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宁泷见到林垚脚踝处的芙蓉印记,以为终于逢日思夜想画中之人,黄鼠狼成精自称大仙儿,遇林垚报遭捅坏好事之仇,放个臭屁逃之夭夭。
林垚为躲满屋的恶臭熏天,跑来院内,又遇两团漂浮的火,正自纳罕不知所为何物,那两团火愈来愈近,印着火光看去,竟是一众人!
队伍浩浩荡荡嘻嘻哈哈的跳着唱着,带着腥臭味儿,经过林垚,似乎并没看到她,仍是往前去。
林垚疑惑着左右环顾,虽是夜里,却清楚的看见那群人的脸惨白如纸,无一点血色,双眸空洞只往前看,嘴角挂着渗人的笑,林垚不禁一阵战栗,许是又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要闭上眼很快就过去了,随即紧闭双眸,死死的握着腰间的那支小哨儿,一时恐慌不迭竟忘了吹响......
再睁开的时候,竟发现自家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手碰过之处皆给人木板样的触感,一时之间恐惧与不知所措占据整个人,漫无对象的大吼:“外面有人吗?放我出去!”
如此反复无人应答,挣扎几回,大喊大叫又身居密闭幽暗的小空间里,不肖几下已是筋疲力尽,她斜靠在里头,喘着气,额头上沁满汗珠,后背早已湿了大半,全身没了气力,脑袋才开始转起来,心内想着:许是方才那支队伍做的鬼,不知是要将我携到哪里。
正自苦想如何解脱,一拍脑袋,这才记起那极有效用的哨子来,急忙吹响,随着一声哨响,嘭的一下,整个人实实在在的落到地上,紧接着又是被人抬起的感觉,林垚以为这密闭的小空间许是顶轿子,只是四周无门无窗,一点儿气也不透。
她被上下颠簸着,感觉抬轿的使了十足马力,飞快的不知往哪个方向奔跑,林垚心内想着,这哨子这次怎起了反作用?四处拍打希望能找到破绽,却发现一点用处也没有。
只得朝着外头喊:“你们是何方神圣?到底要做什么!我瘦的很,一点儿肉也没有,皮又臭!”说话之间,不忘留心外头反应,发现并无回复。
接着说道:“其实我天生顽疾,吃了是要传染的!!”最后这句几乎是拼尽全力吼出来的,也果真奏了效,那轿子“嘭”的一声又结结实实的落了地,重重的磕了她的脑袋。
她正当揉抚之际,头顶,“哐”的一下,打开,原来是有顶盖儿,不知被什么外力弹出。
林垚连忙踩着方才端坐的位子,想要爬出去,这轿子较寻常的深一些,踩在上头踮着脚才勉强看得到外头。
一探出头来,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唬住,四周充斥着刺鼻的腥臭,再定睛望去,漫天飞着的居然是鱼、虾、蟹等物,没有翅膀,就这样在她眼前抑或贴着她的面唰唰的疾驰而去,甚至生生的砸向她,脸上被抽的生疼,现出好几道红肿来。
她不得已复钻进轿中,听着外头唰唰唰的声音,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飞鱼?飞虾?飞螃蟹?真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也能叫我碰着。
现在满心的有趣与好奇逐渐代替先前的惊恐以及不知所措,她总是个没甚心肺的人,既来之则安之,她以为也只能这样。
想法一转变,整个人放松下来,居然哼起了歌,她在春满园里学的都是些淫词滥调,这曲是她自己谱的只是还没来得及填词儿,实际是她觉得没有词儿更好些,随着心境哼唱,若是愿意,不必拘泥已然编好的,由着性子来管他什么词儿都唱得。
不到一首歌的时间,外头已经安静下来,许是乏了,加之夜深,林垚迷迷糊糊的快要睡去,恍惚之中,听到头顶有人说话:“没心没肺的丫头,哪里也睡得?”
她微微睁开双眸,仰头望去,一张俊逸的脸出现在眼前,不是别人正是林守仁,她笑着站起身来,伸出手搭上他递过来的有些大的掌心,说道:“老头儿,你怎来了?身上可好些了?”
林守仁稍稍一用力,将她整个提拉出来,揽着她的腰肢,说道:“我若不来,你就成这群虾蟹的腹中餐了!”
林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意识到方才的轿子是在水面之上,此时天水交界处也露出一点光来,林守仁踏着静幽的水面,与她缓缓落到岸上,她指着已然消失不见的轿子说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守仁将身上的长袍脱下披给她,说道:“不过是些小精怪,以后切忌独自行动!”
