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终是过客。
五月的花开了,嗅着空气里有些沉闷俏皮的芬芳,如梦如幻,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是叹息还是释然,说不清楚。
林子琳看着眼前花海,心情却有些复杂,物是人非。往事还是难免会油然游于心头。
初见孟一的场景在脑海中上演着,有些俗套的剧情,像是被安排好的。五月的周末清晨,林子琳还像往日一样早早地起床,拎着书包,去食堂吃饭,然后再来个自我沉醉的泡图书馆。从一如大学开始,林子琳就为自己做好了明确的规划:保研或者考研。所以,她的周末除了偶尔会和宿舍小姐妹撒个欢,来个周末大聚餐外,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学习。这天吃过早饭的林子琳便和往常一样直奔图书馆,途中刚好经过学校的花坛,里面种植了各种各样的花儿吮吸着清晨的朝阳和着昨夜的露水正闪着晶莹的露光绽放,还有一部分含着苞在微风中摇曳着脑袋。
林子琳嗅着花香,脚步慢了下来,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徐徐地走着。突然,一声“嘭”地闷响,一只篮球刚好砸到徐子琳的脚下,她有些惊慌地抬头搜寻,只见前方一个身着白色运动服的男生正着急地朝她跑来。
“同学,对不起啊!砸到你哪儿了,你没事儿吧,要不要紧?”男生有些束手无策,不停地道歉。
林子琳好像忘记了刚才的惊吓,看着眼前的高个男生紧张的样子,禁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没砸到,没关系的!”说着,弯腰准备帮男生去捡球。
男生刚才的紧张和紧迫稍微放松了些,喃喃着:“没事儿就好,刚才是不小心手滑了,球就飞出去了!”说完,也弯腰去捡球。
这下可好,两人的头来了个火星撞地球。
林子琳一个趔趄差点倒下去,男生个子比较高,可能是应激反应,男生手一伸去拉林子琳,这次林子琳没往地上倒去,竟被男生拉倒了怀里。
林子琳满脸通红,赶紧从男生怀里撤出来。男生也不好意思了:“哎哟,对不起!对不起!”
林子琳揉揉头,心想我今天是够倒霉的了,但考虑到去图书馆占座学习的事儿,也不想再耽搁时间,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再见!
男生看着林子琳的背影,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同学,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联系我,我叫孟一,孟子的孟,一二三的一,是计算机系大一的。”
林子琳转身挥挥手,对孟一说再见。
如果不是中午食堂偶遇,那么也许就不会有林子琳和孟一接下来的故事。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林子琳起身去送餐具,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同学,好巧啊,你也刚吃完饭?”
林子琳转身看到了正端着餐盘排在她后面的孟一,她笑了笑:“是你啊!”便不再作声。
孟一带点不好意思地问道:“那个你的头怎样了?还疼吗?”
林子琳摇摇头:“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
两人一前一后放好餐具,便朝着食堂外面走出去,孟一挠着后脑勺:“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孟一,计算机系,今年大一,你呢?”
林子琳没想到这个男生竟然如此孜孜不倦地介绍自己,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侧脸看上去还挺俊朗帅气。林子琳哦了一声,反问道:“怎么啦?想认识我啊?我跟你一样也是大一,生物工程专业。”
孟一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追问:“那你可以跟我说说你的名字吗?”
林子琳看孟一的样子,好像拗不过去了,便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孟一很开心:“你好,林子琳!很高兴认识你!”
林子琳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着。
孟一跟在林子琳的身边,林子琳问他:“你也要去图书馆吗?”
