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布拉格当铺
1冬日的下午
阿苏说如果可以由第二次选择，她会去学摄影。那时她的理想。那是在我们第二次见面之后她谈到的理想。有胶片来表达感情的人也许更有冲动的欲望。但那仅仅是一个理想。阿苏还说，理想放得久了也会发霉。那时我们已经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四围是细小的灌木丛，里面开了一些麽名的小花。我们谈到了理想，在个晴朗的冬日的下午。
我们看对面的行色匆匆的旅游者，背包的男人，穿高跟鞋的女人，白发苍苍的老者，蹦蹦跳跳的孩子。我忘了从哪一个话题转到理想上的。因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约会，简单到我们坐在一起还隔了一些距离，惠莉曾警告过我，林苏是一个很谨慎的女孩。她的意思大概是让我要十二分的认真。事实上，我也做到了。
我们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来说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始终无法进入一个主题，这和以前的我是完全不一样的。在和别的女孩子交往时，我总显得很自信，而且说话也很随便，哪怕很小的一件事我都可以讲得津津有味。但和林苏不同，我显得有些呆笨，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讲些什麽。林苏读过很多的书，有时她讲的东西，我竟然没有看过。这使得我被动。阿苏说，她喜欢美国作家，沃尔曼。而我竟然不知道沃尔曼是谁。
约会像是音乐的慢板，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们在哪个地方呆了一会，就选择离开，我们一直走，其实也没目标。只是在不停的走，阿苏走得很慢，而我的脚步总是很快，每次我故意放慢脚步等林苏追上来，然后听到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北京的街道很宽，而且是笔直的。路边栽了许多的树木。秋风吹过，树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我们就这样一路走着，好像永远到不了头。偶尔，我们会停下一会，在某家店铺里转一下，然后继续前行。约会的地点离林苏的学校很近，可我们越走越远。
林苏突然说，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哪怕做一个朋友。
我那时正在走路，一辆很漂亮的车从眼前跑过去，我正思索那辆跑车的牌子，林苏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只好说，合不合适试一下就知道了。
林苏说，你只是想试一下吗？我可没这样想过，我怕耽误了你，而且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那很正常呀，我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可以试着让我做你的朋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样的选择是一个错误，你就对我说，韩秋，对不起。我就会走开的。很简单的呀！
真的那麽简单吗！阿苏天停了下来，她似乎准备往回走了，其实我没有这种准备，可又不想伤害你，如果只是朋友，那就会轻松一些的，是吧！
我点点头，开始转过身往回走。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那个下午就这样浪费掉了。即使在火锅店里的时候，阿苏还是显得有些犹豫，我还没有如此失败过，我们只谈一些边远的话题。阿苏又讲到了摄影，我则一个人不听得嚼着土豆块，粉丝，还有有些烫嘴的豆腐。一直到大汗淋漓
晚餐也毫无所获，我们在一个路口分手，我打车回去。。
来到住所，发现阿健在楼下等我，我们一起又去了饭店，虽然已经吃过东西，可我的胃竟然出奇的好。而且喝了很多得酒。但我头脑格外的清醒，阿健大概有心事，我问他，他却没说，只自顾喝酒。男人竟然也脆弱。我们喝到很晚才各自回家。
再次打电话相隔了很短的时间，我无法确定阿苏的想法。我们在电话里聊了一些话。大概是围绕着感情的问题，阿苏始终认为我们不太合适，她说话的声音很小，大概怕旁边的人听到。我坚持做个朋友，阿苏最后终于答应了。
约会开始正式起来，因为打着朋友的牌子，我们彼此都显得很随便，大家在一起聊一些学校生活的话题，我们尽量避免和阿健惠莉一起约会。这样的话，我们会很尴尬，因为他们亲昵的动作往往使我们无所适从。我拉过林苏的手，却仅仅是拉手而已。所以，我们喜欢两个人独处。
阿苏说，其实我总觉得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家世显赫，对未来有一定的把握，我不一样，我想，你也不一样。
有时候，我很怀疑自己现在的生活，因为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一个什麽样子。我没有明确的目标，而且我也不喜欢这个城市，真的不喜欢，不要以为我说这话实现的与众不同，恰恰相反，我很普通，我在小城市待惯了，习惯了那里缓慢的节奏，习惯了话语里浓重的鼻音，我在这里会经常想家，不怕你笑话，我会想得直哭。你没见到过一个女孩子在夜里哭吧，而且声音凄惨吆！我一个人躲在洗漱间里，将水龙头开得很大，在哗哗的流水声里掉眼泪。
