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那年夏天的流星雨拖着大包小包,旋风一般下楼,出门。走没多远,迎面碰上公园里打太极拳回来的王大爷。
于蓝这个时候形容狼狈,对任何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偏偏碰上古道热心肠的老王头。她只好选一处黑影站定,希望老王头没发现自己。
老王头走近,朝黑影里站着的人一看,连忙叫出声,“于老师——”
等看清她肩上挂着大旅行包,手里还提着手提包,一副出远门的样子,老王头惊讶万分,“于老师,黑灯瞎火的,你这是干啥去啊?”
“……”于蓝胡乱搪塞一句,“ 给我哥送东西去!”
于蓝巴望他快走开,越快越好。可这老头儿偏不,揪着她不放,“这么晚了,乔力呢,让他送你去啊!”
她只得硬着头皮胡诌,“乔力就快出来了!在后头磨蹭呢!”
随即想起什么,她索性跟在老王头后面折回去。
老王头回了自己屋里。于蓝把包包放在门洞里,三步并两步跑上楼,给乔力扔下那叠卡证,重新回身下楼。
被老王头一搅和,刚才拎着包出门的周身热血不知不觉冷却下来。
拽着包站在黑漆漆的街上,回望楼上的灯光,她希望乔力能跑出来找自己。只要他说一句让她回去的话,她就立马放下所有的计较,跟他回去。不管别人再说什么,她都会相信他,不再为难他。
可乔力并没有出来。
她很失落。原来她走了,人家并不在乎。
原先的愤怒被新的失落取代,她搞不清自己现在该在乎什么了。她是个夜晚喜欢宅在家里的人,像到了晚上就贪恋热炕头的猫。黑漆漆的夜晚让她不安,她很想转身回去。不远处的灯光下有她的床,她的家,还有一个属于她的人。可现在的她,骑虎难下,没法再自己灰溜溜的走回去。
“好啊,有本事你永远不要来找我!”她冲着黑暗空喊一句,把旅行包朝肩上重重一甩,沿街走去。
夜很黑,天空也黑。沿着墨水河走了很久,走累了在墨河边石阶上坐下来。青蛙在河床里呱呱呱叫得欢,她听得心烦,摸起身边一块石头扔过去,青蛙的聒噪声停了。不一会儿又更响的叫起来。
她两手抱着两膝,怔怔的发愣。
也许她应该哭,可她实在没有泪。她不习惯遇事就哭。
她把自己的思路倒着向后铺展开去,定格在师范毕业前的那段日子。如果她没有爱上他,他也没有爱上她。他们两个现在会是怎样呢?
他也许会跟林晓敏在一起。她呢,也许会答应了宁波。现在各自过着两不相干的生活,偶尔碰了面,相互淡漠的问候。彼此隔着人群相望,目光里含着不能言说的痛,心底永远留下一道碰了就痛的伤口。
不,她不行,她受不了这种痛。宁可现在坐在墨水河边忍受着争吵后的折磨,她也不要去忍受彼此错过的那种痛苦。
如果一切重新开始,她还是会死心塌地爱上他。
原先她很确定乔力也同样爱着自己,可今天上午去市场找大哥,大哥从老家带回来惊人的消息,在她平静的内心陡然掀起狂风骤雨,她被震懵了,一切美好的光景变成残砖瓦砾。乔力是不是真的像她爱着他那般爱着自己,她拿不准了。
前几天于京任回了趟老家,因为老妈病了,给于京任打了电话。
起因是乔力三嫂邢梅跟东邻麻婶是表姐妹,来看望麻婶。在门口碰见于蓝妈。于蓝妈觉得她算是于蓝未来的妯娌,该好好招待一下,热情邀请她到家里坐坐。这一招待不打紧,把乔家的底细露出来了。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说起乔力和于蓝的婚事。邢梅笑着说,“这结婚和没结婚也没什么两样了,只是你们要耐心等待,乔力三年内恐怕结不了婚!”
于蓝妈赶忙询问原因——当然得问!邢梅磕着瓜子笑道,“乔家底子薄,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个吃国家粮的,不得帮衬帮衬兄弟们哪!当年乔力读师范家里就说好了,毕业后三年不结婚,每月工资拿一半补贴家里,给老二老三盖上房子!乔力有这个能力不是?”
于蓝妈满脸的笑容僵在那里,说书讲古才有的稀奇古怪事儿,摊到自己女儿身上,实在难以消化。
邢梅拍拍手上瓜子壳,打算告辞,叹了口气,“缘分这东西,不到白头不好说啊。我婆婆到北洼村找老瞎子算了一卦,说乔力和于蓝八字不合。嘻嘻,人家都说老瞎子算得不灵。合不合的,还不是他们两个说了算!亲家,您说是吧!”
她这最后一棒槌,把于蓝妈打得半天醒不过神来。
邢梅走了,于蓝妈在炕上捶胸顿足一顿好哭。一气之下病了,躺在炕上一个礼拜。
家里都气炸了,让于京任立刻带于蓝回家。
于京任觉得娘们儿之间瞎传话,不见得有几分真,没认真,只跟于蓝传达了家里的意见,让于蓝自己拿主意。
对乔力还回来的钱,于京任没好气,扔给于蓝,“让乔力亲自来还!我要听听他怎么跟我们家交代!”
爱情什么时候慢慢变了模样。褪去了天真烂漫,只剩下柴米油盐,满地鸡毛。乔力把银行卡和工资卡扔给她的时候,她不是一样揣进了口袋里?放在以前,他不会这么做,她也断不会这么接受。原来他和她不知不觉都发生了变化。
一想到哥哥说的话,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崂山风光
网友评论
按说,乔力有外快,现在也顺风顺水,这事按说倒也不至于太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