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扇了我一巴掌,我的面具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就那么一下子糊在了水泥地上,被她狠狠地跺了一脚。
我往后退着,踩到了拥挤人群中不知道谁的脚尖,又被狠狠地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冲回到了她的面前。
她距我不足一米,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从她皱起的眉头间,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女人。
1
舒仪牵我手的那个下午是一个极为严寒的冬天,漫天飘舞的雪花毫不留情地往我的鼻尖上洒,我坐在那片枯草地上抬起四十五度的头,迎接着每一片温暖的雪花。
“你鼻子真大,还能接雪花呢。”
她笑着拽着我的手,我歪歪头看着她,又把下嘴chun伸出来往上一吹,雪花和我长到睫毛的刘海一起像扑腾着翅膀的小麻雀,猛地一下飞了起来,可能吹得太使劲,那空中弥散的小精灵又扑向了她的脸。
她眯缝起眼睛来。
“王小志,你会离开我吗?”
“舒舒啊,你作业能接我抄抄吗?”
我拉开了她书包的拉链,低着头扒翻着今天的作业本。不知怎么的天突然就好像黑了一下,泛白的小雪花被我们之间的空气挤压着变了形,她的嘴一下子就贴了过来,亲在了我的右侧脸颊上,如果不是我接着扭过了头,亲眼看见了这一幕,我都不觉得是她亲了我一下。
她的嘴chun撅着,还温柔地眨巴着眼。
然后又亲了我的嘴,甚至还想咬我,我躲开了。
但是,我的初wen没了,在六年级一个严寒的冬日里,伴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浪漫吗?
我晚上回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味着这种极为别扭的感觉。我咧开了嘴巴,不太齐的牙齿还微微有些张牙舞爪,我接着闭上了,有一种被qin fan的感觉从打颤地牙齿间往外升腾起来,让我的嘴chun开始发麻,我又狠狠地咬住了它们,太用力,出了xue。
我拧开了水龙头,把头埋进盥洗池里,冷静着我自己。
我喜欢舒仪吗?
她长得漂亮,又是班里的学霸,没人不喜欢她,甚至老师每次都会点点她的名回答问题,就是想能光明正大的多看她几眼。我也是,我还能抄她的作业,能看着她漂亮的马尾辫在教室的前面座位上甩来甩去,能看她站起来的身子散发着冰清玉洁的高贵气质。
但是我没想到她会亲我。
我离开了她。
并且找了个特别蹩脚的理由。
你的嘴chun太厚了。
她还是保持着高贵,从那个记满她中意男孩名字的本子上,用力的把我的名字划掉了,还不满意,左右不断划拉着,把圆珠笔头都划出了成团的汁,划穿了那层带横隔线的纸,彻底把我的名字扣掉了。
我根本没有感受到她嘴chun的厚薄,但是我变得无比的轻松,我的牙齿恢复了正常,吃东西也有了劲,就算是咬石头蛋子,想必也不会打颤了。
我自由了。
2
但是女人的嘴chun像是一种奇怪的磁铁,每次和你侃侃而谈的时候,总是想着靠过来,试探着正负极猛地对准,然后含住。
这次我没躲,可能是因为我没那么幼稚了,接受了多年知识的洗li之后变得礼貌起来,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天下雨了,伞底下太小,我没地躲。
说实话,杨屏的嘴chun不算太厚,她闭着眼像是啃食一块大西瓜,叼住了我嘴皮上的每一起沟壑,还俏皮地准备用力咬住。
她得逞了。
如果不是雨太大伞太小的话,那就是我多少也有了这个想法,我任凭她的肆意妄为,像这场大学后门的暴雨一样,没有缘由地在满是泥泞的土地上胡乱地拍打着。
舒服吗?
她更加用力了,搂住了我的腰,像个勇猛地男人逮住了一头猛犸象,无比粗壮的手差点让我怀疑起她的性别,我的牙齿不争气地打着颤,越是这样,她越变得如一块粘合力超强的胶,整个紧紧地贴在我的嘴巴上。
“你说,我们会像吴飞那样吗?”
