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一百零七）人生如局
一百零八、忽忽悠悠
贾士强在局上疲于应付，终于熬到了酒席散去。
周建军看牛耕田喝得有点多了，也不拒绝了再去夜总会玩的提议，嘱咐贾士强把牛耕田送回家，临走时抓着贾士强的手，说道：“听说最近你小子挺背的，怎么搞的？今天我还有点事儿，就不陪你多说了，哪天我找你喝茶，好好聊聊。”说完带着几个人打麻将去了。
贾士强送走了周建军，与牛耕田一起走出酒店，牛耕田一看大伙散去了，似乎清醒了许多，拉着贾士强：“走，咱哥俩儿去洗个澡，按摩一下，醒醒酒。”
说着上了车，司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一家豪华洗浴会所，泡着澡、按着摩、喝着茶，两个人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你怎么是装醉的？”贾士强问道。
牛耕田笑着说：“不是装的，也是没少喝。再喝就真多了，不装点儿样子，他们永远也喝不完。”
“哈哈。你啊，是越来越变精了。”贾士强手里摆弄着刚才在酒局上大家互送的名片说道：“耕田啊，你再也不是耕田的了，你现在是成功人士了。”
“屁吧，你还不了解我？什么成功人士？名片上印的那些名头都是用来唬人的。名片、名片就是明着来骗。”
贾士强喝着茶，也不多说话，听着牛耕田发着牢骚。
“在咱们国家，当官的永远是大爷，什么企业家、艺术家、科学家啊？都是他妈的孙子。这帮官老爷啊，一天天的陪着他们应酬能累死个人，到头来呢，还落不着个好。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喊得山响，哼，哼，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服务了谁？”
牛耕田翻过身来，指了指肩膀，对按摩的说了一句，这里，手用点劲儿，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颈椎总疼。
然后又喝了口茶，对贾士强说：“我这辈子啊，就是没有享福的命。”
“怎么的呢？”
“比如，就和你说洗澡这个事吧，多享受，可是到我这儿呢，有时候忙起来了，三、四天洗不上一次澡；有时候应酬太多，一拨拨的客人陪着，一天要洗三、四次澡，泡秃噜皮了，唉......，这是他妈的什么日子啊。”
贾士强呵呵地乐，问道：“现在生意怎么样？”
“生意？！这里有什么生意？你想想，新建一家酒厂那得多大的投入啊，生产周期长，猴年马月能见效益？何况想靠生产白酒去卖，能赚几个钱？别说发财了，粥都不一定能喝上。呵呵。”
牛耕田喝了口茶，继续说道：“再说了，在当地建厂，你只要投产，人是跑不了，优惠政策全没了，苛捐杂税全来了，别说乱摊派、乱收费的部门了，就是一个胳膊上戴个红箍儿的都有办法弄死你，在这儿啊，踏踏实实干实业的永远没戏。”
“那你还干？！”
“老贾，这你就不懂了。你说，现在什么样的人能发财？哈哈，就是敢想敢干的。说白了，就是你们东北话，能忽悠的。”
“这你也学会了？”
“我研究了，这忽悠的本字是‘胡诱’，所谓：古月言秀，也就是胡乱诱导的意思。”
“你可真厉害！”
“厉害什么啊，入乡就得随俗，哈哈。我现在弄的是保健酒品牌，你知道吧？”
“知道啊。不是‘牛必神’吗，电视台上天天都在做广告呢。”贾士强说。
“对啊。你知道卖多少钱一瓶？”贾士强摇摇头说：“我哪知道啊。”
“最便宜的，零售价88元，还有188、388、588、888、1888等各种档次，包装不同价格不同。你喜欢哪款，我送你几箱，随便喝。哈哈。”
“这么贵，我可喝不起。”
“你还别嫌贵，现在是越贵越有人买。只要广告一播，效力无穷啊。哈哈。”牛耕田志得意满地笑着。
“我看你又计划扩大规模了？”
“是啊。老贾，你想想卖一瓶的利润是100元，卖100瓶是1万元，那卖1千瓶、1万瓶呢。中国这么巨大的市场，你不占领自然就有别人来占领。目前全国的销售网点基本铺开了，规模越大，利润越高啊。”
“摊子大了，不好管理，再说资金压力也大啊。”贾士强说。
“老贾，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借500万元，你是债务人，你得去求着所有人。如果你借了5亿元，你就是债权人，所有人都得求着你了，到时候你打个喷嚏，都会有人给你送感冒药了......”
“这是什么逻辑？”
“你还别不信，现在许多人都主动来找我，要把钱放到我这里参与投资呢，钱不是问题，如何让钱生钱才是大问题。”
喝着茶水，闲聊着，按摩的按着按着问道：“老板，需要不需要特殊服务？”牛耕田哈哈大笑，指着贾士强说：“他是钻石王老五，他需要。”
贾士强连忙说：“我啊，真是王老五了，但没有钻石。现在对什么都不感觉兴趣了。”
“你媳妇儿不回来了？解决了？”牛耕田问道。
“我想好了，离婚。”贾士强说。
“天下最好的事，是把喜欢的女人娶到手；天下最坏的事，也是把喜欢的女人娶到手。”牛耕田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
“再以后啊，我戒烟、戒酒、戒色，准备当和尚去了。还是你玩吧。”贾士强说着，顺手把烟也掐灭了。
牛耕田哈哈大笑，说道：“你是要戒，我是要躲啊，老了，老了，不中用喽......”
“你老什么，娇妻在家等着，你受用美妙着呢。”
“不中了，不中了。我给你讲讲，你别笑。你们只看到表面的。你不知道，这小媳妇有小媳妇的坏处。”
“怎么了？”
“我啊，最近都不敢早回家，总缠着你要，真是受不了啊。”
“你有什么受不了的？你不是有‘牛必神’顶着吗？那广告语怎么说来着，‘谁用，谁知道啊。’哈哈......”贾士强逗着牛耕田。
“操，要是靠它，我早死了。你没听说嘛，生产牛奶的，从来不给自己的孩子喝；生产药的，自己从来不敢吃。”
“哈哈，你啊，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贾士强笑着说。
“天大的福份也无处消受喽。身体吃不消啊。小媳妇儿总怕我在外面偷腥，千方百计地要榨干我。其实，还偷什么腥啊，这一天累都快累死了。”
“痛并快乐着，累并享受着。哈哈。”贾士强大笑。
“不瞒你说，我每天回家前总要先打个电话，看她睡没睡，要是她精神百倍的，我就围着小区转，一来散散酒气，二来消耗时间，什么时候转到她差不多睡了，我再回家。哈哈。苦啊，啊...啊...”
牛耕田来了个京剧拖腔，“啊、啊、啊”了半天，两个人相视大笑，连按摩的服务人员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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