临江岸上,风着实大的很,她看他穿的单薄,又将方才的长袍解下,递给他,说道:“一把年纪了,不要逞强,我方才又吼又叫的,惹了一身汗,正好凉快凉快。”
林守仁浅笑着复将长袍穿好,林垚接着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他朝前走了几步方开口说道:“宁王担心你的脚伤,去房中寻你不见你,半夜三更的很是着急,于是众人便出来寻,没成想叫我遇着了。”
她面儿上笑着点头,曰:原来如此,心里却不肯相信,这老头儿显然是在撒谎,先不说,那宁王是在他眼皮底下将我带走,怎有不医治我脚伤等我回房再来所谓的担心?就是很是着急云云,也是假的离谱,这老头儿,到底在盘算什么,明明是他救了我,偏偏不肯承认,这慌撒的又这样牵强。
慢慢的日头越升越高,照亮整个大地,林垚心中虽是充满不解,可是在这一刻看着他的背影,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安心,好像只要有他在,她就能安身。
她耸耸肩,原来因为母亲与自家的遭遇恨他入骨,其实也只是以为罢了,似乎不恨他便对不起母亲一样,如今相处下来,竟想着去依靠于他,这老头儿或许并没有母亲说的那样不堪......
如此想着,五步当做三步的蹦跳到他面前,以为唬他一下,却看到他仍是一脸平静,不由地嘟起嘴来:“你这老头儿有时候还真是闷!”
他看她一脸天真稚嫩,不禁伸手欲要摸她的头,她笑眼眯眯,他眉头紧锁,悬在半空的手转而捂住胸口,大步朝前走去。
她见他有些奇怪,却不知何故,几乎小跑着跟上他,说道:“看你刚刚捂胸口,是伤口又疼了吗?上过药没?怎叫你出来了?六姐没阻拦吗?是不是方才跟那群鱼虾打斗又伤着了?”
说着想要去看他的伤势,伸过去的手却被他有些用力的握住,也只是一会儿而已,又缓缓放下,说道:“年纪大了而已,过了前头的木桥就看到永安镇了,你也认得路,我还有些事就不跟你一道儿走了。”
未等林垚反应,一个侧身闪进林中,不见了踪影。
林垚怔在原地,半晌,说出一句“莫名其妙”来,顺着林守仁指的路走,踏上木桥。
桥下的不是流水,满满的全是血红的彼岸花,她听闻这种花的开放往往伴随着死,不禁加快了步子,越走越快,甚而转为狂奔,边跑边往回看,恍惚之中,似乎看到桥上有人在向自家招手,吓得她急忙转过头来,却与人撞了个满怀,摸着些微发昏的脑袋,进入眼内的竟是宁泷。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终于安下心来,他又是一脸挂笑说道:“就这么急着见我?”
她给他一个白眼,双手朝他一摊,说道:“脱了吧。”
他先是一怔而后笑开来,边脱衣裳边说着:“我是无碍,只怕你身子单薄吃不消。”
林垚将他刚褪下的外衣披到自家身上,清晨还真是冷清,加上被方才那么一吓,真得注意保暖,看他脱完外衣竟去脱内衣,一脸诧异:“你热啊?”
他这才抬头看她穿着自家的长袍,顿时明白,故说道:“你冷?”
林垚知他心思,故意使坏,猛点头,说道:“其实一件也够,可是宁王的好意我又怎可辜负”佯装的一脸感念,说罢,竟自家伸手去脱他脱了一半的内衣,整个上身裸露在外头,结实伟岸,又着实好笑。
宁泷怎会轻易着了她的道儿,上去将她拥入怀里,看她一脸错愕,唇边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来:“我热,你冷,这样咱俩岂不都好?”
林垚自然是想着挣脱,却被他死死的扣在怀中,这小丫头想着捉弄我,我怎会如了她的意,如此想着,双唇贴近她的耳垂:“想不想更暖和些?”登时一股热流顺着耳边的绒毛吹进耳朵里,其中似乎有根管道一般的将这热流传达至全身上下,不由的叫人全身瘫软,弄的个面红耳赤。
她硬挤出一点空隙来,将两件衣裳全数竖在他面前说道:“我认输了,我认输......”
他看着她这幅样子,心内仿是被什么捏了一把,又痒又喜,止不住的想一亲芳泽,却又想起她昨夜的反应,便弃了这个冲动,只是将手轻轻一推她的额头,道了句“蠢女人”将衣裳又重新穿上,朝空中一点,一套红裳不知从何处落到林垚身上,自动穿上,合身的很。
宁泷满意的点头,唇边仍是挂着笑:“这下不冷了?”
林垚上下打量一番,才知道这是新娘着的喜服,以为着了喜服便要做人新娘,万不肯穿,重又脱下,交到宁泷手中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哪里的,这几天又到底在做什么,从来都是别人安排,我从头到尾没半点愿意!”
宁泷也万没想到,她竟突然激动起来,将手中的喜服一扔,上前轻抚她的后背说道:“没人逼你什么,不愿,我再变作其他的来就是了。”
她有些吃惊的看他,实属没想到,他竟这样温柔,摆摆手故作轻松道:“日头也上来,不冷了。”
他见她笑容又浮上脸庞,也笑将开,问道:“可乏了?”
林垚摇摇头,笑道:“你这会儿倒跟那老头儿像的很。”见她不明所以,接着说道:“林家族长林守仁,你俩该是亲家罢?”
“照世上规矩,老丈人?”他一脸玩味十足。
“老丈人?”我要嫁的莫不成是眼前这个?心里竟有些慌张,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直直的朝后跌去。
宁泷伸手拉她不及,她整个人感觉被什么往下拽,挣扎不得甚至动弹不得......
上回:第十一回 画中人逢梦里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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