，丫头说：“我考研吧，考到你们学校。”
我说：“别，你不用为了我这样做。”
“我想看看你生活和学习的样子。”
“我回老家找工作。”
丫头大三暑假的时候，我收拾了我的行李，去了家乡省会的一家公司上班。
我经常去看丫头，和她一起过圣诞节，一起过元旦，一起毕业旅行，周末的时候陪她面试工作。
丫头考了我们那儿县城的公务员，过了面试。
体检的那一天，我问她顺利吗？她说：“我没去。”
我劈头盖脸就给她来里一顿批评：“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你怎么能放弃呢？你赶紧给人家打电话，说你自己补个体检！”
“不，我不去，去了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没有再说什么。丫头再也没有尝试其他地方的面试，直接留在了省会。
她毕业典礼那一天，我作为好友去参加。学位授予仪式之后，我当着她全班同学的面，送她一大束玫瑰：“丫头，恭喜你毕业了，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没想到，她会哭得那么难看。她扑到我怀里，用她的小拳头使劲打我，还嘟囔着：“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好久了，你怎么才说？”
“我怕你压力大呀，怕耽误你呀，怕你拒绝我呀，我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一直做朋友。”
我后来怪丫头，为什么她不早点跟我说明白，让我一直猜。她当时要考回县里，我都以为我这辈子没机会了。
丫头说，她一直在等我，还好等到了。
我也终于抓住了丫头，不会再让她跑掉。要走，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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