孟一点点头:“走啊,一起。”
就这样,林子琳和孟一的故事开始了。
曾经殊途同归,后来相约安好。
林子琳和孟一从初相识,到后来的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渐渐地习惯了彼此的存在,在一起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儿。
和大多数校园情侣一样,他们经历了相互喜欢,相互陪伴,相互支持,共同分担,共同成长,偶尔也有意见不合的小吵小闹,但都以孟一的低头两人重归于好。
他们曾一起漫步在有雪的冬天,手牵手为彼此传递温暖,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她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他曾在她感冒时为她送去感冒药,她曾站在球场边上挥洒汗水,递给他爱心饮料。他们曾在宿舍楼下拥抱你侬我侬直到宿管阿姨催促该锁门了才依依惜别。
他们也都彼此有过类似于白首不相离的诺言,有过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有次两人从外面回学校,却没有等上最后一般公交车,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孟一提议打出租车回去,林子琳拉着孟一的手朝前奔跑起来:“我们跑回去吧,还能减肥,在宿舍门关之前还来得及。”因为林子琳知道孟一要准备找工作了,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孟一知道林子琳的良苦用心,他坚持要坐出租车:“傻不傻,跑回去得累成什么样了,我们还是坐车吧。”林子琳坚持着只管拉着孟一往前走。孟一看着林子琳坚定地说:“老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让你坐上我开的车。”林子琳咯咯地笑着:“我等你做我的专职司机。”孟一承诺做林子琳一辈子的专职司机。
后来,孟一顺利地签到北京的一家软件公司,而林子琳也由于平时的努力被成功保了研,不过读研的学校是在上海。
接到保研学校的通知时林子琳有些失落,两个人一南一北,以后想见到彼此那就难了。
孟一的工作地点暂时换不了,如果违约再签工作,一万块钱的违约金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是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的。
林子琳和孟一商量要不要自己放弃保研,去考北京学校的研究生。孟一捧着林子琳的肩膀:“乖,大胆地去追求你的梦想去吧,不论你在哪里,我的心都和你在一起,你不用为了我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等我以后在北京工作个一年半载,我就去上海找你。”
林子琳觉得孟一说得挺有道理,便决定按照孟一的意思。
你曾许给我一片赤子之心,后来自己却走丢了。
大四毕业后,孟一去北京工作,林子琳去上海读研,两人开始了异地恋。
起初,两人还会每天通过电话、微信分享交流彼此的新生活。孟一的工作压力有些大,作为职场新人,需要学习的地方很多,IT行业经常性加班是常有的事儿。林子琳的研究生学习生活也不算轻松,经常泡实验室做实验,跟导师做课题。
渐渐地两人都有点受不了异地恋的消遣,林子琳问孟一什么时候可以转来上海,孟一也总是说快了,新研发的项目一结束就辞职去上海发展,再等我一段时间。这个时候的林子琳总会假装生气说你要再不过来我就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林子琳的学业压力比之前大了不少,孟一的项目还没有结束,他们有时好几天不联系,林子琳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冷淡”。她经常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或者图书管里,连同学都说她谈的是一个人的恋爱。林子琳笑笑不解释也不辩驳,好像孟一真的远离了一样。
孟一的确挺忙的,每天早出晚归,晚上回到出租屋里倒头就睡下去了,有时想起来该给林子琳打个电话了,可是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了,便想着等明天吧。
两人偶尔通上电话也是吃过饭了吗等无关痛痒的简单问候便匆匆挂断。林子琳有时会觉得落寞,她觉得孟一没有像以前那么爱他了,但她又不想纠缠于这个问题,她从内心里还是相信孟一,并期待着两个人的重聚,可是又有些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孟一负责的项目终于结束了,他早就几天就把辞呈准备好了,他想等他办理好所有手续刘直奔上海,去给林子琳一个惊喜。
可是就这几天的时间里,惊喜还没来得及到达,两人在电话里吵了起来。
林子琳还是心直口快了些,她但凡有所犹豫和动摇的事情一般是扛不过三天的。她决定给孟一打电话问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来上海,孟一却说快了快了。林子琳忍不住了,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全撒了出来:“孟一,你总说快了快了,我真的听够了。你要是不想来就干脆别来好了,你总说你忙你忙,你压力大,我压力就不大吗?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就直接告诉我,我林子琳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天天这么耗着真的好累你知道吗?”