“哪样?”
“不离开对方,永远在一起。”
我推开了她。
我和伞都没动,她站了出去,齐刘海的头发瞬间就变成了水帘洞的瀑布,把两个大眼睛遮了起来,我挤了挤眼,侧了侧头,这个角度的杨屏像极了吴飞的女朋友。
吴飞是我们学校的名人,有一个好了七年的女朋友,从高一开始到大四毕业,一直在靠着不知道是真挚的爱情还是坚固的友情又或是至上的亲情维系着,反正没有分过手,一毕业就开了上市公司,还立马就结婚了,没人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吴飞穿着西装抱着他女朋友回校做报告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把对感情和事业的模版依葫芦画瓢照着他的模样刻好了,就连杨屏也是。
她那句话,让我本来就磨楞的牙齿好像被我自己吃进了肚子里,反起胃来,我把刚刚和她一起吃的牛排像反刍的牛一样一股脑倾倒了出来,刺鼻的胃液和消化了一半的牛肉混合着地上的雨水涮在了一起。
“王小志,你什么意思!”
杨屏掐起腰,指着我。
我?
我不知道。
我提了分手,杨屏并没有像那个暴雨下愤nu的自己一样愤nu,她哭了,她说我夺走了她的初wen,却把她一把推进了雨里,让那个还历历在目的wen一下子就被大雨冲没了,什么都冲没了。
她哭了一夜以后,又ma起我来,说我想要占有她,在那个伞底下不断想着办法进攻,要不是那个救命的暴雨,她可能会被我乘虚而入,撩起她绝对不会愿意被人掀起的裙子,然后像一头野shou,露出满面的獠牙。
可是,那头野shou明明是你,不对吗?
我无所谓。
杨屏哭ma着结束了这场闹剧,然后又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
我不知道。
但是我想了想,找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
你把我的嘴chun咬的很疼,我不喜欢。
据说她后来再也没有咬过谁的嘴chun,因为都是那些男人一个劲地撕yao着她。
3
你们是真的喜欢吗?
我问过很多男人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如果嘴chun不是用来han住那些女人的舌头,那必定会让她们变得无法驯服,像是脱了缰的野马,需要一段缰绳和一块好鞍,才能自由自在的驰骋。
我又问。
你们驰骋着去哪儿?
他们挠挠头,没想过。
而且这些野马也总会出奇地有同样的问题,甚至毕了业的生活也脱不开这个铁定的规律。
陆柔是我认识的第一个社会女人,是我在卖车的时候相识的,她是我的第一个女性客户,知性的大龄女青年,给自己买了一辆迷你库派,却在同时也把我买了下来。
她每个月都会给我打钱,一度让我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一个妈,我每次都会意思地拒绝,但是她说那是她对我的鼓励和赞赏,我当然会笑一笑赶紧收下,因为那几千块甚至比我的工资都高。
但是我搞不懂她的意思。
她会在醉酒的晚上给我打电话,让我送她回家。我摸着那辆舒适轿车的方向盘,会错觉地以为这是我属于我的美好人生,我又歪歪头看着副驾驶上昏昏沉沉地她,觉得这可能是我一个获得美好人生的美好机会。
我试探着,把车停好后,抱她回家。
但是我总是会在她家门口像个傻子一样杵成个木头,等她那把钥匙在锁芯里捅来捅去,然后说声谢谢就关上了房门。
也好。
我可能并不喜欢她。
她大我将近十岁。
可是那次她在副驾驶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说了句海边就靠在了椅背上。
我自顾自地往这个城市的海边开去,夜晚的霓虹慢慢变得暗淡起来,然后是响起的越来越近的海浪声,每一声又会卷出几抹扑面的海气,让她稍微清醒一些。
“小志,姐怎么样?”
