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91岁了,身体健康,就是因为年轻时劳累过度,腰弯了,腰腿疼,还有眼睛因为父亲去世哭得视力模糊。
母亲是小脚妇女,却特别能干,特别能吃苦。出嫁前在家是老大,姊妹四个,一个妹妹,两个弟弟,农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干得又快又好。据说有一年麦收时,母亲家雇了短工帮助收割小麦。母亲跟年轻力壮的短工一起割麦子,短工想拉下母亲,可是任他怎么努力,就是甩不掉母亲,母亲紧跟其后,最后短工累坏了只得告饶。
那时候妇女捞不到上学,解放后母亲参加了学习识字的识字班,竟然能看书读信,而她同龄人中女人识字的很少。母亲的聪明能干让当时的乡镇干部看上了,让她当妇女干部,曾经作为代表参加了全县的干部会议,可惜姥爷重男轻女,母亲是长女得干家务活、农活,就不让母亲干了。
母亲心灵手巧,也有主见,跟父亲结婚就是冲破阻力,顶着压力结合的。父亲当时是正式教师,但父亲已娶了个神经病女人而且不能生育。尽管父亲的婚姻赢得了人们的同情,爷爷奶妈等长辈人都同意父亲再婚,可母亲那时是聪明能干远近闻名的大姑娘。母亲的弟弟跟着父亲上学,父亲天天给母亲写信,而舅舅成了他们两人传情的鸿雁。
父亲的执着打动了母亲,母亲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父亲,两人相濡以沫,相亲相爱一辈子,从没有吵过架,父亲感激母亲为这个家付出太多,母亲晚年觉得跟父亲沾老光了,就这样互敬互爱到老。
实际上母亲在我们家确实付出太多了,父亲在外工作,很少回家,母亲养育了我们姊妹四个,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和我。一个小脚妇女跟青壮年劳力一样出工干活,挣的工分却不到一个劳力的一半。一个劳力一天十分,而母亲却只有四分。但就是这样,由于母亲能干,加上她精打细算,一年到头从不舍得休息,督促我们姊妹四个干活,割草,拾粪。我很小就参加生产队劳动,牵牛、耙地、拾麦子、拾棉花,一年到头也是没有休息。年底分红我家在二十多户一个生产小队中分的几乎最多。我记得母亲爬在被窝里数一百多元的分红钱时,脸开心的像花一样好看。
母亲勤快能干,从不耍奸偷懒。麦收时生产队场院里堆满了麦子,需要垛成垛,向草垛上扔麦子是重活,耍心眼的妇女说不会,母亲自报奋勇地向前干,天天累的腰酸背痛,晚上回家总是要我给她捶背。
母亲能吃苦,每年冬天她跟男人一样天天改岭造田,脚后跟冻得皲裂了好多口子,有的流血,她让我去采杏树桃树上的流胶,每天晚上在煤油灯下,用灯火烤胶,胶融化了添堵脚后跟上的裂口。
母亲乐于助人。我家里常有妇女来找母亲剪裁布料缝衣服,要做布鞋的鞋样子,或剪窗花,母亲总是有求必应,她常见说,你做了好事不求人家报答你,最起码不会骂你!
母亲会推拿,村里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子脱臼了就来找母亲,常常顾不上吃饭,母亲总是和蔼地为人服务,就是关系不好的母亲也从不拒绝。我们家由于父亲在外工作,我们家族小,在村里常常受欺负。但是母亲不计较,有一天晚上,有位和我家有过节的村干部脚崴了,脚背肿胀严重,不能走路,来到我家,一脱了鞋和袜子,臭气熏天,母亲就这样也没嫌弃,硬是忍着给他推拿臭脚近一小时,把脚上六块骨节复位。这人慢慢走回家去,第二天一早就健步如常了!
母亲一如既往地帮助人,甚至是跟我家不和的人,欺负我们的人。母亲说,“行好会有好报的,坏人总有难堪的时候。”真是让母亲说对了,人善人欺天不欺。当年欺负母亲的人几乎没有善终的,都过早走人了,而母亲现在是村里最高寿的人。
母亲勤劳能干一辈子,为了我们累弯了腰,却一直不愿给我们添麻烦。父亲去世后,她坚持自己过,尽管我们再三劝说,她就是不听,没法我只好天天去看她。每当我走近母亲家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母亲坐在门口,一脸茫然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我知道母亲在等我,心中一热,眼中泪水充溢。直到走到眼前我叫声“娘”,她才看见我,然后高兴地像孩子,拉着我的手进屋了。多亏了拆迁,母亲只好跟我们一起生活了,真正尽享天伦之乐了。
祝愿母亲健康长寿!
我的母亲-一位平凡善良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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