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小咖
|壹|
阮郎归 游两宋旧都
其一
六和远眺雾笼愁,钱江不尽流。龙井滴翠清两袖,虎泉凝素手。曲院风,苏堤柳,断桥几回首。平湖雨过白沙后,会却小瀛洲。
其二
朔风已破玉京楼,冰绡难入喉。宣门舞鹤昨日眸,犹怜金体瘦。雕梁新,词魂旧,清明图上游。愿舍艮岳折画轴,宋都今在否?
拂云阁|贰|
对,上面那两首宋词是我游完了杭州和开封之后瞎填的,拟《阮郎归》之格。或谓之不韵,劳君不吝赐教;定责明于垢鉴,余亦无可奈何。
|叁|
我一直,一直,一直想去开封看看。
那是北宋的都城,也是跨越千年之后,对中国人影响最大的朝代。我们一天要吃三顿饭,那是宋人的习惯;我们每天都要消费的纸币,宋人最先造了出来;女孩子爱逛街,爱逛商场,吃货喜欢在夜市里徘徊,没有宋朝破了宵禁,这些爱好不知道能不能实现。天文地理,诗词歌赋,我们骄傲着的一切,都定格在那个时代。这个人口密集,歌舞升平的国际化大都市不仅影响了后世的中国,也曾影响过世界。开封的古称“东京”,成了今天岛国首都的名字。
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一切一切,都在那时达到了顶峰。而最知道这繁华的,应该是宋徽宗吧。
|肆|
我一直很想穿回徽宗所在的时代。
我想去亲眼见证孟元老在《东京梦华录》里所记述的“举目则青楼画阁,棱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目,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奏,万国咸通。集四海之珍奇,皆归市易;会寰区之异味,悉在庖厨……”
我想去走走《清明上河图》里所描绘的舟车瓦肆,街道桥梁,郊外春光,市井繁华。想去给正在画画的张择端泡一盏热茶,问问他知不知道何谓“散点透视法”,又是不是真的在隐晦地告诉徽宗,表象的盛世背后,危机四伏,掩藏其下。
我更想去看看徽宗,哪怕远远望他一眼也好,看他是不是真的和宗庙里的画像一样,胖得萌萌哒。去看看他如何用一笔一划,瘦金笔法,去画着、写着他认真爱着的汴京;想去看看他不计成本,从全国各地搜集来一砖一瓦,一树一花,造就出来的峰峦崛起,千叠万复,不知其千里,而方广数十里。天造地设,人谋鬼化……这中国园林史上的奇迹,又究竟是什么样子。
因为这一切,千年之前就已消失殆尽。随金人南下,万劫不复。
|伍|
宋朝怎么就亡了呢。走在簇新的清明上河园里,我一遍遍问自己。
是太祖开始的重文轻武吗,是神宗误信拗相公的“王安石变法”吗,是一次又一次的黄河泛滥和气候异常吗,还是徽宗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地修了艮岳呢。
没有人回答我,我所在的是公元二零一五年,因为冬天和淡季而稍显寥落的主题公园罢了。
这里,杨志每天都因为穷的没饭吃,要卖掉祖传的宝刀;少年神勇的岳飞,一天里不知道要多少次枪挑小梁王。王员外家的大龄剩女每天都要比武招亲,包青天依然要每天巡视早就不再发挥作用的汴河。
而红墙之外,这座当年八方来贺,万国来朝的繁华胜地,如今已沦落为一个三线的内陆小城。它和所有试图追赶上发展大潮的中国城市一样,受着外来文化的侵袭,受着雾霾的困扰,受着建筑工地与钢铁水泥的喧嚣。
而我是喜欢这里的。它安静,平和,不吵闹。作为百年帝都的骄傲,写在过往的每一个开封人脸上。他们相信,那连他们也没有见过的歌舞升平,国泰民安的景象真的存在过。
就和现在的我一样。
|六|
而历史终究是历史。
它是终要归于时间大海的河,只沿一个方向,只走一遍。它不会因为我的挽留而停滞不前,也不会因为我心生向往而让我回去看看。
而我却会毕生记得千年之前的那个朝代,有个“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的文艺青年,他曾比我认真千百倍的爱过这个地方。
开封,会有赵佶替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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