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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吃过早起饭，家里的人走得只剩下子娟和妞妞。空荡荡的院子让子娟的心更加空落起来。
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拴着的那条黄狗，在长长的铁链子的固定下不停地晃动着它的脖子，一阵抖毛之后，大黄狗身上飞出尘土和碎屑，然后它又无聊地舔了舔舌头发出不满意的叽叽声，黄狗脖子上的铁链子发出呵呵啷啷的响声，也只有这铁链子的响声才能证明院子里还有和她娘俩一样的生命存在。
太阳转过屋顶从缝隙里透进阳光，子娟每天都会看那细碎的阳光折射的粉尘飞旋。只要晴天，阳光就会透过屋顶从缝隙里穿过，这样无聊的日子多多少少给子娟增添了一些乐趣。要不是那一束阳光，子娟觉得她的日子和院子里的那条黄狗差不多。大黄狗无聊地晃动脖子里的铁链子时候，子娟下意识地用手摸摸了自己的脖颈，她忽然感到胸口一阵窒息。
自从有了妞妞，她觉得她的生活正日行千里地每况愈下。
她常常烦恼，她后悔不该这么草率地结婚，不该这么过早地生孩子。其实她生孩子还不算早，生妞妞时她已经二十五岁，和她同岁的女孩，人家的孩子早已上了小学。
生了孩子没有人照顾，她和妞妞像两个外星人在这个家庭显得无足轻重的多余。
强势又爱操闲心的婆婆每天都会对她黑着个脸，就好像她欠她的，婆婆也好像欠她的，其实她们谁也不欠谁。只是因为生了妞妞让老太婆心焦得厉害。
她总觉得子娟不拉套，来到这个家哐地生个闺女。
婆婆领着一家老小去帮她的大女儿种豆子去了，自己的男人俊鹏也被婆婆叫了去。俊鹏居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管不问了。好不容易请一天假，没想到给人家去当长工去了。
子娟怀里抱着刚刚四个月的女儿，她一手涮着水盆里的碗，一手攥着肉嘟嘟的女儿。女儿病了，拉肚子拉了一夜，俩眼睛都塌了坑，又有点发烧。这样抱着她嫌不舒服，不由得哇哇地哭了起来。
婆婆看不出来妞妞病了，难道俊鹏也看不出女儿的眼睛陷了下去？女儿一哭，子娟也难过得掉下泪来。她觉得她娘俩好像被这个家庭抛弃了一样。
俊鹏是什么样的父亲呢？她配当父亲吗？子娟心里不由得一阵埋怨俊鹏。
对于婆婆私自给大姑姐种豆子，子娟本来就有意见，婆婆也知道妞妞病了，就是不说给妞妞看病。她不是怕花钱，不就是觉得妞妞是个女孩子！妞妞要是男孩子她会不给妞妞看病？她大儿子的孩子有了病还不都是去市医院看病，并且还是老两口一起去看。光龙骨壮冲剂就拿了一抽屉。堂屋当门里、餐桌上、沙发上扔得到处都是龙骨壮冲剂。她那宝贝大孙子金贵得很哩！
子娟想起来妞妞刚刚下生时，婆婆看是女孩子啪一下寒了脸色，躺在产床上的子娟心里比外面寒冬腊月的天气还冷。
子娟抱起妞妞，步行去镇里诊所给女儿看病，走到村口时，村里好多干活的妇女和子娟说话，天那么热，你步行去给孩子看病啥时候能走到镇上，别再热着孩子。
你婆婆呢？俊鹏呢？村里人好像在挑拨是非。
她们给子娟说话时，倒让子娟感激得热泪盈眶。
看到远处的俊鹏、婆婆和公公，还有她们的大女儿在那里说说笑笑地种豆子， 子娟心里委屈得想哭，不知是热的还是累的，子娟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努力地不去看俊鹏，她要让他们知道她离了他们照样给孩子看病。她要坚强地活给他们看，可是俊鹏还是看见她们娘儿俩了。俊鹏看见子娟抱着孩子慌忙放下手中的抓钩跑过来抱妞妞，子娟不理俊鹏，她委屈地在俊鹏面前使性子。
“你还是帮她们种豆子好了，妞妞的命没有她们家的豆子要紧。”
“你这不是说气话吗？”俊鹏不满意地用眼睛瞪子娟。
“知道我说气话，为什么不给孩子看病？非要和她们一起种豆子？豆子早一天晚一天种没关系，孩子的病能耽误吗？”
子娟越说越气，又把妞妞从俊鹏手里夺了过去。 子娟带着气独自一人去给妞妞看病。身后的俊鹏搓了搓手叹了一口气快步去地头推自行车。
子娟别气不坐俊鹏的自行车，俊鹏说，你想耽误妞妞的病吗？没见过你这样当妈的！
2
诊所里，妞妞开始挂吊瓶。扎针的时候需要父母配合，躺在铺板上的妞妞睁着大眼睛天真地望着给她扎针的护士。护士往妞妞头上扎针的那一刻，子娟不敢往孩子头上看，俊鹏一个大男人也不敢看孩子，只是用手按住胳膊、腿乱动的妞妞。扎针的时候妞妞哭得嘴唇发紫，哭声憋了几十秒才缓出气来，妞妞深陷的眼窝里都是泪，子娟给妞妞擦擦泪，心叶子疼得扑腾了好久。
