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五年之后的圣诞节，哪怕一条祝福短信也好，可终究再也收不到关于她的一丁点回信。

一.

模糊地如同破碎的胶片，零零散散，葫芦只记得那天阳光正好，教室外面那棵高大的松树支起树荫，细碎的光斑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暖洋洋地让人想睡觉。葫芦最后是被历史老师抓起来

葫芦说，如果那天不是晴天，如果教室外面没有那棵松树，如果那天自己没有打瞌睡，如果那天上的不是历史课，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被罚站，那么就不会那么巧地站到最后一排她的背后，也就不会和她说话了。你看，一切都是那么巧。

那是葫芦第一次和她说话，在此之前，葫芦觉得自己和她可能到毕业也不会说上一句话。仅仅是同学，没有说过话的那种。

葫芦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尾。

“又被老师罚站啦？”

“嗯。”

光斑没有漏在她的课桌上，却如雪花般洒满她的长发，发梢稍卷，微微泛红。她低头记笔记的时候，长睫毛扑棱闪烁。

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过头来看着葫芦，葫芦也看着她，互相注视了10秒，同时羞涩地一笑。她又开始记笔记，葫芦还在背后看着她。

葫芦说，现在他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连名字也记不太清，可是眼前还时常清晰地浮现出她的背影。

那天晚上葫芦没上晚自习，独自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带着耳机。如果不是葫芦突然很想听这首歌，特意停下来找歌的话，就不会听到她的哭声了。

她没有发现葫芦也在这里，被身后的葫芦在吓了一跳。

那天月亮很圆，用葫芦的话说，就是四下亮得人连话都不敢说。

葫芦和她就这么坐着，葫芦呆呆地望着黑黑的篮球架，她低着头小声地抽泣着。葫芦想要转头看看她，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始终什么也没做。不知过了多久，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猛地站起来朝教室走去。

葫芦说，自己当时肯定疯了。

葫芦一把拉住她，又把她拉坐在他身边。

仿佛时间倒流。

“你，你还好吧？”

“嗯。”

过了一会儿葫芦又问：

“又和男朋友吵架？”

“嗯。”

葫芦不再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呢？他默默地带上耳机，按下播放键，蓦地一愣，盯着屏幕3秒，摘下一边的耳机递给她。

“Beauty queen of only eighteen,

She had some trouble with herself.

He was always there to help her,

She always belonged to someone else.”

后来有一年，葫芦出差来找我，我俩喝酒的时候他说，那天晚上，她告诉他，这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我觉得葫芦一定是醉了。

二.

她生日那天，聚会，特意邀请了葫芦。

她对葫芦说，她和男朋友已经和好了，谢谢葫芦那天晚上陪她。

说这话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葫芦看得出来。

晚上一起去KTV唱歌，她男朋友对着她大声说着话，葫芦从背后看着她，她也看着葫芦。就这么相互注视着，突然她对葫芦莞尔一笑，她男朋友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葫芦一眼，吓得葫芦赶忙低头喝了一杯酒。

喝完酒，葫芦就起身告辞了。

喝醉的那天葫芦还告诉我，后来她还抱怨葫芦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她还准备和葫芦一起唱那首歌的。

她男朋友和她不是一个班，所以晚自习她就会跑来和葫芦坐在一起。其实也不是经常，就那么一两次。

有一次两人一起听歌，又一次切到这首歌，她神秘地问葫芦，喜欢这首歌，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当时晚自习很安静，他俩低着头听歌，头靠得很近，她转过头来对葫芦说这话的时候， 葫芦都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了。

葫芦看着她认真地表情，差点忍不住吻上去。

葫芦说，他很喜欢一个女孩。

“然后呢？”

“可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时间在这一秒凝固，好像穿越了无数个时空，偏偏选择了最中间的那个时空。

她开玩笑地说：“不会是我吧？”

葫芦尴尬地笑，一直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葫芦说，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后悔。

三.

室友们问葫芦，你是不是喜欢她？

葫芦不说话，这时的他忧郁得像个艺术家，一边听着歌，一边望着窗外。那天天阴沉沉的，刚下过雨，水滴附着在窗户上，透过水滴往下看，像极了童话世界。操场上的人行走在童话世界里，不知道有没有她。

第二年她的生日，高三最后一个周末，没有聚会，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做着最后的冲刺和努力。

葫芦记得她说过，她要比别人努力十倍才行，因为那样才能和男朋友考进同一所学校。

她收到葫芦的语音信息，是葫芦翻唱的《She will be loved》。

“比我唱得好听。”

“专门唱给你的。”

四.

那天喝完酒，葫芦是我背回旅馆的。葫芦一边在我背上吐着酒气，一边絮絮叨叨。一会儿唱着“She will be loved”，一会儿说他这辈子只去过一次KTV，只给一个人唱过歌。

有人说距离不是问题，时间也不是问题，可是当这二者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曾经的一切都不会再有，只剩下回忆。

葫芦说，他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回忆。

五.

进入大学的第一个圣诞节，和新室友们喝了酒，葫芦喝个烂醉，想打电话给她。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葫芦写下好大一长篇的短信，看了三遍，把自己都感动得哭了，准备按发送键的时候，突然葫芦看到桥上走过一对情侣，蓦地清醒过来。

葫芦默默地删掉他的长篇，轻轻地写下“圣诞快乐”，慢慢地按下发送键。

可是，再没有收到她的回信。葫芦坚信她应该是没看到，于是等啊等，一等就是五年，等来了她结婚的消息。

六.

耳机里播放着Maroon5的《She will be loved》。

“She will be loved.”

葫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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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添灯，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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