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智随想-爱“自拍”的菲律宾人

2018年3月2日 戊戌年正月十五日学智随想-爱“自拍”的菲律宾人

新世纪民间相传世界有四大“魔技”，泰国的变性、韩国的整容、日本的化妆、中国的美图APP。之所以不是四大发明，是这四种都是把人原本不太好看的相貌及外形通过技术手段进行了改造，经过“魔技”的改变，已经彻底颠覆了原本的样子变成为被别人认可的形象，这就不是“发明”而是“实用新型”。这四大“魔技”其中对人身体破坏性最小的就是“中国美图APP”，而其用途大抵就是拍摄原片经过软件处理，再分享至网络社交平台。中国的智能手机普及率不用看官方的调查数据，几乎所有人都是智能手机，无一例外每个人的手机中都或多或少有几款与美颜相关的照相APP。菲律宾的智能手机普及率刚刚达到50%，但是“自拍”（Selfies Taken）之风盛行到恐怖状态。

自拍的菲律宾人 Thanks Dannis

2014年美国纽约时报根据Instagram社交网络“自拍”情况，做过一个全球475个城市调查并最终评选出“世界自拍之都”，马尼拉大都会（Metro Manila）赫然榜首。前10名的城市中，马尼拉大都会占了两个，马卡蒂市（Makati）和帕西格市（Pasig）以平均每10万人就有258人自拍的“成绩”并列城市榜第一。第九名为宿务市（Cebu）同样来自菲律宾。全世界这种以美国为主体的评选活动一般中国排名都比较低，Instagram这个软件在中国普及率就低，如果是用微博、微信的中国社交网络为基点，估计中国应该为世界自拍国之绝对榜首。当然理性地看问题既不能持西方（美国）中心论也不能持中国中心论，中国有14亿人口作基数，但是全世界还有56亿人呢，因此即使把中国排除掉，菲律宾的自拍也已经达到“世界之巅”了。

“自拍者”（Selfies Taker）是当代菲律宾人的别称，“无处不拍、无时不拍”几乎是他们的行动准则。按这个推论菲律宾的智能手机就仅有打电话、上网、拍照片三个功能即可。不然，智能手机普及之前马尼拉还曾荣膺“世界发短信之都”（平均每天四亿条），世界上第一款“盲文”手机是菲律宾人发明的，发短信到了有无“视力”均可的状态，恐怕还真是没谁了。

罗伯特·科尼利厄斯（Robert Cornelius）的自拍照

1839年美国摄影师罗伯特·科尼利厄斯（Robert Cornelius）拍摄了第一张自拍照。而自他以后自拍一直是许多人喜爱的拍照方式，受当代数字化发展的影响，对于许多来说，自拍是一种人对生活的态度，并加以实践的目标。

菲律宾人爱自拍受到的是现代技术发展的影响，试问连手机都没有前菲律宾人咋自拍，但是爱分享自拍则有其基本的文化因素。

毕业典礼上的自拍

西方人认为：菲律宾政治不稳定，经济起伏比较大，贪污腐败严重，导致政府公信力及解决公共服务的能力差，因此菲律宾人眼中没有政府而是靠互助来解决问题。

对于一个长期处于殖民文化的国家来说，国家意识的淡薄确实形成了历史上菲律宾人对政府的不信任，但他们需要活着，需要社会成员间互相帮助，而这种帮助的基础通常基于两种组织。

首先是家族。菲律宾人家庭观念非常深重。举个例子，2018年2月菲律宾众议院通过了《离婚法案》，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颠覆了菲律宾人几百年来的婚姻家庭观，当然这个法案离真正出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菲律宾的家庭观还不只是“小家”而是“家族”。随便找个菲律宾人问他家里几口人，基本回答就是“很多”，细细数来“出了五服”的亲戚也会被算进来。基于此等家庭观念，菲律宾的村委会也就应运而生，所以所谓菲律宾的基层组织更像中国过去由乡绅为核心组织的互助群体。

自拍中的菲律宾毕业生

菲律宾人的另外一种非血缘性社会关系Barkada（菲语）按照西方人的定义，Barkada“是一群朋友，通常由你在学校或工作中遇到的人组成”，也就是同学、同事当然也包括客户、“上家儿”。学智的定义Barkada就是菲律宾人的“朋友圈”，看微信就会发现我们的朋友圈，其实基本上也就是这些人。

菲律宾人“家族”和“朋友圈”紧密联系的纽带是将菲律宾社会聚集在一起的“胶水”。任何能够加强社交联系的工具，都可以让菲律宾人实现彼此关注，寻求帮助，“互动”是菲律宾人最基本的社交需求。

自拍及分享型社交网络，自然能解决互联网时代菲律宾人的“互动”需求。自拍分享可以让朋友看到自己的状态，而看别人的自拍则可以知道对方的状态实现“关注”。还可以留言、评论、点赞、转发这些基本功能符合社交需求。在菲律宾如按以往历史时期，成天家族聚会，朋友聚会式的“互动”，在当下成本是极其高的，是不经济的。

中国人自从有自拍开始基本就存在“P图”思维，总想找自己最好的一面分享出去，甚至都已经与自己的真实形象相差甚远。而菲律宾人并不太具备这种思维，他们的自拍照片往往就是自己，无论丑俊，绝对是本人。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现在社交网络的普及，菲律宾人的自拍也呈现出“P图”的特征。曾有一个菲律宾人，因为被我用“美图秀秀”照了一张照片，并给她看。她觉得拍的太好了，以至于强烈要求分享这个APP给她，但是可惜的是，这个软件在菲律宾不方便下载到她手机上，而急得直哭。

菲律宾人自拍一般都会带上自己的小孩子 Thans Medilize.

“自拍”是一种个体行为，“自拍”分享是一种群体性社交行为，在菲律宾这种非常热情好客的国度里，自拍分享到社交网络无疑是他们最乐于接受且不断通过口碑传颂来实践。

腾讯、阿里等中国网络巨头一直没有在菲律宾真正意义打开局面，还是没有做好菲律宾人的社交行为的分析，菲律宾人注册的Facebook账号有9800万之多（菲律宾总人口数目前不超过1亿1千万），但他们用Facebook在干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使用社会学最基本的“田野调查”手段很容易发现菲律宾人到底需要什么。

中国以模仿为基础、以技术强大为手段、以资金雄厚为门槛的互联网创新，若想畅行世界，在学智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缺少对别国的历史因素追溯，对社会基本认知反演，及当代大众行为的调查与分析，要想立于世界之林很困难。哪怕菲律宾这样一个不太富裕的国家，要想普及中国的服务及技术，恐怕还需要深入了解这个国家的核心文化因素，方可得大成。

今天是元宵节，没有元宵吃大虾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