我把车子停在了沙滩上,冲着一片黑漆漆的海面,两个车灯打出的光根本走不了多远,接着就被吞噬地无影无踪。她靠过了身子伸手把车灯关掉了,然后是一片彻底的黑暗,让我感觉自己变成了沙滩上的一粒沙子,被涌上的潮水一遍遍冲来冲去。只有仪表盘上几串还在亮着白光的数字提醒着我,这是在车里,在一个三十多岁陌生女人的车里。
她点起一根烟,我虽然看不清,但是我能知道她手指夹烟的角度一定也是优雅的,像她今天公司应酬的那身红裙一样美丽,她吐了一口烟雾,被浓浓的海气没一会就打散了。
“想跟我吗?”
我一动没动,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拉了过去捂在了她的xiong上,然后扭过头,把还带有满口腔烟雾的嘴巴贴了过来,在我的嘴chun上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一口一口竟是那么的温柔。
我闭上了眼睛,去感受她舌尖上的灵魂在我的唇齿尖不停的游曳。嘴里的那股烟透过她整齐的牙齿散布到了我的口腔里,让我的舌头和牙齿又发麻起来。不知道是什么刺ji到了她,她抱着我的头,开始用起力来。
激动吗?
我睁开了眼,她的眼珠子像是一个玻璃球,每个圆滑的弧面都透露着极度的孤独和渴望,整个鼻梁上的两条阴影像是巨大的黑虫,在腐蚀着我的面容,我的内心随着她搅拌在我嘴里的唾液挣zha起来。
“小志,一直陪着我,别离开。”
她嘟囔地声音像是海啸一般,从我的耳朵穿进去让我的大脑全部都被击溃了。
我推开了她。
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头也没回。
我不知道陆柔当天晚上回没回家,是怎么回的家,反正我一回家,就把所有的钱都转给了她,一共三个月。她接受了转账,并什么也没回我。
我的电话也再没有响起她的号码。
直到几个月后,她突然联系我,问我是因为钱不够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不喜欢接wen。
我接着又删掉了,改成了。
我不喜欢女人。
她没有再回复了,我也没有再见过她。
4
我穿上了还算英俊的西装,来到了广场这个人群密集的露天餐厅,今天我要见面的,是我妈给我安排的一个快三十的女人,她同事的孩子,是的,我还是走上了相亲的道路。
早上我照着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总是盯着我的嘴chun,我抿起来又撅起来,咧开来又咬起来。
一个用来吃饭和说话的器官为什么非要把它贴在一个女人的嘴巴上,这种所有人看似契合的感觉却没有让我有丝毫放松的惬意。我整了整领带,对着镜子吹了口气,就出发了。
这个陌生的女人坐在我的对面,长得很漂亮,也很大方,边聊天边喝着咖啡,还偶尔捂嘴笑,声音也很甜。
“我妈说了,你很出色呢。”
“哈哈!阿姨真这么说吗?”
“嗯,你也很漂亮。”
我绝对不是奉承,她真的很美。我们聊了很多,从现实到理想,从爱好到愿望,她好像对我也很满意,慢慢放开了很多,我看着她眼睛里慢慢冒起的光,忍不住靠上去wen了她。
她一怔,接着笑了。
站起身把我拉起来钻进了我的怀里,抬起头尽情地回wen着我。
我的舌头尽可能地回应着她,但是牙齿又莫名地难过起来,打颤的嘴巴让她很是不解,却又用力含住了我的嘴chun,小声说。
“我们结婚吧。”
我被吓到了,挤起的眉毛甚至下压到了嘴角,我一使劲咬破了她的嘴chun,并狠狠地推开了她。
“你神经病吧!”
她扇了我一巴掌,低着头张着嘴,还流着xue。声音很大,餐桌上的人都歪头看着我,广场上的人也停下了脚步看着我,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又扭头看着所有看着我的人群。
好像发现。
唯独,我看不到我自己。
一点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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