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一直对周边一大圈邻居,和亲戚间的的称谓整不明白。
想不通为啥对面屋的阿姨和自己妈妈也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就要叫奶奶呢?更想不通那个刚嫁到我们湾的年轻小媳妇,一进门就成了我们这一群伙伴里的良儿奶奶?对,那个年纪轻轻刚讨上媳妇的叔我们得称呼他,良儿小爹。
后来长大些,我惊觉自己的辈分也挺尴尬。
自小,爷爷和外公我都没有见过,出世前就不在了,爷爷兄弟中排行老二,我爸在他们家里排行倒数第二,而我妈又是老幺。
我家亲戚,我同辈的年纪都差了好多,无论是姑还是表,年龄差都好大。
读小学时,大堂哥刚好是老师,我一直在心里疑惑,改继续叫哥还是改口叫老师?叫出口的老师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容易读到五年级转到邻村外婆家那边,大表哥又刚好在学校教书,而且那时候还设了自习课,住宿,寝室纪律也归他管;初中镇上,才知道大姨家的孙子居然和我同岁,在同一所学校念书,按辈分他得叫我小姨,简直难以置信!可这个家伙仗着和我是同岁,不直呼我大名也就罢了,居然还给我起了一堆的绰号。说真的,我也不稀罕在学校就被人称呼小姨(太尬),可好歹他也该叫我一声姐吧?怎么说我也比他大好几个月。
可能是亲戚圈太大,就算是到了现在,好多老表啊啥的我还是傻傻分不清,也不敢问,因为问得多了,又一直记不住。所以我本家的都玩不到一起,小时候少了很多快乐,比如别的小孩能住外婆家,我就不行。别的小孩有爷爷奶奶,而我家那个奶奶,我没有印象,只有一个,还是很糟糕的记忆。
不管是姑表还是姨表,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有叫不出名字,或是名字和脸对不上号的。因着这个,还有过很多尴尬的小瞬间。
那些年岁,春节拜年期间的日子里,我最怕的就是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来了亲戚,我脑子里半天想不起来谁是谁,该怎么打招呼?
那些年岁,拜年走亲访友行程里,通常大姑二姑小姑家的,都是我们这些读小学的堂兄妹背着书包去拜年。而大姑二姑家的儿子,也就是我们的姑表哥,那时候都已经成婚生子,小毛孩也才不过两三岁,还那么小,我们彼此对视着,懵逼对懵逼。从小毛头惊恐不安的小眼神中,我们似乎读到了“恶意”,就是我们不该闯进他的地盘里捣乱的这种感觉。
可我们何尝又不是局促不安呢,毕竟再怎么自家里张牙舞爪、大喊大叫的张狂闹腾,进了别人地盘都得收敛性子藏起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人。
偏偏,老姑爷总是超乎寻常地亲切,好大一顿家长里短嘘寒问暖的关切询问,这都不算完,他还特喜欢问候我们的功课。
通常这个时候的我们,早就在火塘边坐够了,按耐不住地想要起身,出去疯。我心里更惦记着进姑家路口的那棵杜仲树,大树杈低低的,最适合攀爬了,而且有三五个分叉,能坐好几个人。
买上一包小辣条,坐在树杈上,晃动着脚丫子,最是惬意。最狠的算是菜篮子了,他喜欢躲在树上,朝路过的行人丟擦炮,不过他只敢吓小孩,吓到人了还会得意大笑到忘形。
最后总是在姑姑的呼喊声中,回去吃饭。
也是奇了,好歹那几年也年年都见过一回的,怎么就(姑)大表哥、二表哥至今也傻傻分不清楚呢?
他们家的小孩,对于我们这伙堂兄妹的亦如是,应该说更陌生,全然不认识,是彼此都不认识的那种陌生。
前两天商场里买菜,刚好碰上二表哥,我没有看到他,正在蔬菜区挑韭黄呢,他喊了我一声,我抬眼,对照着一张很是陌生的男子的脸,一时促住,脑海里回旋了半天,表哥?是叫雷哥还是水哥?踌躇了十秒以上,微红了脸,窘迫地叫了一声“哥”。他叫他旁边的大小伙子给我打招呼。
这应该就是当初的小毛孩吧,有着好学生一贯的腼腆样子,就这眉眼,怎么看都和表哥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可能随表嫂吧,表嫂我更是豪无半点印象,约莫都没见过,彼此都不相识。
“好学生”尴尬地笑了,我都忘了他当时喊过我没有,好像没有,他貌似只说了句,我好像……我应该认得你。
我也不知他的名字,怎么称呼,只得干笑两声。表哥同我寒暄两句后,我赶紧开溜告辞了。
提起镇上的姨表哥表姐,更是遥远,基本没啥交集,就算是爸妈偶有的走亲访友捎上我,我也没见过他们,我读小学时,二姨妈家的大表哥就已身在大学了,二表哥在读高中,这样的年纪差,怎么想也亲切不起来。
大姨家更不消说的,早早就出了国门,至今不归。表姐更是早就嫁人了。
如今,就连堂弟菜篮子一家都在海南安家五六年了,早就相聚不易。
果真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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