唉，孩子有病还不如自己有病，病在儿身疼在娘心，当娘了才感觉到母爱的伟大。
护士好不容易给孩子扎好针，固定好，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妞妞的血管里，子娟直直地看着药瓶子，看着一滴一滴往下游走的药水。打了十多分钟妞妞睡着了，子娟用手摸动一下开关，唯恐药水下快了妞妞会疼。俊鹏在医疗室蹲了一会儿忽然看见门外面有一个自己认识的同事，出去打了招呼，同事知道俊鹏的孩子有病了又来到医疗室看看妞妞说了一些寒暄的话才离开。其实俊鹏才不是因为孩子病了才请假，他是因为他母亲，他母亲非要俊鹏请假给他姐姐家种豆子，好在同事没有看见俊鹏在地里种豆子，不然俊鹏在同事面前显得很没面子。
子娟刚认识俊鹏的时候不觉得俊鹏没思想，现在子娟总觉得俊鹏像个妈宝男，他母亲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子娟一想起来这些就会生气。她觉得俊鹏应该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孩子有病他会第一个给孩子看病，可是他有时表现得倒像一个大男孩。让他哄妞妞玩耍，他居然掏出打火机打着，然后再熄灭，一熄一灭来回切换，为的就是赢得妞妞开心的笑声。妞妞就在那火苗的窜动中一仰一合地嘎嘎笑着去看爸爸手中的火苗子，在妞妞俯身的时候俊鹏没来得及熄灭手中的火苗子，妞妞的长睫毛被打火机的火苗子燎了大半截。
子娟发现妞妞的长睫毛被烧秃时是在给妞妞喂奶的一个中午。妞妞吮吸母乳时，子娟静静地看着妞妞，妞妞一手抓着奶子，一手舞动着，妞妞的长睫毛是子娟认为妞妞眼睛最好看的地方，没想到让他看个孩子长睫毛居然看秃了半截。
子娟看着妞妞失去的长睫毛，心里很生气。她去找俊鹏，你干嘛把妞妞的长睫毛给剪掉了，你是没事干了吗？有你这样当爸爸的吗？
俊鹏不承认，说没有剪女儿的长睫毛。
没有剪，孩子的睫毛难道是她自己抓掉的吗？
子娟不依不饶，非要俊鹏说出妞妞的长睫毛是怎么没有的。
俊鹏抵不过子娟的一再追问，终于说出是玩打火机时不小心给燎了。
你居然给孩子玩火！
子娟气愤地用拳头砸俊鹏的肩膀，俊鹏只是笑着躲闪，说不是故意的，谁能故意去烧自己闺女的长睫毛。子娟说，交给你这样的爹看孩子真的是不靠谱，以后不允许你再给孩子玩打火机。
药水一分钟只滴20滴，两瓶药水滴到半下午。子娟没有吃饭，俊鹏买了烧饼和包子，子娟吃不下。一大晌午婆婆和公公没有去诊所看看孩子，子娟感到从没有过的孤独。她决定等妞妞好一点她就去娘家住几天。女人在婆家无助时总是去娘家寻求援助，可是娘家就真的能帮助已婚的女人吗？
子娟被生病的孩子拖累得苍老了很多，锁骨突兀地杵在她脖子下面。一道道青筋像蚯蚓一样蛰伏在她瘦骨嶙峋的皮肤里。
子娟口袋里面的钱被她攥得汗津津的。那是她上班时留下的救命稻草，结婚后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要是给孩子看病的钱都没有，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生活下去？想起以前上班时的日子，子娟真有点后悔辞了职。
3
孩子病好后子娟想去娘家住几天。
婆婆说，去娘家住亲戚又不能给娘家帮忙做事情，领着这么小的孩子除了给娘家添乱还是添乱，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妞妞姥姥会不高兴的。子娟听婆婆这样说，心里不舒服，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重男轻女不闻不问，我去娘家住亲戚自己的母亲才不会亏欠我。
子娟收拾好自己和孩子的换洗衣服，非要俊鹏去送她们娘儿俩。
俊鹏这小子也不再像刚结婚时那样对子娟百依百顺，时不时地会挑剔子娟，嫌弃子娟除了带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他甚至都有点嫌弃子娟脸上长了蝴蝶斑。他再也看不到子娟和他恋爱时的那种白里透红的水灵模样。