孟一本来想着要告诉林子琳自己正在办理手续的事情,可是听到林子琳说拿得起放得下的话,他也来气了:“我天天累得要死,还不是为了我们吗?你别无理取闹了好吗?”
“我无理取闹?明明是你变了,你还狡辩。”
电话那头的林子琳好像认定了孟一变了一样,因为换作以前,孟一是不会和他这么吵的。
“我哪儿变了,是你想多了吧。其实,我本来是想……”
孟一被林子琳说得莫名其妙,决定告诉他自己正在办理离职手续的事情。
没想到林子琳根本没有听孟一把话说完:“想怎样?想分手吗?分就分吧,我受够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孟一再回拨过去时已经是关机状态。
孟一心想等林子琳气消了,再跟她解释自己当时的不是有意的,并告诉她真相。
他给林子琳发了几条信息解释。
第二天早上孟一打开手机,收到了林子琳的回信:“孟一,我想我们可能是没有缘分吧,我真的累了,我们分手吧,别再联系我了!”
孟一慌了神,给林子琳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状态。
他赶紧订了一张飞往上海的机票去找林子琳,到了林子琳的学校,去她的实验室和宿舍都没有找到她,同学说她请假了。
孟一找不到林子琳了,他在上海待了两天,仍旧没有林子琳的消息。这一次,他好像真的失去她了。
孟一一个人悻悻然地回到了北京,在出租屋里喝着闷酒,不断地给林子琳打电话,发信息,可是再也没有收到林子琳的回音。倒是在一周后接到了林子琳室友的一个电话告诉孟一别再等林子琳了,她希望你好好的!那一刻,孟一才真的如梦初醒了,他似乎看到了林子琳的决绝的眼神,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想的决绝。
孟一回想起两人这段时间的争吵,冷淡再到林子琳最后的不见,心热了冷,冷了热。
后来,孟一没有去上海,他去了北京另外一家公司继续着之前忙碌的生活,只是内心缺了些期待。
若我未婚,你未嫁,我们却再也兑现不了曾经的承诺。睹物思人,物是人非。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这五年里孟一升了职加了薪,辗转换了几家公司,遇见了一些走肾不走心的女孩儿,这些女孩都给不了他想要去结婚的冲动。
直到有天在两人大学时的好朋友婚礼上,再次相遇。
她看起来还如以前那般纯真但又多了些干练,他比之前看起来要成熟稳重了许多。
两人互相问候着彼此,了解彼此的近况,林子琳也仍旧单身。
孟一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他问林子琳当初为什么那么突然地要说分手,还要说得那么决然。
原来就在孟一准备递交辞呈的那几天里,林子琳的妈妈被查出得了胃癌晚期,她的爸爸在她上初中时发生车祸去世了,是妈妈一人把她拉扯大,供她读书。林子琳不想拖累孟一,她不想把她一个人的压力强加给孟一来分担,她决定和孟一分手。
和孟一分手之后,林子琳休了学,回家照顾妈妈,直到一年后妈妈离开。林子琳又回到了学校继续读研,现在留校工作了。
孟一听完林子琳淡然地叙说着她的遭遇,内心如五味杂陈,很是自责,他后悔自己当初不够细心,让林子琳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那么多伤痛,他又气她不够信任他。他好想抱抱眼前的林子琳,只是缺少了一个身份,两人都不再是曾经的样子了。
朋友的婚礼结束后,两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里,心照不宣。
孟一后来问林子琳他想去上海,可以给他一个照顾她的机会吗?
林子琳捧着手机泪流满面,但她心里清楚他们再也回不到原点,她回复他:“孟一,我们错过了!”
是啊,他们错过了,错过了他们给过彼此的承诺,错过了那时不敢给彼此的生活压力的负担。
五月的花开时节,林子琳回到本科时的母校做学术交流,再走到图书馆前的花坛边,花儿昂着高傲青春张扬的头,热情的绽放着,只是也不再是她那时熟悉的花香。
她在一座城市想念着他们的曾经。
他在另一座城市想念着他们的回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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