阿苏坐在我的对面，一边说一边吃东西，餐厅里的声音嘈杂，嗡嗡的回音不绝于耳，林苏柔软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传过来，我看着她的样子，她很安静的坐在哪，目光平静的像一汪湖水，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地哀伤。
大概时间很短吧，我说，也许环境是需要适应过程的，就像是两根人的相处，了解需要时间，时间长了，你可能会喜欢现在的生活。
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你会采取一个什麽态度呢？林苏问我。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不会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吧！
我说当然不是了，现在我还是在勉强自己，想想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一段时间，就会头疼，我们真正掌握自己的时间还要延长，我们现在有的只是感情，那才是真实的奥！
努会很认真地对待一个感情吗？，我一直觉得你的身边会有很多的女孩子，每天在女孩子的包围中会使自己认真起来吗！或者说每一次都是认真的，只是认真的时间短一些吧！
你这样看我吗，我很没有安全感阿！身边有很多的女孩子，那简直是荣幸了，可惜没有啊，至少现在只有一个，以前即使没有认真过，那是年纪的问题了，你现在一定不会再喜欢小时候的游戏了，你对自己了解得越多就会越成熟，然后要做的就是等待一个人的出现，我现在已经很认真了，对朋友，对家人，对自己的感情也是如此呀。已经十九岁了吗，当然要认真的，而且成熟吗，难道我还显得幼稚吗！
当然不是了，阿苏说，喜欢什麽样的爱情？
没有定式的，只要喜欢就可以了，
喜欢就可以在一起吗，你想得太简单了，这就是你的性格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看过布拉格当铺的故事吗？
我摇摇头，虽然饭菜已经消灭干净，我们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我又叫了两瓶饮料，边喝边听阿苏讲故事。
2一个故事
“大概十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故事了，有对恋人他们有不同的信仰，却彼此相爱，在结婚的时候。他们彼此赠送礼物，一件是刻有马克思和恩格斯肖像的表链，另外一件是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十字架。在男人穿过布拉格大街参加工人游行时，女人则在布拉格日科夫教堂虔诚的向圣母玛丽亚祈祷。”
“日子时好时坏，在生活陷入困境的时候，他们就将两件礼物送进布拉格当铺，在情况好转之后，又重新赎出来，这样反反复复了许多次，终于有一天，当铺的票证已经到期，他们没有能力再赎回那两样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为此，他们显得很伤心。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这是塞弗尔在《世界美如斯》中讲的。那是真实的故事，美好而忧伤的记忆永远不会消失，因为有些东西是永存的，这就是对爱的一种理解吧！”
说完了，她表情轻松起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果汁，眼睛并不看我，而是注视着角落里的一只不锈钢桶。我不知道那个桶的用途，如果可以我很希望将它拿开。说实话，对于这些故事我看得很多，我没太多的感触，如果每看一篇文章就会有收获的话
，即使看到苍蝇我也会发感慨了，啊黑色的小精灵，天使之类的。我从心里讨厌说教式教育，仿佛一句话可以改变人生，这简直就是玩笑。
故事就像是这顿午餐，吃过了，也消化掉了。但没有永恒意义。林苏却很坚持，因为她的梦想还很幼稚，至少我觉得是这样。餐厅的人进进出出。我们有必要离开了。
分手的时候，我总喜欢说，打电话给我。其实我总在等林苏的电话，但她却很少打来。我们的约会更多的是在餐厅里。这像是和餐厅的约会。我们面对面的坐着，如果不说话，我可以听到林苏咀嚼和吞咽食物的声音。
餐厅的地点也是经常变换的，因为我们没有固定的去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总在想，下一站应该去那里。林苏似乎有些害怕见到她的同学，所以我们尽量在离她学校很远的地方约会。林苏也很少去我们学校。
一切显得很平静，秋天过去了。十一月中旬下了一点小雪。天气渐渐的冷了。
阿苏换上冬装，她经常穿那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是黑色的棉外套，，她的头发渐渐变长，有一缕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想扎一个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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