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四十六）前途未卜
【小说连载 】（四十七）毕业悲歌
四十七、毕业悲歌
那天的毕业告别晚会上，贾士强一身黑衣，披着白色纱巾，抱着吉他走上了舞台。
站在舞台中央，他没有弹奏，而是低头静默，眼前浮现出柳玉雪中飞舞时在领操台上表演的那一幕。
他想说，把这首歌献给那些热血奋斗的同学，号召全场为柳玉等人默哀，但犹豫再三，没敢去惹这个麻烦，只是一个人在那里静默了一分钟，在心里默默地为柳玉祈祷。
全体同学都愣愣地看着舞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整个礼堂寂静无声，仿佛地上掉一颗针都能听到。
他缓缓抬起头，对着麦克风突然唱出了《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整个礼堂回荡着苍凉的歌声：
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
穿过你的心情的我的眼，
如此这般的深情若飘逝转眼成云烟，
搞不懂为什么沧海会变成桑田。
牵着我无助的双手的你的手，
照亮我灰暗的双眼的你的眼。
如果我们生存的冰冷的世界依然难改变，
至少我还拥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颜。
我再不需要他们说的诺言，
我再不相信他们编的谎言，
我再不介意人们要的流言，
……
这沙哑而低沉，饱含深情的声音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击荡着所有人的心灵，那是一种情绪的宣泄，那是一种内心的呼喊。
贾士强闭起眼睛，想起了冷月清和柳玉，遥远的思念与临近的相思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他忘情地弹击着吉他，声音逐渐高亢激昂，似有雷霆万钧之势，又有穿云裂石之力，峨峨汤汤，余音绕梁。
当全场一起唱起“我再不需要他们说的诺言，我再不相信他们编的谎言......”时，他已是声音嘶哑，热泪盈眶。
他似乎耗尽了生命中的全部力量，这不仅仅是歌唱，而是和全体同学一起宣示一种情感，来告别曾经的青葱岁月，开启未来全新的人生征程。
从此后，他再也不敢听这支歌曲，只要一听到，心里就会生出无限的感伤和莫名的痛楚。
当他走下舞台的一瞬间，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特别怪怪的感觉，似乎舞台下面总有一双眼睛在追随着他，角落里有人哭得那么伤心，身影又是那么熟悉。
“这不可能！”他大声的对自己说。
“她会在这里？”他又反问自己。
“难道是歌声召唤她归来了？”他嘴上不停地说着，心里暗想，这是真的吗？
贾士强努力擦干满脸的泪水和汗水，使劲地揉揉眼睛四下搜寻，似乎有一个白衣长发的身影，一晃就飘然不见了。
“这是幻觉吗？”贾士强又在问自己。
“是因为长久的思念而悲伤得神经错乱了吗？”他又问了一遍。
“不管是人是鬼，我都要追出去，看看。”
想到这，贾士强扔掉吉他，发疯一样地向礼堂外跑去。
外面正是月黑风高之夜，冷雨扑面，狂风肆虐，根本找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此刻，他除了气喘吁吁，还有点魂不守舍，强烈的第六感觉让他执着地认为，柳玉一定回来了，而且就在附近！
他能感觉到她注视着他的眼光，她一定随着他的歌声而来，她知道那首歌就是唱给她的。
突然间，天空电闪雷鸣，风雨大作，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分明有一白衣身影正向湖边的凉亭闪去。
贾士强不顾一切地向风雨中冲去，沿着湖边飞奔，他感觉到柳玉就在那里，就在那里。
任由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淋在他的身上，他还在拼命地奔跑，他知道柳玉就在那里等着他。
雨水迷住了他的双眼，但他的内心却越来越清晰，柳玉就在眼前。
又是一道闪电，贾士强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那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柳玉！”贾士强大叫一声，紧随着一声闷雷炸响在半空，震得贾士强一个激灵。
柳玉站在风雨中，浑身已经淋透，有些瑟瑟发抖，对视之下，两个人都僵住了。
雨水顺着两个人的发梢滴下，所有的一切都浸泡在雨水中，风吹过来，他们两个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贾士强猛地抱住了她，可一切都是冰冷的。柳玉不再像是一块温婉润泽的美玉，倒像是一座洁白无暇的冰雕。
贾士强只感觉一股寒彻透骨的冰凉直钻心底，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没有死？是的，是的，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知道的！不会！！！可是你去哪了？我每天都在苦苦等你，从等你的平安归来，到等你的突然出现，这种等待快要把我弄疯了，你知道吗？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找我啊？不正常，这不正常啊！柳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贾士强语无伦次，半疯半癫地不停地问着。
柳玉像个泥塑木雕僵僵的立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泪水滴在贾士强的手臂上，让他记起往日的温度，相信这不是在做梦。
柳玉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直在流淌着，她突然用力挣脱贾士强的拥抱，说道：“士强，你忘了我吧。”语气冷得足以凝固整个世界。
“为什么？”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什么？”
……
一道闪电撕开漆黑的夜，几声巨大的雷声在湖面上炸响，刺眼的亮光过后，周围一片漆黑。一转眼，柳玉就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影无踪。
贾士强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四顾茫然，不停地呼喊柳玉的名字，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周边一片凄风冷雨飘过，雷声滚滚，这一切是在梦境中吗？
贾士强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雨打风吹，毫无知觉，像是《冰山上来客》电影里被冰封冻住的“三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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