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6 星期二 晴
主人最近似乎心事很多,经常深夜站在阳台上,对着如水的夜色发呆。
我没有去打扰她,静静卧在不远处守护着她。不能为主人分忧,我恼自己。
这天深夜,主人又出现在阳台上。她把我搂在怀里问我,哈利,你愿意听听我以前的故事吗?我点点头。主人自言自语一样,说起了她的故事。
哈利,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是不屑于于把自己内心的话说给熟人听的,虽然我过的困苦潦倒,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爱面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爱上了用文字表达自己的内心。
夜深人静的时候,孩子已熟睡,我卸去所有的伪装,怀着激动的心情去和心爱的文字约会。
通常这个时候,我会拉开窗帘,夜风会从窗子的缝隙里渗透进来一点点,不会凉,柔柔的让人心生欢喜。
有时恰逢月圆时,窗前的书桌上就会洒满如水的月光,我会静静地坐在桌前,把自己沉浸在月色里。而这时,我的思绪总会随着晚风飞的很远很远。
我眼前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的情景,而且经常是七八岁那两年的情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年的记忆在我脑海里特别深刻,也许是因为这两年我生活的特别幸福。
直到现在我经常问自己幸福是什么?很悲哀,虽然我现在的生活条件很不错,但我却已经很少能体会到那样的幸福。
儿时的我为什么就那么容易幸福呢?父亲出远门回来买的一套新衣服;姐姐给我扎一个漂亮的麻花辫;放学后赢了小伙伴一个弹珠子;奶奶给包几个荠菜粉丝包子;拿瓶子捉鱼时,拉瓶子出水面时看见鱼儿在瓶子里游动的瞬间。
这些现在看来极为平常的事,却都能轻易带给我满满的幸福感。
是从什么时候,我的心开始变的敏感麻木,原本无忧无虑的我开始被各种压力包围。我的家境没有别人好,我长的没有别人漂亮,我的学习没有别人的好。
我开始自卑,开始变的怨天尤人。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不考虑父母的凄苦,埋怨他们没有给我好的生活条件,没有把我生的貌美如花。
上初中那会儿,我特别羡慕我们班一个叫张笑笑的女孩。她长的好看,学习成绩好,而且家境也很好。
在我一个星期只有一件外套穿的时候,她每天都换不同的衣服穿。
夏天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齐腰的长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温柔。冬天,白雪皑皑,她穿着一件大红长款羽绒服,衬得她愈发的娇俏。和她迎面走的时候,她身上还会散发出好闻的香味。
最让我羡慕的是她发育饱满的胸部,像一对可爱的小兔子,她走路时总是昂首挺胸,像一个只骄傲美丽的孔雀。
她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胆大的男生向她投去火辣辣的目光,吹着口哨儿。胆小的男生,只能从各个缝隙里偷偷看上她一眼,又像做贼一样赶紧收回目光。
女生们看她的眼光大都和我一样是复杂的,羡慕里裹着嫉妒,又有些许的不屑和不甘。
凭什么什么好事都给她一个人摊走了?实际的情况是哪有什么凭什么,她一切就是那么好,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张笑笑是一只美丽优雅的白天鹅,我就是一只可怜的丑小鸭。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年龄,而我家里别说买衣服让我打扮自己,吃饭都是问题。
那时我一个礼拜骑自行车回家一趟,那是一款女士自行车,真的是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是父亲花二十元钱从邻居那里买来的。
两个车轮内侧早已锈迹斑斑,车座的皮也已破掉。母亲拆了一件我小时候穿的红色灯芯绒上衣,缝了一个套子用松紧带收了口套在上面。
那个轮胎上也是布满了补丁,父亲忙的时候,都是我自己把它拆下来把它补起来。
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补车胎的情景。先是把自行车的外胎扒下来,扒外胎是需要些巧劲的,当时也不知道自己能把它扒下来。
然后内胎充上气,浸在水盆里,如果哪里的水冒泡,就是那个位置漏气。
用干毛巾擦干那个位置的水,用矬子把那个位子矬几下。然后从废旧的轮胎上剪下来一块椭圆形的补丁,也用矬子矬几下,用嘴吹掉上面的皮屑。拿出专用的胶水均匀的涂满整个补丁,再用嘴吹一吹,然后小心地贴在内胎漏气处,用手使劲的按压几分钟。
在放到水里试竟没有气泡了,那一刻我的心里是雀跃的,是某种小小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那辆自行车虽然很破旧,但它却是真正属于我的。不曾想后面却被小偷偷去,我伤心了许久。
现在偶尔想起中学时代的事,有件事我是想不通的。
那时大部分同学的家境都是比较贫寒的,寄宿的同学都是自己带馒头过来放在食堂蒸,带来的馒头都是要吃一个星期。
印象中那时候还没有冰箱,不知道那些馒头为什么没有馊掉。
而且那时天天都是吃清汤面,偶尔面里放了一个紫菜汤包,都觉得是上等的美味。
现在回想起来,我竟有点不敢相信我曾过过那样的苦日子。
那时哥在县城上高中,我上初中,一个星期家里给我们各十元的生活费,这二十元钱曾把父亲压的喘不过气来。每逢开学,父亲的眉头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
对于做生意亏了本,只靠几亩薄田养四个孩子,其中两个孩子还在读书,父亲的压力可想而知。但父亲在我们面前从没有叫过难,只要你们能读,爹砸锅卖铁都会供养你们。
记得有一次,学校新开了音乐课,有一个老师教吹长笛,可自愿报名,要二十元。
我脑子进水了一样,非要报名学习。父亲说学那个没有很大作用,好好学习才最重要。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后来父亲无奈,去找邻居借了二十元钱给我报音乐课。那时的我已有十五岁,却还是那般不懂事。
临近初中毕业,那时同学之间流行写同学录和送点小礼物。
可那时我们家真的是穷的叮当响,饭才勉强吃饱,根本没有一点多余的闲钱给我去买小礼物送给同学。
我收到同学送的钢笔和笔记本,一个晚上急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拿什么送给同学。
那是一个礼拜天,我听到外面有小贩来买头发。
我摸摸了自己及腰的长发有了主意,我赶紧跑出去叫住那个收头发的人,他看了看我的头发说给我十元钱。
我说好,双手护住肩膀以上的头发,生怕他把我剪成一个秃子。
他说从肩膀剪只能给我八元,从耳朵下面剪给十元,我哭着又把手往上移到耳朵的位置。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极爱惜自己的头发,睡觉的时候都要把它放在自己压不到的位置,没事的时候总是拿梳子梳了又梳。
我拿着卖头发得来的十张一元的纸币哭了又哭,又不敢告诉家里人卖头发真正的原因。
我把其中的四元给了母亲,另外六元去买了三张两元一盒的磁带送给了同学,至今我都不知道那两元钱的磁带能不能播放。
说到这里,主人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我的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主人身边?如果我每个星期五晚上都在村头等着主人放学回来,主人现在再回想起那时的往事,一定会有些许的温暖吧。
主人此时的脆弱,我懂。
齐悦梦想社群季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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