俊鹏推起自行车很不情愿地去送子娟她们娘儿俩走亲戚。子娟想给亲妈买些礼物，奈何钱包又瘪了下去。俊鹏工资不高，还要每月交给他父母生活费，留下的钱微不足道，虽然俊鹏不抽烟也不喝酒。子娟想起这些就后悔不该辞职在家带孩子。生活这么拮据，想出去工作孩子又这么小。子娟在商店里看看这些，看看那些昂贵的商品感到自己力不从心。她看到老板娘轻蔑地看她的眼神，觉得自己比起婚前确实寒酸了不少，想给父母买点礼物都觉得奢侈。子娟无奈地买了一箱最便宜的方便面，放在自行车的前蓝里，去亲妈那儿至少也不显得太寒酸。
子娟和俊鹏刚走到娘家没多长时间，好巧不巧嫂子也从城里回来了，穿得洋气，像个当官的阔太太。小侄子也回来了。
嫂子带了很多礼物，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子娟看嫂子拿了很多礼物觉得面子上挂不住。生了孩子的她现在和谁都比不起。
嫂子拿的礼物让父亲高兴了很久。在他眼里，他认为还是儿子和儿媳妇有本事，不像这个女儿老早地辞职生孩子，来这儿走亲戚只拿一箱方便面，看到子娟的穿戴，他都替女儿感到寒酸。 父亲看到子娟嘴里不由自主地说了句还是有儿子好，看这儿媳妇给买的大包小包的礼物够我和老婆子吃上一阵子的了。
子娟听着父亲的话觉得有点刺耳。
父亲和俊鹏打过招呼慌忙牵起小孙子的手又是逗又是耍开心得很。子娟看着高兴的父亲不理她和妞妞，心里有点失落。 子娟坐自行车坐了十多公里，腿都坐麻木了，腰累得直不起来，还是俊鹏抱起妞妞让子娟歇歇脚。
子娟看到嫌贫爱富的父亲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姥爷的连自己的外甥女瞅都不瞅一眼，抱都不抱一下。子娟才嫁过去两年对父亲却有二十年的陌生感。
这还是我的亲生父亲吗？子娟委屈得想落泪。她有种落魄感。辞职、生孩子，现在快要成个穷光蛋，连亲爹都小眼看她，她感到了人情的淡薄。
嫂子看子娟不自在，慌忙去逗妞妞玩。嫂子也是象征性地逗孩子一下玩，然后又把妞妞还给俊鹏，唯恐妞妞会尿在她身上似的。
子娟心里有种被家抛弃的感觉。
妈妈逗了一下妞妞慌忙去厨房做饭。子娟才来一会儿就想和俊鹏回家，想起家里那个不闻不问的婆婆子娟一时又没了主意。子娟心里觉得结过婚的女人好苦。生了孩子就像背上驮上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孩子就像一个肉蛋子粘在她身上挣不脱，去不得，去个厕所她都会哭得昏天黑地。唉，结过婚的女人啊！子娟觉得自己的生活过得有点狼狈不堪。
4
俊鹏还要上班，吃过午饭后俊鹏骑车回家去了。子娟在婆家时心里一直想要回娘家，真正来到娘家时，子娟又觉得在娘家住也是和婆家一样，因为在这里确实如婆婆所说，她干不了什么活，只有看孩子的份，还要给妈妈添麻烦。妈妈对孩子还算不错，闲下来时总是抱起妞妞出去玩，自己的侄子两岁多了已经自己会玩耍，不像妞妞得时常在怀里抱着、哄着。
嫂子吃过饭要回城里，因为哥哥工作忙，顾不得家里，里里外外都要嫂子操持。
嫂子临走时把一件自己的衣服送给了子娟，大小正合适。子娟不想要嫂子的衣服。嫂子整理衣服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元零钱，正想装进自己口袋时继而又把钱装进了要给子娟衣服的口袋里。嫂子的这个小动作严重刺伤了子娟的自尊心。她觉得嫂子在同情她，可怜她，那份同情和可怜让子娟承受不了。子娟虽然 辞职在家带孩子，可还不至于穷得没饭吃，俊鹏工资虽然低，还是能保证他们三口人吃饭的。
俊鹏是个高中生，学历低子娟一个档次。刚开始在学校教学，后来进了镇政府计生办。子娟父亲看不上俊鹏。认为俊鹏的学历没有子娟的学历高配不上自己的闺女。自己的闺女好歹也是当年考上的中专生。他不该让学历高的闺女辞职待在家里，其实子娟辞职是子娟自己决定的。
俊鹏的家庭条件一般化，随着子娟结婚、生子，加上子娟婆婆重男轻女，子娟的父亲既看不起俊鹏也看不起子娟。每次子娟来娘家给二老过生日，父亲都是只接孙子，对自己的外甥女视而不见。每次来娘家子娟都会受到父亲这样不公平的对待。子娟想等孩子长大些自己再去找个工作或者做生意，等自己过好了父亲或许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话虽这样说，看看怀中的小宝宝，子娟有种一眼望不到头的迷茫。什么时候能改变这种状况，想想婆婆望着她的眼神，她觉得婆婆看不起她，就是因为自己生了一个女儿。
俊鹏时常被他母亲教唆得没有了思想。镇里计生办有一个长相甜美的刚毕业的女生，因为工作关系那女生来过俊鹏家里一趟，子娟婆婆见到那女生面容姣好，又彬彬有礼，说不完那女孩的好。要不是俊鹏已经结了婚，那女孩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对象。
