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叙 | 要不下一次，换我住进你心里

1、第一天

前几天晚上，我们相拥入睡，你的手有点冰冷，我感受不到温暖。我把头埋在你的怀里，你说明天吃油条，我说好。我没抬头看你：“不要豆浆吗？”你也没低头：“吃腻了。”

我跟你说要去香格里拉散心，你说很忙，我一个人背着行李就走了。离开的时候我们通了电话，你好像还没下班，有点不耐烦。

我们刚住在一起那会儿，你很爱玩，我也是。墙上挂着飞镖盘，客厅摆放着桌上足球。我爱花，可是花粉过敏，你买了很多假花，一天给我一个惊喜。花瓶放在座机旁边，我意外地喜欢那个角落。

买来的东西，你总是给他们记下日期，你说它们也有自己的生辰。

后来你说摆设品碍眼，一件件扔掉，又嫌弃路过容易撞到桌上足球，你送给朋友。抬走的那天，我一直盯着刻在上面的购买的日期，还有某个球员褪色的球服。

我把行李安置好就外出，一会雨一会晴，上天给了我一个惊喜，我从来没看过这么大气的彩虹。在彩虹形成的半圆圈里，大概都是幸福的人儿。前几年我看见过双彩虹，一道颜色较饱满，一道颜色较淡，它们中间像是结界，就像后来的我们。我记得当时拍了照，可是后来找不到。

2、第二天

车子一路向前，我明显感到海拔越来越高，猜是信号不好，要不然你怎么不回复我的短信。路边成片的花，转移了我的注意。司机小哥说那是毒狼花，开放在沙漠和高原之间。可我觉得那是我。

到纳帕海的时候，我有点不知所措，可能是这两年来加班太多的缘故，少了和自然的交流，在它面前，竟有点陌生。我看到不远处有自行车，人很少，路并不宽阔，但是还算平坦，可以骑车环游周边。

我想起十一年前，那时候还年轻，觉得有大把时光可以浪费，我、你、小何、阿庆，我们游山玩水。有一年，我高原反应太严重，吐了你一身，你笑了一夜。你总是拿着单反，不让我碰，说我只管开心，你负责记录。

后来小何和阿庆结婚了，那段时间我们吵架频繁，你搬了出去，我一个人去参加了婚礼。婚礼上放映了他们一路的感情经历，还有我们四个人旅行的照片，我看到你相机中的我。阿庆喝多了，跟小何求了三次婚。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差点替小何答应他。

我已经三十好几，可是你一直说不着急。

“分手吧”我在心里说了好多遍，事实上，我给了你好多遍机会。你从来不说分手，就好像我从来不跟你说，其实我喜欢旅行是因为你啊。

3、第三天

松赞林寺有“小布达拉宫”之称，远看像白色的雪山。我不信教，可是我一直希望心中有个信仰。如果哪天你不在，我还可以跟我的佛说说话。

我看见盘旋在上空的鹰，看见睡在门槛旁的猫，看见红色的柱子和五彩的壁画，秉着虔诚的心，一步步走着石阶，当地人还热情跟我打招呼。

我找别人帮我拍了几张照，犹豫着要不要发给你。我进去烧香，我每次都说希望平平安安。你总说我没追求，其实我真的只希望平安。我只是一介凡夫，挑着扁担也能赞美路边的花。

我想要安稳的生活。可你好像从来不在意。“你问问你的佛，能渡苦厄，何不渡我？”我遇见一个喇嘛，他说我是第六苦，“求不得”之苦，是最苦的。

晚上我看到陨石下落，旁边的人说是“火流星”，周围人有些惊恐，我是第一次看见，我在想要许什么愿望，陨石就消失了。我只知道那一瞬间，它带着光。

我告诉你，你却不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相信。如果陨石下落那几秒许的愿望能实现，这一次我不说平安。我希望，在一切不如人意的时候，没有遇见你，让我一个人度过吧。

我觉得我不认识你的时候，我更快乐。

4、第四天

我打电话给你：“我在梅里雪山。”我知道你还没睡醒，但是我每次看到新鲜的事物，我就想和你分享，而你从来不想过和我分享。两三分钟的通话，我觉得很漫长，比我等待日出还漫长。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们在岛上看日落，那时我们刚在一起。你牵着我的手，放进你的口袋里，你侧脸的轮廓格外的分明，哼着小曲，我在看你，你在看景。

恍然间，我听到周围人的惊呼声，才发现日照金山。整座山脉出现分层，就像纪念日你定的蛋糕，上面是芒果，下面是巧克力，因为我喜欢芒果，而你喜欢巧克力。你以前总说我运气很好，遇见很多难得一见的事。“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这句话我已经不敢说了，至少目前不敢。

后来纪念日都没庆祝了，你说多大人了。

藏族有个传说，要是找到八瓣格桑花，就能找到幸福。

我看见漫山遍野的格桑花，可是我越来越不懂幸福是什么，我好像处在一个黑色的空间，看不见你，而你却总能在明处看见我，掌握着我的命脉。你消失的时候像是每次过隧道，顿时的寂静，可是你突然的出现，又像那豁然开朗的阳光，我总是在期待和失望中游荡不前。

格桑花的寓意是，怜惜眼前人。可是就算躺在你怀里，我始终觉得你不是我的。要不下一次，换我住进你心里。

某天我走了一万里，回头，你还在原地。

文/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