子娟婆婆说这话时偏巧让子娟听见，子娟心里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那时子娟刚刚生下妞妞还不满月。自己的亲妈不在身边，俊鹏又照顾不好她自己，子娟焦虑得哭了起来。子娟婆婆还嫌子娟娇气，说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她当年生俊鹏时，头天生下孩子，第二天就下床做饭，洗尿布，没有人给她端茶倒水，哪像现在的媳妇娇气得要命，当奶奶敬还嫌你伺候不周到。说东说西还不是嫌自己生个女孩，要是生个男孩，婆婆未必会说这样的话。
嫂子整理好衣服，给子娟放在了床沿上。子娟抱着妞妞把嫂子送出家门口。父亲和母亲牵着小侄子的手去送自己的儿媳妇，直到嫂子和小侄子没有了踪影，父母还在大路边不停地望着。子娟回到屋里看着以前住过的房子，她对这个家有种心酸的陌生感。
5
妞妞一岁时，婆婆不想让妞妞再吃母乳。说是断了奶让子娟生二胎，无论如何也得让俊鹏家有个儿子。
子娟说，给孩子断奶，不得喝奶粉吗？家里经济本来已经捉襟见肘，加上孩子喝奶粉不是更困难吗？
婆婆说，奶粉钱她出，她不让子娟瞎操心。
子娟信不过婆婆，知道婆婆舍不得给孩子买优质奶粉，才不会拿孩子做代价去生什么二胎。再说，俊鹏在镇里计生办上班，这不是知法犯法打自己脸吗？万一因为超生开除公职，这还怎么过啊？
子娟说，这节骨眼上咱还敢生二胎吗？
婆婆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实在不行就躲起来。
子娟说，躲过初一能躲过十五吗？
婆婆说，你怎么老是给我抬杠。 在乡下没有儿子你试试，以后你能被人给耻笑死。
子娟婆婆嘴里嘟囔着满眼里都是儿子、孙子、重孙子。
婆婆对子娟说，她听说有一座 山，山上有座庙，去那里去求子灵得很，一求一个准。过罢年，正月十五她要上山求子。
子娟对婆婆的做法感到无奈。
妞妞本来就长得纤弱，她没有说该怎么给孩子增加点营养把孙女养得白白胖胖，整天想着就是能再生个带把的孙子，加上以前她对俊鹏女同事的非分之想，子娟从心眼里看不起眼前的这个婆婆。
这是什么人家啊，早知道俊鹏的母亲如此重男轻女，子娟是一万个不愿意嫁进这个家门的。她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子娟想远离这个家，远离这个让她感到憋闷的地方。
她最不放心的就是妞妞，要是带上孩子出去工作，孩子该遭多大的罪呀？
子娟决定让亲妈带妞妞。她要出去工作。女人可以没有爱，但不可以没有工作。工作才是一个女人在家庭里立足的根本。
有位名人说，作为女人眼里要有光，心中要有爱，口袋里要有钱。
子娟看看镜中的自己，她觉得她现在除了爱她什么都没有。她必须要出去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那样爸爸就不会看不起她，她也会因为经济的翻身让自己在婆家重新有一个崭新的位置。
女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子娟决定了，她要去工作，她不想让婆婆把她当做生孩子的工具。
子娟给俊鹏写了纸条留在写字台上，她把妞妞放在自行车的前座上，她是第一次这样带孩子出去，第一次让孩子坐在自行车的前座上。她骑车的技术不高超，她甚至都照顾不好自己的女儿，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带着妞妞出去工作。
太阳升起来，照着子娟涨红的脸。妞妞看着妈妈，嘴里露出刚刚扎出来的四只小牙齿。她“妈妈、妈妈”地叫着，吐字清晰，亲切感十足。子娟感到妞妞才是她骨子里最亲的亲人。
她要给这个最亲的女儿挣奶粉钱。自行车骑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晃动的车铃叮铃铃，叮铃铃。妞妞好奇地抚摸着那个小钟似的能发出声音的车铃铛。太阳拖出她们母女俩长长的影子，影子里飘出妞妞清脆的咿咿呀呀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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